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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满满一章小甜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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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白均一“切”了一声,小声嘟囔道:“谁要和你做生死之交。”

舒作诚显然早就知道会得到这种回复,没有把他所说的放在心上,他颔首道:“你没事就好,活着就好,是不是生死之交不重要。”

话已出口,白均一才意识到自己舍不得再顶撞他,道:“你方才说……你是偷着跑出来的?”

舒作诚眼睛一转,略显难堪地笑笑,道:“颜管家一直守在房里,看我看得太紧,不准我来见你。”

“你何时醒的?”

“醒了好些时日了,你不必担心。”他昨夜刚醒,做了好些长梦,梦回过去,在零散的记忆碎片之中反复穿梭。眼下说的这些,无非是编谎骗骗小孩子,逗他玩。

但颜京墨的确一直守在自己房内,舒作诚从他口中得知,各派因为抓不到韩昭甚是恼怒,几个门派在平金耽搁好些日子,虽不至于大动干戈,但日久多摩擦,闹得甚是不欢,武林大会事宜随意商讨一下也就罢了。会议已解散,众人各回各家。

虽然寻不到韩昭也就找不到有关流灯殿的踪迹和线索,但好歹司空静人的弟子研制出了压抑殆心毒的方法。

汤尹凡为求此方再度回到平金。

除却此事,颜京墨还说,说那是一双儿女。

他说舒渝非腹中曾经怀着的,是一对龙凤胎。

早些产出的是哥哥,尸骨零落的是妹妹。颜京墨将他们厚葬在宅院附近的山脚下,也算给了这命途荒唐的一对兄妹一个稍显体面的归宿。毕竟他们本不该存在在这世上,流连辗转了五个月,并未得到善终。

白均一对舒作诚的话将信将疑,见那人脸色有异,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你父亲呢?”舒作诚问。

白均一料到颜京墨也不会轻易告诉那人,便道:“爹爹没说,但他应该是和尹凡叔叔一起去给你寻解药了。”

“解药……”舒作诚眉头紧蹙,喃喃道。

白均一伸手指了指面前人纤细的手臂,上面层层绷带白晃晃地惹人眼睛疼,他指着上面的斑斑血迹道:“很严重对不对?”

“嗯?”那人心不在焉,略显拙笨。

“你的伤口,可是越来越严重了?”白均一大概能想象绷带下面是怎样的血肉模糊。

舒作诚笑笑,他低头看着手臂道:“放心,这毒虽不好解,但毒素能控制成这样已经相当不错了,我可比你在平金见得那群人得体多了。”

乌蛇蛇毒即便能解,却因解药珍贵稀有而加大了解毒的困难。舒作诚心中自有定论,他道:“这些日子恐怕是难坏了你爹爹和尹凡叔叔。”

白均一冷哼一声,道:“你知道就好。”

舒作诚帮他把袖口拉回,将被角掖好,问道:“你爹爹走了几日了?”

“你不是说你早醒了吗?这都不知道?”

这小孩儿果真牙尖嘴利,舒作诚无可奈何地瞪了白均一一眼。

白均一这才告诉他:“爹爹走了五日了,尹凡叔叔昨日刚走。”

舒作诚心里盘算着,若韩昭是要赶回流灯殿寻求解药,来回定得耽搁个十日有余。他转念又想,流灯殿在暗处,其总部安设在何处,江湖各派皆无从得知。因此韩昭何时能回,能不能平安归来,他无法确定。

那颗心又不自觉得悬了起来。

不知不觉中,他好像已经再次习惯韩昭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你好好休养,我先回去了。”

舒作诚这么一走,一段时日又过去了。

他走的第三日白均一便听弟子们又在议论那人。他们说舒渝非恶毒发作,失去心智,满身溃烂,如平金收留的那些毒患别无两样。

白均一还听说,舒渝非因小产亏损甚多,上次醒来不过是回光返照。舒渝非偷偷来过东厢房之后,还未归至房内便呕血晕倒在半路,被几名贯清弟子在慌乱之中抬回床榻,自此之后,那人就再未曾清醒过一日。

