('“将军,前面就是三山营了!”“加快速度!”三山营外的官道上,烟尘滚滚,无数矫健的骑士正在急速奔驰,他们一人双马,虽然一个个脸上身上都落满了灰尘,显得风尘仆仆的样子,但是精神都非常饱满,此刻主将下令加快速度,每个人更是将手中的马鞭用力的挥舞起来,战马陡然加快速度,直奔三山营。
三山营不过是一个小岗子,平日里驻军不过一个百户,也没有什么老百姓,周围零零散散的分布着几个村庄。三山营的岗子青弋军的前锋斥候已经查探过了并没有人,但是官道上有很多马蹄印,还有车辙,很明显,不久之前应该是有大部队经过,这支部队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卢象升的天雄军。
“报,将军,弟兄们发现了一个老人家,就是这附近的村民,特意将他带过来问话。”几名斥候骑马前来,一名队正的身后坐着一名老人家,看起来大约有六七十岁,他环抱着队正的腰,两人一起骑马而来,队正先下马,然后将老人家扶了下来,来到刘毅的身边禀报道。
刘毅立刻勒住战马,停了下来并吩咐甲午道:“大军不停,继续前进,本将问几句话,立刻赶上去。”“得令!”骑士们没有停下继续向前,刘毅来到老人家的身边问道:“老人家,抱歉,让您亲自过来一趟,我们是朝廷的军队,前去辽东,呵呵,您今年高寿啊,是哪里人?”老人看见刘毅的装扮,他原来也是军户,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不清楚刘毅的级别,但是看见刘毅全身的精良铠甲,还有胯下的神驹,以及手中的那杆大铁枪,他就知道这绝对不是寻常之物,而刚才过去的骑兵各个精锐,他当兵的时候可没见过这么精锐的骑兵队伍,看起来像是家丁马队,若是能拥有数千家丁马队的,他的印象中也不过就是辽东李家,既然这个将军说是朝廷派过来的,搞不好是什么北直隶的大员,虽然年轻,说不定是王公贵胄都有可能。老人立刻跪伏在地,小心翼翼的说道:“小老儿姓马,今年五十五岁,就是这三山营人,住在这附近的村子里,年轻的时候也在三山营当过军户。”
刘毅有些吃惊的看了看,竟然才五十余岁,转念一想,也是正常,这个年头,民众的生活艰难,一个个都是饱经风霜,像是面前的这个老人家,肯定也是吃了一辈子苦,面相显老不奇怪。刘毅点点头问道:“不知老人家可否知道前阵子,三山营有大军路过,大约万人左右,老人家可曾见到过?”
老人不敢隐瞒,立刻回答道:“见到过,见到过,大约就在三天前,他们没有在三山营驻扎,只在那边的山脚处扎营,埋锅造饭,吃了饭就立刻走了,没有停留,当日不只是小老儿,很多村子里的人都看见了。小老儿还看见了他们的军旗,不过小老儿不识字,也不认识。”
刘毅立刻吩咐身边亲兵从马袋中拿出纸笔,写出了一个卢字递到了老人家的身前,“是这个字?”老人眯起眼睛一看,答道:“正是!”
