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哈哈哈,现在的小孩挺有意思的。”
“爸,要是你,你怎么选?”
“选什么?”
“大义灭亲,还是……违背职业道德?”
“嗯……这在我们身上就是个伪命题,我想了一圈,周围实在没有谁需要我大义灭亲的。你妈……你妈不把我灭了就不错了。”
“爸,你这也太怂了吧。”
“还有更怂的。以前我还在律所接案子的时候,忙起来就没个时间,你妈呢,比我还忙。我俩一年都说不上几句话,最后你妈跟我闹脾气了,我就不干了,到大学教书了。”
“是挺怂的。”
“邱教授好。”
“嗯。”
“你好。”
父子俩齐应声后相视一笑,搞不清楚走过的学生到底叫的谁。
大学校园里连空气都洋溢着青春的味道,夏日的骄阳热烈,树荫下却别有惬意。
邱鸣旸和父亲并肩走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聊着今天公开课上的最后一个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似乎是不能宣之于口的。
“鸣旸。”
“嗯?”
“接下来准备做什么?”邱父笑着看向邱鸣旸。
“我还能做什么,就那些事呗。”邱鸣旸兴致缺缺地说。
“我没指你的工作。”邱父停下脚步,看着自己小儿子英俊而又忧郁的背影。
邱鸣旸转过身来,一如既往般痞痞地笑了下,“爸要亲自审我了?”
邱父宠小儿子,对邱鸣旸的私生活不插手、不插嘴,一直扮演着慈父的形象,但不代表着他对所有事都不关心。邱明凯去邱鸣旸家定时视察这件事,虽然是由邱母撺掇起,邱明凯实施的,但邱父作为家里大事的把权人,也是投了赞成票的。
包括邱明凯派去监视邱鸣旸的人,也是邱父亲自选的。
邱鸣旸对这些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时,他还蛮享受家里对他的‘人文关怀’的。
不过,在他感情失意的时候,被家人关心,让他有种负罪感。像是自己没做对事,让家里跟着操心了一样过意不去。
邱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还是一脸慈蔼,“只是看你状态越来越不好。”
邱鸣旸摊了摊手,一脸痞笑,“爸从哪看出来我状态不好的?”
邱父走上前,手背往邱鸣旸肚子上拍了一下,“看不出来我就不是你爸。”邱父也不再跟他绕弯子,直接问起:“上次你带回去的那个小男孩,你们现在怎么样了?你从没带人回去过,我和你妈还挺意外的。”
“还那样呗。”邱鸣旸想赶紧糊弄过去。
邱父逮着话题不让他逃,半严肃说起:“鸣旸,你是个聪明孩子,从小就是。其实你找个那样的,想认真过日子,我和你妈也不反对。但是,你要是玩,就玩个知情达趣的。那孩子和别人不一样,别随随意意毁了人家。能明白吗?”话倒是说得很婉转。
那晚,邱鸣旸带着保平安出席晚会,邱家父母其实当时就发觉了保平安与常人的不同,只不过和其他人一样,被保平安那张脸瞬间惊艳了。之后保平安的一言一行也并无唐突之色,看着是个干净乖巧的男孩子,他们便暂时压下了心中的疑问。
可自从上次之后,邱鸣旸就再也没带那小男孩回去过。按照他们对小儿子的了解,邱鸣旸应该会再次带着保平安回去,但邱鸣旸并没有。而且他们从侧面打听到,那个干净纯白的男孩子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邱鸣旸身边了。
邱父不可能不多想,他害怕自己儿子做出什么有损公序良俗的事情,尤其对方又是个弱势群体。
不过他看到邱鸣旸的状态也并不是太好,难道是对方先甩了自己儿子的?还是其实是邱鸣旸身负罪恶感,所以状态不好?
邱父心中疑虑更甚,只好亲自问问。
邱鸣旸敛起半分笑,道:“爸,我有分寸的,你就别操心了。”
邱父笑了笑,语重心长道:“有分寸就行。我知道你工作忙,很难有个固定的人,但要是真有那么个机会,或者有个乖巧听话的人,心思不多、一心一意跟着你,你就该收心了。”
邱鸣旸看向邱父,眼神诚恳,“嗯。爸,我知道的。”
邱鸣旸从没想过,父母对于保平安的接受程度会这么高。
他应该高兴的,可为什么,心里焦虑更甚。从学校出来以后,他径直开车去了酒吧,反正回家也只有一条只会问他要人的狗在门口堵他,他上哪儿给它找人去?
他自己都找不到。
酒吧里杯光酒影交错,邱鸣旸坐在吧台前,喝了一杯又一杯。这是个普通酒吧,来搭讪的男女都有,他一一回绝,整个人喝得醉醺醺的伏在吧台上。
正欲睡着之际,舞池里一阵轰动,邱鸣旸微张眼皮看了眼人群起哄的中心,原来是高台上有艳舞女郎正在表演,他百无聊赖半眯眼睛看向台上。
卧槽?!