汤尹凡每日来看自己时,都红L肿着眼,眼角带着泪痕。

白均一试图起身去看他,但因伤势未愈,胸口实在是疼得很。他那次一时失力,从床畔跌落,摔得他呼救的力气都没有,被人捉住责骂一番后,便再不敢尝试。

他虽说年纪尚轻,但不是个聋傻之人,从汤尹凡和众人的表现来看,也大体琢磨了出真实情况。

舒渝非好像真的不行了。

他明白,他们做不成生死之交。

就像那几名弟子所说,即便是救回来,那人的下半辈子怕是也已经被毁得差不多了。再加上他蛊毒在身,即便活下来,也是注定会沦落成任人摆布的行尸走肉。

白均一嫌弃那些人口吻过于恶毒,将舒渝非形容的如此丑恶不堪,还多次同人争辩,发生口角冲突。

但时光可以抚平人的心智,白均一从一开始的不忍,担忧,难过,紧张害怕,到今日接受现实,理智面对那人的命途也不过半个月。他已做好失去这个同父异母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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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的心里准备,继而以后他听到再不好的消息,也会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好好养伤。

今日天气很冷,却阳光充足,室内窗明几净,白均一看着从小师弟那里讨来的话本,心情格外舒畅。长辈平日里是绝不准他接触民间话本这种东西,但当下没空管他,白均一也就光明正大的翻阅,看累了就大胆的将书本安放在枕边相伴。

他在这暖冬里得知了两个消息。

两个……好消息。

舒渝非醒过来了……还有就是,爹爹也回来了。

爹爹没来看自己,而是径直地去了舒渝非的房间。

舒作诚完全不记得这段时日所经历过什么。

他依靠着床边坐着,思维呆滞,目光涣散。他失去了从火盆房里出来之后的记忆,他好像又睡着了,睡了很久,可这次,却连梦都没有。

舒作诚恹恹地揉揉眼角,他头脑昏沉,身心疲惫,全身无力,腹内还是一如既往地火辣辣地疼,他没动一次,都疼痛难忍。如同烙铁制成的链锁困住他的行动,让他动弹不得。

两只手臂上的绷带似乎是新换上的,比以往干净许多,听见有脚步声,舒作诚扭动脖子看向门外,适才发觉自己脖子上也被白色绷带厚厚缠满。

舒作诚伸手碰了碰微热的脸颊,手感湿滑黏腻,面侧有些丝丝微痛,他低眸一看,满手是血。

莫不是这毒……已经感染到面部了。

他来不得惊慌,便见房门被人一把拉开。

韩昭的身上一如既往环绕着冰冷的气息,他面色急切,神色担忧,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舒作诚一怔,刚要开口说话,却因喉咙过于干哑,见不得风,捂嘴咳嗽起来。

那人见此连忙关紧房门。

他疾步上前,却在距离床榻依旧很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舒作诚开口道:“你回来了?”

韩昭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他脸上带着灰,身上带着土,双目猩红,狼狈不堪。显然是日夜兼程,前脚刚刚抵达的模样,甚至还未来得及去井口借水洗一把脸。

见那人身上并无明显伤痕,舒作诚这才宽下心来,心中的喜悦之意愈发强烈,他以为那人是走错房了,轻声道:“火盆住在对面儿,这里是西厢房。”

“我知道。”那人道。

难不成特地来看他?舒作诚不解,心道是自己打胎那日的状况太过惨烈而吓到那人,害的韩昭以为自己真的会命丧此劫,还不顾危险去寻解药为自己解毒。舒作诚诚恳地道了句:“劳烦你挂念了,我还不错。”