“看来没错了。”刘毅长吁一口气,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追赶,总算是追上天雄军了,他们还隔着三天的路程,可是按照骑兵的速度,如果马不停蹄的话,大概一天就能追上,从这里到宁远附近也不过就是一天,只要能在宁远截住卢象升就成,顺便可以和孙阁老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可千万不能让卢象升去支援锦州,锦州现在恐怕已经失守了,当务之急是稳住宁远一线再图后事。刘毅转身对亲兵说了什么,然后对老人家抱拳道:“多谢老人家了。告辞!”翻身上了赤电驹,拨马便走,赤电驹正是最为壮盛的时候,刘毅一抽马鞭,赤电驹便像离弦的箭一般,贴地冲刺追上了前面的队伍。亲兵走到老者的身边,从怀中摸出一个什么,交到了老者的手上,然后亲兵和斥候们一起上马远去。老者呆呆的望着大军远去的方向,半晌才想起来,手上还有东西,连忙摊开手掌一看,差点吓了一跳,手中竟然是一个小金锭,掂了掂重量,足足一两,这可是十两银子啊,老人种地操劳一年也不见得能获得这么多钱,没想到这名将军不过问了自己几句话就给了自己这么多赏钱。这可真是贵人啊。老人朝着刘毅远去的方向不停作揖。
“一定要在宁远城追上卢象升,全军听令,到了东关换马!”“得令!”将士们轰然应答。刘毅哪里知道,等待着他的并不是这么简单的情况而已。
“大人,宁远城外全是蒙古马队,斥候遍布,按照规模来看,马队恐怕有数万人之多,咱们有一队弟兄靠的太近,被发现了。”一名斥候飞马来报,将刚刚侦知的情况禀报给卢象升等人。终究还是被发现了,卢象升其实心里已经有准备,已经离宁远城不到十五里了,在这个距离上一支万人的队伍很难不被发现,在卢象升的心中,从来没有把蒙古诸部看成废物,相反,他从来不小看任何一个对手。
数万蒙古马队,这是最坏的情况,这就意味着,整个西线已经全完了,蒙古大军突破了防线,包围了宁远城,那么锦州呢?皇太极的大军是不是已经越过了锦州朝宁远杀过来了,一万天雄军难道要同时面对十几万满蒙联军主力吗?
“继续前进,抵近宁远南门,咱们就在南门跟蒙古马队决战,击溃他们,跟孙阁老汇合。”卢象升大声的命令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如果皇太极还没来,那就在八旗军还没有杀到之前快速打垮蒙古军队,或者说暂时击退也可以,只要天雄军能进得了宁远城,依靠坚城死守,依着天雄军的火力,事情或许有转机,要是在野外碰到满蒙主力,恐怕就不妙了。
“大汗,大汗,不好了,明军,明军,有明军。”一名蒙古军队的斥候跌跌撞撞的打马直奔土谢图所在的方位,一边大声喊道。土谢图已经听见了斥候的声音,他皱了皱眉头,甚为不满,大呼小叫的干什么,现在明明是自己占了绝对的上风,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的吗。
土谢图和几个部落的首领正在商量下一步的行动计划,按照土谢图的想法,先停战一个时辰,让士兵们整顿一下,他觉得自己可能有些低估城内明军的战斗力,也是,孙承宗亲自坐镇的地方,如果那么轻易的就让土谢图打下来岂不是太简单了。
下一步,北门仍然是主攻方向。只不过各个部落的部署要做调整。正在商量的时候,斥候不合时宜的打断了土谢图的谈话,土谢图背对着斥候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什么明军,说清楚一点。”“大,大汗,明国的援兵到了,就在宁远南边十五里的地方,哦不,现在恐怕已经不到十里了,勇士们和他们的斥候相遇,打了一阵,我们连他们的边都没摸到就损失殆尽,整整一个十人队,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回来,他们用的是,是火铳。”斥候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土谢图猛地回过身来,大声道:“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话说了一半,土谢图再也说不下去,因为他看到了这个回来的斥候身上的血迹,看样子他的肩膀被击伤了,鲜血淋漓,土谢图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颤抖的揭开了斥候的军服,那斥候疼的龇牙咧嘴,但是在土谢图面前他还是忍住了一声不吭。“嗷!”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土谢图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伸出手指像是见了鬼一般指着那名士兵的伤口,嘴里不停的念叨:“是他们,是他们,他们来了,他们来了。”
土谢图的反常表现让达尔罕,索诺木等人都是一头雾水,他们不明白,刚才土谢图明明还是意气风发的样子,怎么转眼间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索诺木走过去想要扶起土谢图,他瞥了一眼斥候肩膀的伤口,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定在了那里,达尔罕和哈坦过来一看也是呆立当场。他们又看到了那可怕的伤口,对,是又看到了,因为他们以前看到过,他们一辈子也忘不掉那支军队给他们带来的心理阴影。是他们,他们又来了,没错,现在就在离自己只有十里远的地方。
索诺木战战兢兢的说道:“我们撤吗?”
土谢图发疯似的喊道:“不,不!我们草原的荣光不应该就这样被打败!我们是成吉思汗的子孙,我们是草原上的雄鹰。杀,杀过去,我们要自己争得属于草原的荣光,而不是靠皇太极和金国的施舍!”情急之下,土谢图连对皇太极不敬的话都说出来了,人就是这样,恐惧到极致那就是愤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