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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西娅的日子确实变得有些难过了。
剧团里的气氛很微妙,大家都有意无意地避开她的眼神,来找她搭话的人也少了。这种压抑的氛围有些难熬。她想,也许团长说过什么了吧。令人感到不敢置信的是,今天唯一主动来找她聊天的,居然是伊芙琳。
今天的二号休息室罕见地空无一人,辛西娅坐在椅子上,伊芙琳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她身边。
沉默持续了一阵之后,她听见伊芙琳平淡地道:“你要过气了。”这话似乎并不友好,但辛西娅居然没有从她的话中感受到什么恶意。
“好像是这样。”辛西娅拿着水杯,冷静地应道。她很清楚,她不会这么轻易就被舍弃,至少目前,她对剧团还是有价值的。但此刻,她面对自己做出的某个假设,居然有些迷茫。
假如,她是说假如……她真的被抛弃,被解约,从明天开始再也不能站上舞台,她又能怎么样,她又该去做什么呢?
也许会有别的剧团愿意接受她。薪水又是另一个问题,她还有贷款要还,虽然她有一些存款,但也支持不了多久,到时候,她究竟该怎么办呢……
她正感到有些忧愁,便听到伊芙琳笑了起来:“真遗憾。”
是啊,辛西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要是辛西娅真的被舍弃,代替她的理所当然会是伊芙琳,这时候,或许她还该向她道贺呢。
“我要走了。”少女的声音轻松又清脆,辛西娅愣了一下,她一时居然反应不过来,感到非常迷惑:“你想去吃点零食吗,排练还有一小时才……”
“演完《山茶花》我就走。”伊芙琳对她笑着,笑容中满是少女独有的自信与骄纵:“我不想再演这种弱智东西了。合同正好到期,我不会续签。”
辛西娅以为自己在做梦。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她不明白为什么风头正盛的少女演员会选择离开剧团,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因为震惊而有些发颤:“你是说……离开剧团吗?你被别的剧团挖走了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伊芙琳为什么要向她透露这种事呢?演员跳槽这种事,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是很敏感的。她们之间的关系明显还没有好到这种地步。
“不知道。”少女的声音和表情都十分明快,她显得放松而愉快:“也许是去别的剧团,也许去做别的事情……谁知道呢。”
“等等……”辛西娅几乎有些头晕:“你是说,你可能不演戏了?你还没有决定要去哪里吗,那你不必急着解约,你……”她开始为伊芙琳感到担忧——为什么她会这么冲动呢,还没有决定好要做什么的时候就放弃这份薪水不错的工作,怎么想都不能算明智。
“卡珊德拉说这里开始变得无聊了,我也这样想。”伊芙琳对她笑了起来,辛西娅总觉得对方对她的态度似乎变好了一点。
卡珊德拉女士,啊……辛西娅又开始觉得头疼了,她自然地想起之前的事情。爱芙说那也是魔女,这像是一个可怕的玩笑,无论怎么想,辛西娅认识了很多年的副团长女士都不像是能飞上天的那种人。但要是光论性格和气质,也许她和爱芙确实有相似之处……
“你,你……”辛西娅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瞪着伊芙琳:“你要和她私奔吗?你才十五岁,你的家人知道这件事吗?而且,她、她是……”她一时竟然不知该先说“她是魔女”还是“她是女人”。
不管怎么想,伊芙琳才十五岁,才十五岁!
“我五月就已经满十六岁了,已经可以结婚了。就算真的私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伊芙琳瞥着她:“我现在和她住在一起。”她的语气中像是带着雀跃与炫耀的意味,只从这里看,她倒是真的像是这个年纪的少女了。
辛西娅不知该说什么,她想,她似乎没有理由去插手伊芙琳的私事,对方也许也并不希望她去干涉这一切。她能做的,只有长长地叹一口气:“唉……”她正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她震惊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卡珊德拉女士也要走吗?”她望着伊芙琳,几乎呆若木鸡: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
她还记得最近两年剧团内流传过一阵的玩笑话:光临剧场的人,十个人里有三个来看故事,三个来看辛西娅,三个来看伊芙琳,还有一个来看男演员。虽然这不过是一个玩笑,但辛西娅觉得这确实有一定道理。她没有办法想象,如果伊芙琳和卡珊德拉女士真的一走了之,场面将会有多混乱——要知道,剧团的发展少不了这位编剧女士的功劳,就连这间剧院她都有出资。
“团长得罪她了。”伊芙琳撇撇嘴:“他可真蠢……剧团和这栋剧院明明还有卡珊德拉的投资。”
“这是真的吗……”辛西娅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虚弱:“你们真的要离开剧团,而且还没有决定要去哪里?”