这句话,虽说显得生疏,却也合乎常理,显得舒渝非这孩子格外懂事。

韩昭闻言明显一顿。

他的眉头似乎比之前蹙得更紧,却双唇微抿,一言不发。

舒作诚甚至觉得那人的眼睛里有什么物什在隐约发亮,是他看错了,还是风沙太大,惹得连韩昭这块木头都一脸迷离。

舒作诚尴尬地干咳了两声。

“火盆儿恢复地挺好的,都是你医术精明。”他没话找话,只得回报他所知道的情况,虽然相隔已久。

舒作诚看那人瞧自己的眼神愈加奇怪,已经几乎扭曲,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脸上刚刚出血的事情,舒作诚眼前寻不到镜子,却能清楚想起那日毒患一个个骇人的模样。他意识到,恐怕是自己现在异常丑陋,毁了容,吓到那人了。

舒作诚伸手便要去碰触面部,想知道自己如今是个什么状况。

“别碰。”韩昭道。

“哦。”舒作诚吓得一机灵,心虚地收回手来。

他试探道:“我现在很丑吗?”

韩昭不语。

“你说话啊?”

韩昭还是不语。

舒作诚内心一惊,心道,这么严重吗?那得丑成什么模样了。他记得舒渝非这小孩儿生的极其漂亮,这小脸蛋儿要就是这么糟蹋了,他真是心存不忍。

“有镜子吗?”舒作诚问,他尝试坐直身体,一只手撑靠床板伸直,只觉得酸麻不止,他尝试多次终于成功。他忍住不适,看向韩昭的脸略带急切。这小脸儿究竟能不能保住,还得看看伤至什么程度,有多严重。

韩昭突然走到他床边坐下,着急忙慌从怀中取出几个瓶瓶罐罐,那人很是心急,呼吸和动作都在发抖。

“我给你上药。”韩昭道。

舒作诚哪见过韩昭这副神色。

他眼珠子一转,知道这房里一时也寻不到个镜子,连带着韩昭这反应,舒作诚立即清楚了事件的严峻。说不定那人帮忙治疗一下还有稍许挽回的余地,于是他也不再深究,乖乖的配合治疗:“那……那多谢韩大侠。”

韩大侠。

不知是不是他说错话,那人动作又是一顿,他启口想要说些什么,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韩昭取出一个木兰色的冰纹瓷瓶,从中倒出的是浅粉的粉末,粉末细腻,像极了女子常用的妆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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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作诚好奇此药的配方,便直接伸手上去触碰,他用手指取了些粉末,仔细揉捏,送到鼻前嗅闻,却什么也闻不到。恐是嗅觉也因此毒受到了影响,他想了半天,见对方动作依旧停在原地,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是过于大胆了些。

他忙道:“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你继续。”

韩昭这才用纱布轻轻沾上药粉,小心翼翼地控制用量,在将纱布碰触在前面人脸庞之前,他道:“你不必对我这般生疏。”

舒作诚一时没明白过来这句话的含义,也不知该如何回答,随意应道:“哦。”

这药粉上脸首先是冰冰凉凉的,随后稍有温热,算是很舒服,舒作诚见自己的脸竟能挂住这厚厚一层的粉,可想伤口太多,破裂面积甚大。粉末填在沟渠血肉之中极为牢固,一丁点儿都不带掉的。

即便这样,他也感受不到伤口所带来的疼痛之意。

他抻着脖子,凑出脸来大大方方地摆在韩昭面前,韩昭默默的为他上药。

舒作诚道:“瞧你不说话,这伤口恐怕是真的很严重。”

韩昭有意低头去看药粉,不理会他。

舒作诚又问:“我……我这是病了多久了,很久吗?”

那人轻咬下唇,憋出一个字来:“你……”

“反正你也不在,问你也没什么用。”

舒作诚说完,才察觉到自己的目光终于和那人对上,他试图从韩昭的清冷纯粹的瞳孔中看到自己究竟成了怎样一副惨样。于是他直接,直白,直勾勾地睁大眼睛,盯着韩昭的眼珠照镜子。

舒作诚看了很久,也不曾从中瞧出一张人脸来。房内光线昏暗,衬得韩昭的瞳色格外地深邃,舒作诚觉察自己仿佛已经融化在那人的晦涩的瞳仁里。

舒作诚抬眼看了许久,韩昭也看了他许久。

最终,舒作诚才认清瞳孔中那没了人样儿的东西是自己。

怎是一个惨子了得?

