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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八点了,地下停车场又大又空旷,走在里面几乎还能听见回声。沈斯缪按了一下车钥匙,寂静的环境立即发出了刺耳的鸣笛声。
沈斯缪坐上去把车门摔上,一脸阴沉地暗自出神。他是万万也没有想到纪浔会提交辞职报告,整件事情都脱离了他的掌控。本想以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套牢他,结果纪浔比他想象的还要琢磨不透,看来这种方法行不通。
他从口袋里面掏出烟盒,抽了一根叼在嘴里,车里立刻弥漫起了浓郁的烟草味,这个味道辛辣又带着点苦味,是纪浔抽过的那款利群。
烟不是什么好烟,味道却让人上瘾,总让他想起纪浔凑过来帮他点烟的样子。然而至始至终上瘾的只有他一个,就像中毒了一样。
他接连抽了几根烟,才把车子开出去。
沿着市区逛了好几圈都开到家楼下了,沈斯缪在车里坐了一会,又拿出了烟点燃送进嘴里。他把手搭在放向盘上,夹烟的手垂在窗户上,待那根烟燃完。他把烟头掷了出去,静坐了几秒,然后猛的在方向盘上砸了一拳,车子立即发出难听的嗡鸣声。他侧着头脸色阴郁地看着后视镜,单手打着方向盘把车子倒了出去,几乎超过规定时速朝着一个方向开。
开到纪浔小区门口,他才反映过来他在做什么,车停在小区门口他反而不敢进去了,坐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把车子开进去。他把车停在另一栋单元楼的树下,隔着一栋楼远远地看着那扇亮着的窗口。他看着那窗口有些出神,纪浔现在在干什么,洗澡或者是看书,又或者和他那个妹妹坐在餐桌上说笑,不可否认他连纪浔的妹妹都嫉妒,他嫉妒所有能和纪浔走近的人。假如,假如只有他就好了,谁都不能靠近,只属于他一人就好了。
沈斯缪看见窗户上出现了一个人影,他心猛的一跳,眼睛几乎牢牢地盯着那个身影,纪浔靠在窗旁抽烟。他几乎能想象出纪浔抽烟的样子,叼着烟抽,会习惯性地眯一下眼睛,然后把烟夹在手上任它燃烧。
他就是这样一瞬不眨地看着纪浔抽完了那根烟,然后走进了屋里。
沈斯缪有些颓废地趴在方向盘上,他太不正常,或者说他已经陷入一种极端化的情绪里,他怕他控制不住。
他想把纪浔关起来,让那双眼睛只能注视着自己。
传来了一阵铁门的哐当声,这个声音在安静的小区尤为响亮,沈斯缪抬起头看着发出声音的那栋楼。
纪浔从楼梯道里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些东西。他朝前面走了一些,然后坐在了花坛上,双手抱在胸前,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的。
沈斯缪有些不解,这么晚了下来干什么?
过了几分钟,一只猫慢慢地跑到了纪浔脚旁,扬着头看着他。纪浔从袋子里面拿出了一些食物放到了它面前,猫蹭了一下他的手,低头开始吃起来。
纪浔蹲在了它旁边,用食指轻轻地点了一下它的脑袋,看着猫抬头看他。他眯了一下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沈斯缪在车里默默地注视着喂猫的纪浔,那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纪浔。他几乎贪婪地看着他,头皮都在发麻,心里产生一种奇异的扭曲感,让他兴奋地无以复加。
如果他不能套牢纪浔,那么就把猎物绑起来,丢进他的设置的枷锁里。
沈斯缪举着手机,把纪浔的一举一动都拍了下来,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呼出来的鼻息都是灼热的,他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几乎不敢喘息。他是一个阴暗的窥视者,以最无耻的方式偷窥着他,他离疯快要不远了。
他把手机收了起来,握住方向盘的双手紧张的出了汗。
沈斯缪把头转了过去,心陡然漏了一拍。
纪浔抬起了头,在看他。
他的手还在抚摸着那只猫,漆黑的眼睛却直视着这边,眼神很深,很冷,如同化不开的浓雾。
沈斯缪手指都在泛白,在不正常的发抖,喉头发紧,呼吸困难,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
隔着一栋单元楼,隔着浓黑的玻璃,两道目光对在了一起。
沈斯缪回到家的时候心还在砰砰乱跳,他敢肯定,纪浔在看他。
他进了浴室,把浴缸放满了水然后躺了进去,温热的水包裹住了他的身体。他把头靠在浴缸壁上看着暖光灯出神,红色的裙子挂在置衣架上,颜色如血一样。
沈斯缪慢慢地沉入了水中,让窒息感包围着他,他的五感失去了知觉,贪婪的享受着快要溺死的快感。
在快要窒息的时候,他猛的从水里出来了,趴在浴缸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然后笑了起来,笑得渗人又恐怖。
他穿上了那件红色的裙子,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进了卧室,打开衣柜,把一件工装外套拿了出来。
沈斯缪躺在床上,把衣服紧紧地搂在怀里,开始翻看手机,看着他偷拍的纪浔。他抚摸着照片里纪浔的眼睛和嘴巴,眼睛透出了不正常的痴迷。他慢慢凑上去,直到鼻尖碰到手机屏幕,才陡然情醒过来。
他把手机扔了出
', ' ')('去,发出了一声巨响,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沈斯缪把衣服罩在脸上,嘴里喃喃念道:“纪浔,纪浔……”
第二天纪浔没有来公司,几乎在沈斯缪的预料之中。
下午连开了两场会,他脸色都差到了极致,为了九眼桥那个项目投了太多的资金,董事会这边开始提出了不满的意见。
沈斯缪把西装搭在手臂上,站在门口看着阴沉的天,离下午结束只有一个小时了,现在是五点钟。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又面无表情地放了下去。一辆迈巴赫驶了过来停在了他身前面。
司机下车为他拉开车门:“沈先生久等了。”
沈斯缪坐上车把领结扯松了一下,脚搭在膝盖上,微阖着眼揉了揉额角。
“沈先生,是马上回老宅吗?”