“对,按照你说的,是‘私奔’。”少女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狡黠:“我喜欢这个词。我们说不定会去别的城市重新找一个剧团,也说不定会做些更有趣的事情……啊,她还说我能变成另一个人呢,
', ' ')('真是令人兴奋。”她似乎默认了辛西娅已经知道了什么,毫无顾忌地说出了一些奇异的话来,辛西娅只好露出苦笑。
“啊,那真是……不错。”她看着伊芙琳脸上像是在畅想未来美好生活的表情,完全说不出话来。团长蠢不蠢她倒是不知道,她现在只能确认,团长要有大麻烦了。一想到这里,她就觉得烦闷的心情似乎都要被一扫而空。也许这是类似幸灾乐祸的心态,她还记挂着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心中居然对他没有半点同情。
演员的一天在深夜结束,辛西娅即将踏上归途的时候,又被肖恩拦住了。
她默不作声地握紧拳头,摆出若无其事的态度,笑着向他打招呼。
他像是很担心她的个人生活,唉声叹气地说,虽然剧团不鼓励像她这样有前途的年轻演员恋爱或是结婚,但只要不被大众所知,他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辛西娅装作没有听懂,笑着加快脚步,说实话,她现在只想知道他究竟欠了多少钱。
仔细想来,伊芙琳前些天与她的对话简直就像是某种警告。她已经决定要一走了之,却还是抽出时间来让辛西娅提高警惕,这让辛西娅对她充满感激。
登上马车之后,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终于安全了,她想,她很快就会回到家中,那是她生活压力的来源之一,但那里同样是能令她感到安全和舒适的避风港。即便父亲时常会醉醺醺的,但他往往等不到辛西娅回家就会去睡觉,希望今天也是一样,她其实不太想和他说话。
当马车在她的家门前停下,当她发现家中的灯还亮着的时候,某种灰暗的情绪一下子袭击了她,几乎要将她压垮,
谢天谢地,今天她并没有在自己家略显寒酸的客厅看见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取而代之,和她的父亲一同坐在桌边等她回来的,是穿着讲究,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
那毫无疑问是个陌生人,辛西娅今天累得不行,她无意掩饰自己的疲惫,用最后一口气向父亲提出问题:“这位是?”
“咳、咳咳……”熟悉的咳嗽声再度传入耳中,最近几天,她总在家中听到这种声音。她看着她的父亲,发现对方的脸色看起来很差。
“我今天去诊所了,这位是斯托克医生。他说、咳……他一定要和你当面谈谈。”
辛西娅麻木地坐在沙发上,听陌生男人说出了一大串她听不懂的词汇。最后的最后,医生终于提起了她听得懂的话题:“因此,我必须亲自和你商量一下治疗方案。”
他看起来可真严肃。辛西娅将他好像不太舒服的手指和眼神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
年轻的女演员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某种茫然又震惊的表情逐渐浮现在她漂亮的脸上:“啊,你的意思是说……最稳妥的方式,是要从海外购买药品,至少需要七万元吗?”