除却右半边脸上侧眼眶周围的皮肤以外,其他部位全部红肿溃烂,脓包和裂开的血肉遍布开来,还有向上延伸的趋势。他如今已如草席上的中毒之人一样,全身溃烂,面容尽毁。

他此刻已经记不得舒渝非从前的模样了。

好好的一张小脸蛋儿,当下……真是可惜。

他所昏睡的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韩昭猛然别过脸去,这才使得舒作诚从血污之中清醒过来。

韩昭道:“据说你蛊毒发作已有十几日。”

“果真已经发作过了?”舒作诚想起那中毒之人的行为举止,难免有些难堪,他小声嘟囔道:“我竟是完全不记得。”

“此蛊猛烈,足以完全侵占你的意识。什么都不记得也是常理之事。”

舒作诚心生懊恼之意,他真是心大,还当自己是白药师,以为他能游刃有余恰当应对,之前竟完全没把这殆心毒放在心上。没想到自己竟被人信手拈来的利用,沦为掌中玩物。

“我可是做过什么疯狂之事?可是伤了人?”舒作诚问道。

韩昭道:“不必担忧,贯清谷的人应付得来。”

他这才松下一口气,心道,这是个好事儿,如今他寻不得记忆,起码不会记得那些毒发时的苦痛。

韩昭收回手中的纱布,又拾起第二个瓷瓶。

那瓷瓶呈竹青色,上面纹理细腻精致,刻画着一片片栩栩如生的荷叶,比上一个瓶子更为精巧。舒作诚不知如何便断然而知这东西不属于韩昭。那人如何得来他不知,但此药定是极为珍贵,并且功效强大。

瓶中之物为半透明的褐色液体,韩昭换来一片干净的纱布,将其浸湿之后,才轻轻上在舒作诚脸上。

这药效甚是猛烈,舒作诚一时觉得面上有火在燃烧,伤口再度肿zhang,好像有什么要撑L破并他的伤口,且如牵拉着他的脸皮,徒手撕开那般疼痛。

他痛得叫出声来,伸手就要去触碰,却被眼快之人一把攥住手腕。

舒作诚被激的眼泪横流,咸涩的泪水划过伤口,痛楚只增不减。

好疼,好疼。

韩昭放下手中的东西,双手尽上,一并箍住他的手腕,不准他擅自触摸。舒作诚痛得不理世事,只顾挣扎,力求能好受一些。

“忍住。”

“你放手!”

“暂且一任,很快就不疼了。”

“呃啊……”这毒一向不痛不痒,舒作诚还以为自己是占到便宜,结果现在,药劲儿一上,竟当场令他生不如死。韩昭的手劲儿着实是大,他挣扎半天无果,反而激出满身的汗。

舒作诚攥紧拳头,闭上双眼生生熬着,他感觉正有人哎拿刀子屠刮着他的脸,血肉横飞之时,再趁机泼上的红热的烧炭将其烤焦,以此反复,无始无终。

这刮宫相比,也好不到哪儿去。

若有个柱子,他立即当头撞去。

就在此时,一缕清风拂过,力道轻柔,感触温凉,虽不及吹灭那焦炭,虽为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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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薪,却也的确有安抚一用。

那凉风不断,甚是舒爽,舒作诚缓缓睁开眼。看见韩昭竟屏息合眸凑于他身前,温柔地轻吹着他脸上的伤口。见自己不再挣扎,韩昭松开攥紧的双手,只是简单得肢体触碰,双手稳当地扶着他。

那人手心冰冷,却能宽慰到他这一颗混乱的心。

舒作诚喉间一哽,一时心生感慨,回忆万千一并涌上,却怎么也不是滋味。

韩昭小时候调皮捣蛋,没少受伤。

舒作诚所配的药剂向来药劲儿强烈,见效极快,每每都痛得韩昭嗷嗷乱叫,有时甚至大声痛苦。

此时,舒作诚都会冷下脸来,做做样子教训几句,警告他以后凡事都要稳重谨慎,不得莽撞云云。

韩昭虽说是嘴里应着,但依旧抽噎不止,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舒作诚哪受得了这个?不过一会儿他便心软了,他款语温言地安慰道:“别哭了,师父给呼呼,师父呼呼一下就不疼了。”