台上
', ' ')('那人怎么那么眼熟?
他噔的一下从高椅上弹坐起来,舞台上的人似乎也看到了他,有一瞬间的回避,而后知道躲不开,干脆冲他自信一笑,继续着自己的表演。
邱鸣旸朝舞台中央举杯,似笑非笑看着台中妖娆舞动的人,心说,还行,看来今晚不算太无聊,一会儿还有八卦可以听,不用一直惆怅了。
一场热舞结束,在众人的簇拥下,台上那人来到邱鸣旸身边,邱鸣旸故作亲密地揽过那人的腰,一脸不好惹地扫了众人一眼,周围人群颇为遗憾地散开了。
艳舞女郎自然地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问酒保要了一杯果汁,豪迈地一饮而尽,看了邱鸣旸一眼,才问:“怎么一个人坐这儿喝?没挺过来,分手了?”
邱鸣旸偏头看向他,“庄哥呢,怎么一个人过来?和薛顷吵架了?”
“吵架算不上,他太忙了,我只好自己过来找点乐子。”庄周粱说得轻松,眼神往身后瞥了一下。
“找乐子?”邱鸣旸一弹指,问酒保又要来一瓶酒,往自己杯里倒,橙黄的液体顺玻璃杯流下,在灯光下朦胧妖异,“我看你是找收拾。”
他喝了口酒,续道:“以薛顷对你的护食程度,我都害怕你身后那只跟拍狗把我俩现在坐这儿的照片发给他,他回头再找我麻烦。”
庄周粱笑了下,“别怕啊,哥罩着你,他不会找你事儿的。”
“我倒是不怕他找我事儿,我这不是担心你吗?”邱鸣旸醉呼呼的,说话也就轻浮了些,他凑到庄周粱耳边打趣道:“跟我说说,你真不怕他收拾你吗?要是我家安安像你这样,女装,还只穿了两片遮羞布,在酒吧嗨到半夜,我可能会让他这辈子对酒吧都有阴影,保证以后再也不敢跟我使性子。”
庄周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心虚地吞了口口水。
邱鸣旸看他那反应颇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子,继续威胁道:“以我对薛顷的了解,他脾气可比我大多了。”
庄周粱喝了口果汁压惊,最后无所谓道:“谁让他先惹我的。大不了哭一哭,他就不敢跟我横了。”
“你还哭呢?”
“大丈夫能屈能伸。”
邱鸣旸笑得肩膀发起颤来,“真有你的,哈哈哈哈……”
庄周粱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笑个屁,没大没小的。别光说我了,既然你说到你家安安,他人呢?又惹你生气了?所以你来这借酒消愁?”
说到保平安,邱鸣旸的笑声像是突然断了一拍,他幽幽地说:“都不是。全文轩去N国参与一项项目研究实验,这事你和薛顷应该知道吧?”
“嗯,知道。”庄周粱说:“好像还是挺重要的医学研究实验,要在那边待够两年,走的时候还让我和薛顷帮他照顾下他老婆孩子。”
“嗯。”邱鸣旸仰头将杯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把保平安跟全文轩一起出国接受治疗的事告诉了庄周粱。
庄周粱听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说什么了。这时候邱鸣旸已经醉得有些深了,他抹了一把脸,继续说:“安安走了以后,我每天都在后悔和期待中矛盾,说不难受是假的。我其实也并不是非要等他,就是……跟别人也没什么感觉了……挺烦躁的,也找不到地方发火。”
庄周粱颇有兴致地问:“你后悔什么?”
邱鸣旸下巴杵在酒瓶上,满眼迷茫,“后悔……后悔那次在你家,急于去问全文轩保平安能不能治好的事;后悔全文轩跟我说起治疗方案的时候,没有一口拒绝;后悔……后悔执着于非要让保平安真情实意地爱上我;还后悔……太多了,想不起来了。”
庄周粱看着邱鸣旸一脸醉态,“你酒量越来越不好了。”
“好久没喝了。以前有一次喝醉了回家,吓到安安了,就没敢再喝了。”邱鸣旸抓了抓头发坐起来,继续往杯里倒酒。
“我听你的意思,你倒是不那么希望他治好?”庄周粱推开邱鸣旸正准备往他杯里倒酒的酒瓶。
“嗯……说起来有点自私,但是我当时要是自私到底不放他走就好了。他……”邱鸣旸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儿有问题,所以我们在一起走的肯定不是正常的恋爱程序,直白点说就是,他是我骗上床的。嗯……说诱奸也不为过。”
“嚯!你这牛逼啊,直接方便准确地给自己定罪了。”庄周粱那耳朵顿时竖得老高,跟八卦小雷达一样,生怕自己听漏了什么,凑到邱鸣旸身边,问:“然后呢然后呢?”