这无疑是一个令人不敢置信的数字,辛西娅买这栋房屋,连同花园和室内装修,一共才花了五万。她每个月的基本工资是五百元,加上有时会有的补贴和奖金,总共能拿到手的也不超过六百五十元。这样的工资足以令她满足,外面普通的杂工,每个月只能赚到一百元左右,就算是一般的医生,工资也不会超过一千元。
房子的首付款是五千元,这几乎掏光了她的积蓄。现在她的存款只有一千四百元,她每个月还要还给银行近三百元的贷款,土地税、维护费用还有生活费都令人头疼,自从买了这栋房子以后,她每月能攒下一百元都要谢天谢地了。
七万元,她听着这个数字都觉得精神好像麻木了。一元能换十个铜币,一小块甜糕只要五个铜币,一袋能吃三餐的面包也只要八个铜币。她每天都在数着硬币过日子,现在,有人突然要她拿出七万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银行恐怕也不会因为这种事贷款给她,她恐怕她每天去卖身都不可能筹到这么多钱。
——如果真的要她一下拿出这么多钱来的话。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她很快就哭了出来,哭声低低的,夹杂着伤心的呜咽:“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是很好的人,他怎么会得这种病……”她用手帕抹着眼泪,哭得情真意切,泪水顺着她的睫毛滴下、顺着她的脸颊流下,看起来美丽又可怜。
“别这么伤心,并不是完全没有转机。就像我说的,实在不行的话,我们还可以采用姑息治疗方案……奇迹总会发生的。”中年的医生宽慰着她,又与她说了一阵话之后,便推说时间已经太晚,对她和父亲道别了。
父亲咳嗽着,看起来面色青白:“辛西娅,别费心了,七万元,哈,只有那些大商人或者贵族才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吧。这就是命运,我……咳咳……”
辛西娅哭着叫他快点去休息,她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手腕内侧,显得悲痛又绝望。
“我会想办法的。”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呜咽着重复:“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第二天早晨,辛西娅先是乘车去了较远的街区,确认了那里确实有一家斯托克诊所。她向周围早早开店的商贩确认了这位医生的
', ' ')('长相特征,昨晚在她家一直等到十二点的似乎就是他本人。
她叹着气,拖着从清早起就十分疲惫的身体来到剧团请假,团长先生今天格外通情达理,听说她的父亲生病便给她放假了。
“家人是最重要的。”他严肃地对她说:“唯一不会抛弃你、不会背叛你的,就是你的家人。”
辛西娅感激地望着他,在心底下定了决心。
她走出剧院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慢慢地在街上闲逛,如幽灵一般漫无目的地游荡。她在街边买了两块甜糕,却没有胃口吃,只好叹着气把它们放进自己的小布包里,然后满面愁容地继续前行。
午饭时间之前,她终于还是走进了某条小巷。
门后的铃铛依旧有着悦耳的音色,辛西娅回身关上门后,听到了莎娜细细的声音:“喵~”小黑猫从展示柜上跳下来,落到地板上发出了一声小小的闷响,它走过来,快乐地蹭蹭辛西娅的腿,辛西娅也蹲下身来,摸了摸小猫的头:“早上好,莎娜。”
“早上好。”女人好听的声音也慢悠悠地飘入她的耳中。
在听到魔女的声音的那一瞬,辛西娅心中的烦闷和焦躁轻易地就被一扫而空,肺部吸进了新鲜的空气,脑中多余的杂质似乎也突然消失了,她在二十年的人生中,似乎从未像现在这样轻松和冷静。
等到热茶和甜糕入口,辛西娅的心情才彻底平复下来。她抱着平和的心态,露出了平和的微笑,心想,要是现在那个什么少爷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要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发生什么了吗?”魔女轻笑着发起话题,辛西娅当然知道什么都瞒不过她,她叹着气,把最近她经历的种种全都说了出来。她其实不愿意向别人倾诉令人不快的事情,她总会害怕自己的负面情绪会让别人也变得心情低落,但在面对爱芙罗黛蒂的时候,她却会觉得,魔女像是能让她倾诉一切。
她好像说了很久很久,中间一度语无伦次。从伊芙琳的警告,到她推测出的投资失败,到出手阔绰的赞助人和可疑的晚餐邀约,再到深夜等她回家的陌生医生……最近发生的事情让她太累太累了,她只是回忆着这一切,就感到疲惫又绝望。这个世界像是向她撒下了无形的网,从四面八方开始不断收紧,绞住她的脖子,让她逐渐在痛苦中窒息。
她也许确实说了太多太多,在她说完她想说的一切之后,她开始感到口干舌燥。魔女轻笑着让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新的水:“来尝尝这个吗?”