这种哄小孩子的把戏,如今倒是应用在了他的身上。

韩昭见他不再挣扎,睁眼与他再度对视,他唇角半开半合,咬牙道:“我这一走,竟让你成了这副模样。”

在山中营救他二人时韩昭的冷峻模样,此时还清晰的印刻在舒作诚脑海中,那人当下竟口出此言,还做此举动……舒作诚心生疑惑,略带嫌隙,不由把头向后移动几寸。

“我……”舒作诚低下头,试图缕清这逻辑,“我这副模样,自始至终都与你无关。”

韩昭知道自己这是越界了,他抿着嘴迅速思量一下,之后解释道:“你是因为我,才在缺月楼内染上此毒。”

“那是我自愿要去的,我在决定之时,便要承担这后果。”他道。

韩昭突然想起当时满心诚意要助自己进缺月楼的舒作诚,心中酸涩。

舒作诚无论沦落至什么模样,在困难危险之前,他都要争着抢着先上一步。那的确是舒作诚自愿行事,他所言无错。

“可这毒是流灯殿的毒!”韩昭脱口而出,“你经受的种种苦楚全因此毒!理应与我有关。”

韩昭激动不已也是舒作诚意料之外之事。他睁圆双眼看向韩昭,一心觉得他今日很不一样,道:“当真奇了怪了,我又不曾怪你,你怎么还争着抢着负起责任来了?流灯殿的毒是流灯殿的事儿,我脖子上的伤口又不是你伤的。”

“不过你说……”舒作诚喃喃道,“你亲口确认这是流灯殿的毒,岂不是说明……那夜在缺月楼出手下毒之人是流灯殿的人了?既然是流灯殿的手下,为何又要出手伤你?流灯殿也想要阳剑?”

舒作诚此话一落,似乎再次明白过来什么,他又道:“也是啊,这阴阳双剑如此厉害,谁不想要?不过……他们之前为何不夺来你手里那把剑。”

“我不知。”韩昭摇头,他沉声道:“那人武功了得,我在殿内还未曾同功夫如此精湛之人过过招,以他的实力……怕是……”

“怕是什么?”

“怕是要胜过殿主本人。”

“胜过湛飘色?!”

自这一世见他之后,韩昭还从未和自己透露过有关流灯殿的近况,舒作诚看他如今肯提及湛飘色,恐是对自己的防备已卸下几分,想着趁热打铁多套出些话来。

“不过湛飘色那人的武功也就……”舒作诚立即闭上嘴,他差点就说漏,险些把自己生前同湛飘色过交手的事情吐露出来,“我听说……湛飘色在几年前元气大伤,早就无力叱咤一方。”

“是,流灯殿早已不是鼎盛之时,在中原收敛不少。”韩昭认真回答道,“流灯殿这几年把心思全投在制毒之上,即便是除掉江湖中人,也都是暗中制裁。那人武功过于高强,武功招数更是各个门派融会贯通,杂乱无章,并不像是殿中人。”

“竟会如此……”舒作诚问:“那他为何会有殆心毒,为何知晓你盗剑一事?”

“这些年流灯殿虽然远离中原,但在西域各国实力逐渐增强。这是中原人无法预料也无法得知的,他怕是……和流灯殿串通一气的别派势力。不过他既已现身,凭他的实力,被武林得知也只是时间问题,但愿到时可不攻自破。”

“流灯殿怕是死心不改,正筹备实力,打算卷土重来。”舒作诚道。

“的确,即使流灯殿的实力不比当初,但有数之不尽的来自西域的新鲜血液加入,流灯殿此刻正在蓄势待发。”

染指中原一次未果,他们自当动了贪心,所付出的代价如此之大,怎会轻易放弃。

舒作诚一笑,道:“这殆心毒便是他们的一次试水,对不对?”

