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自那以后,我俩就经常相约一起去图书室看书,一起去机房打游戏,玩得不亦乐乎。期间指导给我们放了假,要我们为下一阶段的拍摄养精蓄锐,我们就顺理成章地一起偷懒。
想不到我在这栋大楼交到的第一个朋友竟是羽风,真是造化弄人。
和他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发现他虽然一点就着,但人并不坏,甚至连脏话都不说,只是一个人惯了,不太会和别人打交道。听他说早年间他因为阿宅的身份,遭到过校园暴力,经常打架,还得了个不良少年的称号,整个青春期可谓是形单影只。之后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藏起了自己的喜好,到了大学他的境况终于是有所好转,虽没有知心好友,但也不再是孤身一人。唯一可惜的是,由于一直以来都鲜少和他人来往,导致他都21岁了和女生说话的次数不超过十根手指头,甚至得了恐惧女性的恶疾。
听了他的境遇,我深表同情,作为同龄人,我们又推心置腹地聊了许多,就恋爱问题展开了一些严肃的探讨。我说我痛恨现在的社会风气——女生要学文、男生要学理的风气,我正是这个风气下的牺牲者。为什么呢,因为从高中甚至更早的时期男女就因为学科问题产生分化,而后的数十年求学路,乃至上班工作,男女就照着这条线产生泾渭分明的隔阂!学工科的我,就这么远远地望着在别的校区学文的、毫无交集的女校友,想认识,但完全没有任何机会。就这样,一步错过步步错过,而我,也因为交友无门,找不到女友,至今还是处男一枚,连童贞也给了男的。现在结婚率下降也正是因为这个!从一开始大家就渐行渐远,还怎么认识?怎么交往?怎么一起携手并进走向婚姻的殿堂?
我一番侃侃而谈,他坐在床上跟个傻屌似的来了句:“是吗?美院男女比还可以啊?”“什么?!你是美院的??”“是啊,我没说过吗?”我跪在床边去掐他的脖子,“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起开,让我去你们学校上课!”他胳膊一伸就把我从他身上拽了下去,嫌弃地嘟囔:“别上我床,还有,别碰我脖子。”
“怎么这么龟毛呢你,坐下你床怎么了。”他又拿起湿巾擦他那亮得发光的玻璃柜,就我来这一会儿,都擦了三回了。他撇撇嘴:“裤子都不脱,外面的细菌都带上来了。”“嘿——那我要是光着上你床岂不是更奇怪。”“所以你就别上。”“你坐我床上我都没说什么,我就挨了一下你床,你就搁这跟我约法三章?这么双标?”他乐了,无赖道,“反正是你的床,我管不着。”
我气得牙痒痒,收回说他是个好人的评价。这孙子,忒气人,不光是洁癖,事儿还贼多,整天挑三拣四的,比豌豆公主还矜贵。什么吃完东西要立刻漱口否则别和他讲话;借他的书之前必须净手三遍;不洗澡别来他屋;开黑赢了别拍他背;我和他勾肩搭背以表亲近,他跟我说别和他离得太近,给得要死;还禁止我和他并肩走路,说我的肩膀总是撞到他的胳膊,跟男的这么亲密他浑身刺挠。操了!想起来我就想揍他,偏偏我还打不过他,他身长185,拥有丰厚实战经验,打我跟武松打虎老虎力量敏捷削弱百分之九十似的,我是毫无反击之力,只能咽下这口气。
算了,不和狗置气,说来最近我都没去图书馆找三七星人的资料,要不然今天转换下心情,上去看看。我朝他擦拭柜子的背影比了个中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到了晚上,乘着电梯往楼上行进。
我正准备大找特找一番,忽然听到后侧方有断断续续、细碎的抽泣声。我找指导确认过,这里不会闹鬼,因此发出声音的只会是参与者,所以尽管我胆小如鼠,此刻还是稳住了心态,没有落荒而逃。但话又说回来,会是谁这么晚了还跑到这里哭呢?我梅开二度,走近发出声音的方向,探出头看向那里。
我有想过会有人因为不愿意和男人一起拍摄或是因为想家而情绪失控,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偷偷哭,但我没想到那个人居然会是——
“羽风?”我难以控制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那个看上去不可一世的羽风红着眼眶,可怜地蜷缩在角落,默默流着泪,偶尔发出几下急促的吸气声。他抱着腿,不停地擦着止不住的眼泪,听到我的呼声,猛地抬起头,“......”
他摇晃着站了起来,没跟我说一句话,然后,和我擦身而过。
他像一阵风一样,在我身边轻轻绕过又很快地消散,我有些手足无措。以往的人生经历中并未有过和同性友人的类似经历,我脑子一抽,决定跟着他,他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追,他上了电梯,我死皮赖脸地也挤了进去。
他还是什么话都没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跟来,有礼貌的人应该在最开始就转身离开,留给对方一个空间,尽情发泄自己的难过,而不是非要去看,搞得气氛那么僵,我不禁在脑内狂骂我蠢得像驴。眼看电梯就要到住宿的楼层,我没来由得一阵心慌,急迫地仰起头看着他的侧脸说:“如果你心里有什么不痛快,不用见外,来和我聊!”
他还是没理我,而我说得太快,甚至还有点缺氧,我捂着脑门儿,眼前飘过白点,有种结婚当天老婆跟别人跑了我去追结果转头掉进粪坑的无助。
我伸出手扯他的袖子,他啪的一下重重地拍开了我的手,从他敞开心扉接纳我以来,还从来没有对我这般无情过,我当即愣在原地。
电梯门开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我思绪纷乱地回了房间,瘫在床上。一开始我还有点愧疚,你说你去凑什么热闹,非要撞破热血青年的脆弱一面,现在可好,翻车了吧。不过这种心态没维持很久,一股不悦之意便逐渐涌上心头,虽然我过失在先,但也没必要对我那样吧!那么不想别人看到的话不是应该在自己房间里偷偷哭吗,跟我甩什么脸子。我越想越气,随后心大地在愤怒中进入了梦乡。
“哐哐哐!”卧槽!什么动静!地震了?
睡得正熟,被敲门声惊醒,我迷迷糊糊地起床开了门,还没看清来人,就被对面推了进来,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门被对方关了,但灯没开,我看不出来是谁,对面好像蹲了下来,距离很近地说道:“睡这么死,敲了那么长时间门都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