虽然醉了,邱鸣旸还是严谨地纠正道:“法律里没有诱奸罪这一条,只有强奸和猥亵。其中猥亵罪的犯罪对象包括男性。”说罢,才丧丧地说起:“没然后了,他要是变正常了回来,和我分手是情理之中的事,不告我我就万幸了。”
“他还能告到你邱大律师身上?证据怕是早就被你毁尸灭迹了吧?”庄周粱笑笑,“合着你现在就是……在等一个不知何时会到来的分手?或者说你还抱了侥幸心理,如果他没治好,回来还能傻乎乎地继续被你骗?”
“我更希望是第二者
', ' ')('。相比他傻乎乎、给我找一辈子麻烦来说,我更怕失去他。而且,我也不太喜欢聪明的人,傻的更听话,也更好欺负些。不过……我纠结的是,我又挺期待他治好的样子的,如果他治好之后不生我的气的话。”邱鸣旸像是终于把话说出来了一般,长舒一口气。
“说你是渣男吧,你还渣得挺清新脱俗的,也挺真诚。”庄周粱调笑道。
邱鸣旸醉了嘴里就没个把门,直接把庄周粱的话怼了回去,“没你渣。”
庄周粱这人也不小气,况且他知道邱鸣旸心情不好、口无遮拦,他就没往心里去,只是笑了笑。
邱鸣旸像是半天才咂摸出自己上句话说得过分了些,便解释道:“庄哥,我喝多了说话不过脑子,你别多想。”
庄周粱笑容温和,没有丝毫不悦之色,“我知道,我和你哥的事都好久以前的了,不至于一提起来就草木皆兵的。”
一听庄周粱这么说,邱鸣旸也不再遮着掩着,真诚又直接地说:“其实当初你跟我哥在一起,我就有预感你们长远不了。我哥降不住你这样的人,他爱人的方式太温柔了。你呢,欠欠儿的,也就薛顷那样的能管得住你。”
庄周粱淡笑了下,问:“你哥跟辞御最近怎么样?”
邱鸣旸说:“我哥啊,就那个德性,追起人来连命都不要,巴不得把五脏六腑都掏给对方。一年前和辞御哥闹了一阵,两人也都精疲力竭,最近在休战期。不过你放心,他跟辞御哥闹,绝不是因为你。”
庄周粱听着皱了皱眉,说:“我找时间跟辞御聊聊吧。”
邱鸣旸接道:“你不怕他咬你,你就去找。”
庄周粱一脑门疑问:“你不是说他俩闹跟我没关系吗?”
“我说啥你都信?你这跟薛顷待一起久了,智商都待没了?”邱鸣旸晃晃悠悠从椅子上站起来,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庄周粱披上,拍拍庄周粱的肩膀,“赶紧回去吧,回去晚了,薛顷真该生气了。”
庄周粱看了眼时间,确实不早了,他站起身来,扶住摇摇晃晃的邱鸣旸,“你带司机了吗?”
邱鸣旸摇了摇头。
“算了,车钥匙给我,我送你回去,一会儿我让司机去接我就行。”庄周粱说:“顺便再拖拖薛顷,免得他以后又一忙起来就把我抛脑后了。”
邱鸣旸一胳膊揽上庄周粱的肩膀,嘚瑟地说:“哎哟,这么一比还是我家安安懂事,我忙的时候他安静得比空气还隐形,也不让我多操心。”
庄周粱懒得跟这个三句话不离安安的‘孤寡老人’耍贫嘴,于是一手扶着邱鸣旸,一手在邱鸣旸身前摊开手掌说:“车钥匙。”
邱鸣旸掏了半天掏出一串车钥匙扔到庄周粱手上。
钥匙挺正经的,就是钥匙上那过于可爱的海绵宝宝挂坠看着和钥匙太不搭了,庄周粱拿起钥匙悬在眼前细细打量了下,夸赞道:“嗯,猛男专用。”
邱鸣旸伸手摸了摸那已经破掉一个角的针织布偶吊坠,那是以前保平安说想送他礼物,他随口胡诌了一个,说想要海绵宝宝的吊坠挂钥匙链上,小家伙就连夜给他织了个,他一直戴在身上。
“庄哥,”邱鸣旸嘟了嘟嘴,无助地问:“你怎么忘掉我哥的,我好烦啊……”
庄周粱愣了下,不动声色地将钥匙收起来,架着邱鸣旸往酒吧外走,半晌他才淡淡地开口道:“你的对象问错了,要是问我的话,你应该问我怎么忘掉薛顷的——我就没忘记过。喜欢进骨子里的人,忘不掉的。虽然说这话有些残酷,但是,我根本不需要忘掉你哥,因为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把他塞不进我心里,所以,我欠你哥的不是道歉,而是一个我做不到的喜欢。”
“哦……”邱鸣旸把庄周粱的假发扯下来拿在手里把玩,“那你是怎么做到不喜欢我哥的?”
庄周粱:“……”就他妈无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