韩昭道:“没错,据我所知,流灯殿手里有三大恶毒,这毒,是相较最轻的一种毒。”

最轻的一种毒。

破毒一事,舒作诚心中已有计划。

“那你在流灯殿……”韩昭是流灯殿的手下,舒作诚好奇他在那处究竟做些什么,却究竟没有勇气出口相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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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那人竟主动自白,他道:“不必担心。我毕竟是外人,他们心怀芥蒂,制毒试炼之时不会准我参与。但我也干净不到哪儿去,这些年流灯殿在不断的铲除江湖里的眼中钉,十有八九都是死于我手。”

韩昭又道:“邪门正派都有,算是作恶不断。”

舒作诚可不曾想到韩昭会同他说这些,他稍有惊惶,想到韩昭丑声远播,想到江湖之中高手众多……即便从前料到那人行的是暗杀之事,但也不知竟会如此夸张。韩昭彻底成为了流灯殿对外的一把刀,供其驱使。

“嗜时蛊封了你几成的功力?”舒作诚直白问道。

韩昭一愣,一时并不作答。

“流灯殿不傻,他们断然会封印你的功力以便更好的控制你,说,你如今还剩几成?”

韩昭道:“你放心,我说过,流灯殿当下不敢挑事。我暗中行事,计划得当便不会有危险。”

舒作诚看他不说,也不敢刨根问底,他转弯打探:“你可是用毒杀人?”

“行事之时,我被蛊毒操纵,记忆遗失大半。”见那人脸色难看,韩昭连忙安慰道:“从前是记忆全无,但近几年我有意违抗,倒是能记下个七成。我能确定,暗杀之时,用毒也用剑,且什么毒都用过。”

舒作诚想到那人十四年里的人生,心疼至极,他阴郁半天,终是叹出一口长气。

“殆心毒是你下的?”

“不是,他们不会放心将此毒交给我。”

“也对。”舒作诚拿走他手里的解药,问道:“那解药呢?”

韩昭脸色一变,不语。

“八成是你偷来的。”舒作诚嗔怪地瞪他一眼,责备道:“你可曾想到后果?你身上有蛊毒的把柄攥在流灯殿手里,万一被发现,他们随时可以要你的性命!”

“那又有什么办法,我更在乎的是你的性命!”韩昭言语稍显激动,他道:“有解药不去取,等着汤尹凡这废物给你配吗?!”

舒作诚被吓得打了一个哆嗦,他道:“你今日……为何这般奇怪。”

韩昭别过头去,不知在想什么。

舒作诚认真观察着手里的瓷瓶,又看看韩昭,心道那人取出此药也是经历挫折,舒作诚不好荒废他的一番心意,却也不曾好言相谢。他不愿自己费尽心思才和那人拉近的距离再度疏远,示弱道:“多谢你如此为我伤心,多谢你亲自照顾我。”

他还知道,这并非全部的解药,此药治标不治本,只能除去皮肤溃烂等一些表面症状。破除此毒,还需归本,去寻乌蛇提炼。再者,此药半毒半蛊,可不是这么轻易摆脱得了的。

不过此药的确有效。

不到半月,舒作诚全身上下各处伤口便开始逐渐结痂,并且停止反复溃烂。脸上血痂还在,容貌却依旧丑陋,他每每看向镜子,都得花费好长时间来接受现实。

心中挂念着白均一,白日里怕吓到他,舒作诚不敢去见。只等着夜半三更那孩子睡熟,才偷偷摸摸去望上两眼。他的小腹偶尔还会丝丝拉拉地疼上几下,比起从前那无休止的火烧的痛感,此时已好上太多,他也不再过多奢望。

汤尹凡对舒作诚失而复得又复得,已极大程度对他处处尊着让着,险些成了“贴身侍婢”。若不是有韩昭这个碍眼的家伙时常光顾那人房里,他怕是能一日十二个时辰都赖在那人身边。

近日汤尹凡说盘下了附近一处温泉,并且他从司空静人的弟子那里要来了药剂方子,将其改造成药浴,非要带舒作诚去试试。

他决定的事情怎能随意被反驳,舒作诚起初不同意,汤尹凡软膜硬泡了好些天,终是妥协。这温泉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如果能够恢复也是好事儿。

