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娘听了,捡了篮子鸡蛋,又抓了四只老母鸡,让林福送到胡家。
胡家回了两块衣料,丰娘很不好意思,过了几天,又让林福送了鸡蛋和大鸡,这回却是老母鸡和新长成的公鸡各两只,她叮嘱林福,千万别接回礼,林福果然不辱使命,给了礼物,溜烟跑了。
燕然听了林福的描述,很想笑,但想到胡明世才十岁,就要没了娘,心里又有些替他难过。
眼看就要过年了,胡家大门上,却贴出白对子。
丰娘教英睿祭奠的礼仪,让他带着杨小强去吊唁。
燕然看哥哥回来很难过的样子,不知道怎样安慰他。
“然儿,你不知道,胡明世哭的嗓子都哑了,两只眼睛跟烂桃子样,他娘身体不好,基本上管不了他,可是,活着总比死了好啊,死了,想见面都不成。”
“哥哥,你有空多陪陪他。”
“我会的,然儿,我看他人都木呆呆的,心里可难过了。”
燕然点头:“我心里也为他难过,可是,哥哥,你去了可不能陪着他哭,你要把他的心思转到别的地方才行,日子还得过下去,他抑郁过头,伤着身体可怎么好。”
“嗯,我明白。”
“可怜的孩子,还太小了。”丰娘也感叹了声,胡三太太她没见过,但胡明世这样明礼可爱,他的娘也该是个好人。
胡家人伤心难过,整个胡家庄的人都不敢大肆张扬地过年,但杜伯俭腊月二十坐着牛车回来了,依然带着小妾王氏。
徐氏这天穿了件暗绿格子细布褙子,王氏却穿着玫红绣凤尾花的,本来,人家就年轻漂亮,红色的衣服更衬托地皮肤细白,食指纤纤,徐氏又黑又瘦又老,穿得又差,怎么都觉得不像个正室,而像个仆人。
徐氏心里很憋屈。
没了丰娘,黄氏又装病,徐氏成了厨房的主力军,过年厨房活计尤其多,徐氏便给王氏派活儿,王氏头天把高粱杆儿做的盖帘烧焦了,第二天把自己的头发糊了撮,她大惊小怪地在院子里尖叫着,杜伯俭皱着眉头从屋里出来,脸色很不好,他说徐氏:“人家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何尝做过这样的粗活?你也是,往年丰氏不个人就把厨房的活儿全做了?”
徐氏气得浑身颤抖,眼泪止不住扑簌簌往下掉。
“哭什么?”杜伯俭生气了,“你也三十多岁了,家里别的活计不用干,厨房的事儿还搞不定,也……,哼,瞧瞧丰氏,男人不在家,家都发起来。”
杜伯俭说这话本来就够诛心的,再加上那鄙夷不屑的语气,徐氏恨不得拿绳子把自己吊死。
徐氏哭了场,厨房的事儿还得干,她也是个心毒的,压不住男人,便拿捏黄氏。黄氏新寡,不能做祭祀的那些,家常饭还是不用忌讳的,对付丁氏的责骂,黄氏可以大哭小叫来对付,但对徐氏,她还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头上勒了条灰色抹额,出来干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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