辛西娅望着突然飞过来的玻璃杯,和被子里透明的液体,好奇地拿过杯子,抿了一口杯中透明的液体。这似乎不是清水,入口的饮料带着柠檬的酸味、薄荷的清香和淡淡的甜味,冰冰凉凉的,喝起来清新又爽口。
“啊……”她还是第一次喝到这样奇妙的东西,忍不住发出了小小的感叹。她又喝了一口,才充满惊喜地看向爱芙罗黛蒂:“很好喝。”
“你喜欢就好。”魔女嘴角有着温和的笑意:“这也是我喜欢的。”
辛西娅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在把一切烦恼都说出口之后,她感觉好多了。
“差不多到午餐时间了。”魔女对她笑了笑:“你想吃点什么?我还没有和你一起吃过午餐呢。”她挥挥手,装过早餐的小碟和陶瓷茶杯就自己飞走,为这张小桌清理出一片地方。
“午餐……”辛西娅轻轻出了一口气,说起来,也确实是这样,她总在早晨来到这里,在中午之前就离开,确实还没有机会和她一起共进午餐。但她没什么胃口,也不想麻烦对方,便小声说:“呃,和你一样就好。”
“没有胃口吗?来点简单的?”
辛西娅胡乱地点点头:“嗯。”
“那就要三明治?”魔女笑起来,她轻轻动了一下手指,店门口的迎客铃便发出清脆的响声,店门开启又关闭,托盘和盛着食物的碗碟排成一列自己飘进店里。辛西娅惊讶地看着碗碟在小桌上自动摆放好,她原以为这么多东西不可能放下,没想到它们会一点空隙都不留地完美挤满桌面。
桌上有水果沙拉、三明治、酥炸小鱼和洒了糖霜的炸南瓜,这些适合拿来做下午茶的小食确实很容易入口。虽然每一样都很普通,但辛西娅面对这些以奇异的方式出现的食物,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点微笑。
白色的热毛巾飘到她手边,辛西娅伸出手想把它拿到手里,没想到它自己卷上来,轻柔地帮她擦了手,之后便自己飞到一边落在托盘里。辛西娅有些出神地望着它,直到她发现面前的魔女用点心小叉取了一块炸南瓜,她才后知后觉地拿起一块三明治。
切成三角小块的三明治里面夹着熏牛肉、鸡蛋、生菜、黄瓜和西红柿,几种食材的颜色和谐地搭配在一起,只是看起来都令人愉快。辛西娅咬了一口,味蕾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吃过三明治,又拿了一条炸小鱼,油炸的食物容易让人发胖,不过她想只是偶尔吃一次应该也没有问题。
炸南瓜外皮酥脆,内里绵软香甜,酸甜的水果沙拉都清新又爽口,辛西娅在把它们都尝过一遍之后,就感
', ' ')('觉有些饱了。她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旁边却传来了好像不太友善的一声“喵嗷”。她循声看去,莎娜坐在自己空空的的猫碗边,正不满地盯着只顾自己吃饭的人类。
一个精致的小布包自己从柜子里飞出来,在猫碗上方悬停,然后自己解开搭扣,开始从里面倒出猫粮。莎娜见怪不怪地蹲在碗前,等小布包停止倾倒,才姿态优雅地低下头进食。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女人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辛西娅回过头去,正巧看到对方像是探究、又像是观察的眼神。她对着魔女笑笑:“嗯,我也觉得很奇怪。”
桌上的食物已经被收走,取而代之的是她们的餐后甜点。玻璃茶壶里装着清澈的热茶,精美的白色瓷盘装着一些精致小巧的茶点。她面前发生的一切都非常神奇,她却轻易地接受并习惯了。
也许这是因为她看过、演过许多带有奇幻色彩的剧本,她在剧中见过美丽的精灵、邪恶的女巫、形容可怖的恶魔,甚至还有巨大的喷火龙。虽然她一向分得清戏剧与现实,但她从未想过这些事物会是真实的。这么想来,她一点都不会怕这些神奇的魔法,或许是因为,她对自己喜欢的女性实在怕不起来。
“比起魔法,还是现实更可怕一些。”她不满地嘟囔起来,又想起了令她恨得牙痒痒的几个男人。此时此刻,唯有伊芙琳和卡珊德拉即将离开剧团这件事能让她振奋一点了——到时候她一定要好好看看肖恩惨白的脸!