听闻汤尹凡要带他出门,韩昭不放心,自然是要跟着。舒作诚想着出门在外有个人护着也不是不行,没等汤尹凡拒绝,就连忙应下。汤尹凡自然不满意,一路上不曾正眼看过那人,好在温泉不远,马车行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已到达。

等到了舒作诚才意识到这是何等宝地,冬日里能寻到一处温泉沐浴,实为幸事。

枯林之中,红叶满地,藤蔓相缠,蒸汽缭绕。这泉水天然而成,又加以草药浸泡,美景相称,舒作诚喜不自胜,低头便宽衣解带。

他外衣脱下之后才意识到事情不对,抬头看向身旁盯着自己的两人,出言道:“你俩……回避一下?”

汤尹凡眉头一皱,道:“我陪着你,让他出去。”

熟料韩昭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凭什么?”

凭什么?这话出自此时的韩韫天之口极为奇怪,舒作诚不解,心底琢磨着,这气氛怎么有点儿……怪怪的。

他来不及多想,就听汤尹凡又道:“这地处是我盘下的,我让你滚你就得滚。”

“汤尹凡,你休要嚣张。”

“韩昭,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你……”

“哎——!”见汤尹凡又要拔剑,舒作诚急匆匆拦在二人中间,这场面上辈子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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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演过多少遍。韩昭和汤尹凡如果有两句话不和,那么第三句话必会开打,每每都是舒作诚不偏不倚,把他二人都骂一遍这事情才能有所了结。

“你们两个都多大岁数的人了,怎么还是小孩子心性?没个长进。”

他此话一出,才意识到由于自己心急,这话里全是破绽,他低咳一声,试图将话圆回来,他道:“你们大人理应以身作则,竟还不如我这个小辈懂得事理。”

汤尹凡白眼翻上天,道:“跟他说话不必客气,还需得什么事理。”

“这温泉我自己泡,不需要别人看着,你们俩都……”

“不行。”

“我不准!”

那二人异口同声。

舒作诚没绷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道:“能半截杀出个老虎把我叼走怎的?还是你们怕我淹死在水里?”

“我得亲眼瞧着你,才能放心。”汤尹凡道。

“那这样,把元荔叫来,他是我的小厮,理应在一旁伺候。你们两个去看马车。”

“就元荔那呆头呆脑笨手笨脚的样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行!”汤尹凡又道。

“我泡个温泉而已!我还需要他伺候什么,给我擦澡吗?我皮都烂成这样儿了,还需得他擦吗?!”舒作诚不满。

“干脆这样,你们两个想留下也不是不成。”舒作诚一脸坏笑地依次扫视他二人,他舔舔嘴唇,道:“这温泉既然这么好,那咱三个一起泡,都留下。”

见汤尹凡已露难色,舒作诚再激一句:“反正都是男人,有什么可害羞的?好东西可得一起分享呀,不是吗?”

他这话面儿上说得不拘小节,实则内力极度心虚,有些事舒作诚放不下,是他心中的结。以至他此时回过味来,笑容全然僵在脸上,把头转向一边,没勇气再次看向韩昭。

“我话都说到这儿了,你二人要再不走……那干脆就留下一起泡,要不就……咱三个都打道回府。”

舒作诚费尽口舌,才终是劝走了那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位门神。他褪去衣衫,拆解绷带,步行入水,这温泉打眼望去不过是一处石潭,不过十余步宽。他立在水中,泉水刚好没过他的前胸。

水温恰到好处,极为舒适,让人全身通畅。他头脑放空,索性不再去多想这世间凡心之事,他望向远处,好不容易走神了一会儿,却又一次被现实拉回原地。

平金一事并未结束,那些人抓不到韩昭也绝不会善罢甘休;殆心毒毒患众多,且解药稀少并不容易配置;流灯殿此刻也在暗处对中原武林跃跃欲试;还有最关键的那两把剑,竟是一丝线索都没有,这让他从何找起。还有在缺月楼里夺剑的那个高手,他究竟是谁,当真是西域别派不见经传的某位奇人吗?