沈斯缪睁开眼,沉声道:“不,先去一个地方。”
车子向前缓慢地行驶着,他侧过头看了一眼外面,阴沉的天开始回亮了,红云密布在天上,赤红的余晖打在了车窗上,落下了朦胧的光晕。
沈斯缪出神地看着外面,连手机震动都没有察觉到。
待车子开入了一个路口,沈斯缪突然打破了安静:“停下来。”
司机停下来,看着街角的花店有些不解。
沈斯缪直勾勾地看着花店里的身影,手机又震动了起来,他移开了目光,皱着眉头看着这个陌生的来电,然后响了几声后又灭了。
纪浔走出了花店,朝着前面慢慢地走着。沈斯缪看着那道身影,冷声说:“跟着他走。”
电话又响了起来,是藤原泽杉的电话。他有些不耐地皱着眉,把电话凑到了耳边:“有什么事。”他的语气不算好,脸色阴沉地看着外面纪浔的身影。
藤原泽杉的声音透着一丝癫狂:“缪里,她是不是去中国找你了,你是不是把她藏起来了。”
沈斯缪隔着车窗用手指临摹着纪浔的样子,眼神炙热的看着纪浔,他语气冷淡地朝藤原泽杉说:“和子夫人不见了,你找我干嘛?”
藤原泽杉笑了起来,声音阴冷又神经质:“她不见了,逃跑了。你们所有人都瞒着我,阻止我找她。”他的声音突然拔高了起来:“藤原缪里,你如果敢藏她,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沈斯缪看着纪浔加快的脚步,眉头皱了起来,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的声音骤然变冷:“蠢货,早就让你不要玩的太过了,这是你咎由自取,还带着枪硬闯了绫濑议员的宅邸……”
他停住笑了一声:“会长,你可不要让藤原穗子太过于生气,她可比你死了父亲不好应付多了。”他一脸阴沉地挂了电话,看着纪浔掏出了一根烟咬在了嘴里,然后偏着头凑到打火机前点燃了。
沈斯缪朝司机说:“开到他身前去。”
纪浔不急不慢地朝着前面走,一辆车停在他身旁,他夹着烟抖了抖烟灰,眯了眯眼睛注视着这辆车。
车窗慢慢降了下来,沈斯缪的脸露了出来,他穿着考究的白衬衫,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矜贵又冷淡,带着上位者的居高临下。
纪浔把夹在手里的烟送入了嘴里,手背露出了凸起的骨节,他眯了一下眼睛,嘴角露出了一抹很轻的笑:“沈总跑这么远来买花。”
“为什么不去公司。”沈斯缪注视着他,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
纪浔吐了一口烟,薄薄的眼皮撩了一下,看不出什么情绪:“交了辞职报告了。”
“我还没有批准。”
纪浔不冷不热的“嗯。”了一下,朝着前面慢慢走,好像丝毫不在乎一般。
沈斯缪最讨厌他这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偏偏他又喜欢的紧,心里像是堵了一口气一样:“是因为我吗?”
纪浔没有说话,朝着前面走。
沈斯声音变冷:“那你为什么辞职。”
纪浔转过了身,噙着笑的嘴角变成了一条直线,他看着沈斯缪说:“麻烦。”
“因为我缠着你,所以觉得麻烦。”
“对。”他过了一会又补充道:“沈总,我不觉得我们的关系正常,换句话说,我不怎么喜欢太过于复杂的感情纠纷,我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必要缠在一起。“
沈斯缪额角突突直跳,盯着他几乎能冒出火来。这就是答案吗?没必要缠在一起,什么叫做没有必要。
纪浔咬着烟向前面走。
沈斯缪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身影,一脸阴鸷,他阴冷地说:“撞上去。”
司机一脸有些踹踹不安地说:“沈总。”
“撞。”他硬声道。
迈巴赫发出轰鸣声,朝着前面的人快速驶过去。外面的火烧云几乎烧破了苍穹,云绵延成赤红的火海,余晖的将人也笼罩在这令人眩晕的红光里。沈斯缪几乎失去了理智,如果得不到,那么就毁了吧。
纪浔像是没有听到这轰鸣一般,依旧不紧不慢地朝着前面走,他笼罩在余晖里,背挺得很直,挺立如竹一般,带着近乎冷
', ' ')('漠的淡然感。
沈斯缪盯着他眼睛猩红,透着不正常的神经质,巨大的轰鸣声离纪浔越来越近的时候,沈斯缪喊到:“停下来。”
迈巴赫的车轮丝毫没有打滑,车身还是向前移动,沈斯缪阴沉地喊:“停住。”
车子停了下来,离纪浔只有一寸。
沈斯缪靠在椅背上大口的呼吸,几乎心脏剧痛,全身都在不正常的颤抖。他看着纪浔毫发无伤,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
他盯着纪浔越走越远的身影,几乎灵魂被抽空,大脑一片空白。
余晖落在道路上,把这条街道笼罩在一种不真切的红晕里,纪浔的身影也溺陷在赤红的光里,朦胧又不真切。
纪浔回望了他一眼,脸被赤红的黄昏笼罩,肩上还搭着件黑色的皮夹克,薄薄的眼皮微垂下来,眼角和眉梢都透着冷意,嘴里咬着烟,红光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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