“啊,你刚才说到……”魔女看着她,嘴角弯起一个可疑的弧度,像是在忍着笑:“你的父亲——”
“约了一个演技烂到不行的医生来骗钱。”辛西娅想到这里,又开始磨牙了:“不,不是骗钱……他还请不动一位真正的医生陪他行骗。不是团长就是那个大人物,他们应该是想逼我去借钱。”
“大人物?”
“出身贵族家庭,受过大学教育的大人物。”辛西娅叹着气,又喝了一口冰凉的薄荷柠檬水:“就算大家都说贵族家除了长子之外都不能继承爵位和土地,但他这种人对我这种小市民来说已经够可怕了。我可没资格对这种大人物有意见。”她又开始想要喋喋不休地抱怨了,但她一点都不想惹人讨厌,说了几句就强迫自己住口。
“看来他们的剧本有些蹩脚。”魔女笑着评论。
辛西娅忍不住叹气:“简直当我没有脑子。”
女人发出了清脆的笑声,她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又指挥着玻璃小茶壶给辛西娅倒上茉莉花茶:“你好像有麻烦了。”
“是的。”辛西娅捧起小巧的玻璃茶杯,盯着清澈的茶水看:“七万……我这辈子说不定都挣不到这么多钱,他不会认为最好的方案是放弃治疗吗?”
“七万银币吗?”女人笑着拿起一块小甜饼:“七百个金币……确实不少。”她虽然说着这种话,态度却还是很轻松,辛西娅总感觉这对她而言或许确实是一笔小钱。她突然发觉,“金币”这个说法其实相当少见,一般人都会说是“金元”,而这种货币单位其实很少被用到,毕竟大多数人都使用铜币和银元生活。
魔女随意地将视线投向楼下,漫不经心地算了一下这个月收到的魔晶等于多少金币:“艾伯特这个月也才赚到了四百多个金币呢。”
……才赚到了一栋不错的房子呢。辛西娅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发麻:“呃、我或许……没有见过很多客人?他们都是深夜才来的吗?”
“几乎都是。”爱芙罗黛蒂伸出手,一个装着浅蓝色液体的玻璃小瓶就飞到了她手中。她握着瓶身,看了一眼瓶塞上的数字:“回复药剂,嗯,一瓶十一金币,卖出四十瓶,就是四百四十……还有人买了红绿草、冰岩粉和雷蛇毒液,全部加起来也只有四百八十五个金币。”
这已经很夸张了。辛西娅几乎想要发抖:她从不知道还有人能一个月就赚到几百个金币,这家店的东西原来这么贵吗?就在她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的时候,她听到了魔女带着笑意的声音:“那他骗七百个金币是想要做什么?”
爱芙大概不是真的对这件事感兴趣,只是想继续闲聊下去吧。辛西娅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他不是想要钱。”她叹了一口气,总觉得对魔女说这些有些丢人:“他想让我去求人借钱。”
“哦?”魔女拖长了尾音,笑容促狭:“怎么求人呢?”她装作不懂,将手指凑到唇边,露出思索的样子:“假如,你真的需要借钱……那你要怎么问我借七百金币呢?”
辛西娅确信,爱芙一定是故意的。她望着对方脸上不加掩饰的坏笑,居然感到轻松又愉快。如果对象是别人,她只会感到恶心,但如果是爱芙,辛西娅甚至能在她面前自然地收起笑容,摆出哀婉悲伤的表情,迅速地进入角色:“请帮帮我吧,为了救我唯一的亲人,我什么都愿意做——”
这是常见的剧情,她按自己在演戏时常做的那样,向着女人伸出手,没想到对方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当然,我会帮助你的,我可爱的小羊羔。”魔女唇边的笑容魅惑而迷人,辛西娅看着她漂亮的脸,感觉今天女
', ' ')('人的手格外柔软。温软的素手包裹着她的,缓慢地摩挲着,她的掌心和指缝甚至被女人用指尖暧昧地挠过,很痒很痒,这让辛西娅的脸一下子又变热了。
——她在捉弄我。她此刻仅是这样想,没有由此产生任何发散的联想,直到她发觉女人带着她站了起来,牵着她来到了魔女歇息的阁楼。
“那么,我亲爱的辛西娅——”魔女轻柔的声音宛如叹息:“介意来魔女的卧室做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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