这江湖的凡尘俗事,即便过了十四年,也好不到哪儿去。

舒作诚站累了,企图在靠岸之处寻上个台阶或者缓坡停靠,可寻到的地处让他站着蹲着倚着靠着都不舒服,他转了两圈之后决定还是站回原地。

就在此时,他的心脏突然剧烈收缩一下,随后他只觉得手脚发软动弹不得。整个人向后倒去,逐渐地,泉水没上他的头顶,填满耳隙,入目的一切皆为浑浊的药水。

他深陷其中,企图挣扎,有意自救,无果。

又来了,他险些忘却这些日子不曾发作的魂魄出窍之症,泉水从鼻腔流入肺中,可他却无力咳嗽,不能呼救。

舒作诚向下倒去,有浮力托着他悬于池中,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他隔水看天,只感受得到一片绚烂的天光,美极。

是他失策,不该盲目遣走那两位冤家,哪怕就留下一个元荔也好,元荔鼻子下面长着张嘴,即便不通水性,可他会喊,比自己强多了。

之前的种种危险他都有幸死里逃生,可如今却沦落到无声溺死的这么一个结局,舒作诚不得不觉得心有不甘。

绝望之际,他想的是韩昭那未澄明的真相,汤尹凡哭肿的双眼,和自己好不容易才同白均一建立起的友好关系。

刹那间,他听见一声闷响,随即看见大大小小的气泡游过视野,天际的亮光不再,映入眼帘的,是水波迷离下的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庞。

韩昭的模样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深深烙在了舒作诚的生命里,但他却似乎极少这般认真地观察注视过他,水下的那人,发丝飘乱却不显狼狈,目光坚定却满含温柔,他苍白的肌肤被水色中和去大半,肌理清透,似是要融在其中,舒作诚不觉在心中感叹,这少年的容颜,要比那天光更胜几分。

若是他能动,怕是已经痴痴地笑了出来。

那人伸手搂住自己的后腰,随着体表突如而来的一阵寒凉,韩昭带他出了水。

也在此时,他发觉自己恢复再度支配使用这副身体的能力,舒作诚呛出一口水来,瞬时迎面扑入韩昭怀里。舒作诚难受的很,他顾不得其他,只之紧紧抱住那人的肩膀,大声咳嗽。

韩昭也全身湿透,就近没有衣物供来于那人保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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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不带他出水。韩昭到岸边矮坡坐下,揽人在怀里。

好在汤尹凡忘备更换的绷带,回头去取,否则现在他二人的耳根子都落不着个清静。

舒作诚遭受凉气刺激,咳嗽几下之后就立即又搂着那人打了好几个喷嚏,他缓上半晌,才意识到自己竟还坐在韩昭怀里,下意识地要退出,一个不稳,他又是一晃,若不是韩昭紧忙伸手拦下,他恐怕要再度跌入深水之中。

舒作诚此刻身上一L丝L不L挂,强行从他怀中出来,羞涩地退往一旁站着。他再度缓和好久,终是开口道了声:“多谢。”

在濒死之际,他的确不想就这么离开。

是韩昭救他一命。

恐是此刻湿漉漉地上岸有些滑稽,韩昭并未行动,他坐在原地,轻声问道:“为何会如此?”

“身体无力,脚下一滑,继而栽入水中。”

这是还魂之后才有的魂魄出窍之症,舒作诚不方便透露。

那人垂下眼眸,轻声道:“是我不好。”

“这怎么能怪你呢?明明是我乌鸦嘴。”舒作诚摆摆手,道,“我若是靠岸站好便不会如此,我非要往那中间站。”

但真相是,无论舒作诚那时站于何处,他终是控制不住那副身体栽倒的方向,只能等死。

韩昭看他两只胳膊没了绷带的遮挡,竟被杂乱的黑红血痂完全铺满,再看向那人上半身,没有一处好皮肤,状况极其惨烈。

他不忍,再度皱起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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