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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书青抬眼看着他,忽然笑了,道:“这正是我要麻烦夏爷爷的地方,方瑶她一个女孩住在我家不方便,我想让她来跟文君姐作伴,只怕接下来几天还要多多打扰了。”
蒋东升脸色变了,道:“你以为这是哪,凭什么收留她啊……”
陈书青放下手里的工具,任凭背后电焊声滋拉直响,说的话还是一字一句进入了蒋少的耳中,“就凭我和夏阳一起长大,凭我们十三年的交情。”
蒋少上前一步,拎着他的领口,咬牙道:“你他妈少打夏阳的主意,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呸!恶心不恶心?”
陈书青看着消瘦,但是身高也不见得低多少,目光毫不移动,定定地看着他道:“我怎么想的,跟你无关。”
“我劝你少出现在我面前!”
“这事儿得看夏阳,除非他亲口说不想见我,你没资格让我退出……”
夏海生拿了工具往这边走,一眼就看到这两位快打起来的模样,忙上前拦住了问道:“哎哎,你们这是在啥呢?”
两人回头看了夏海生一眼,各自松了劲道,一个眯起了眼睛说是在闲聊,另一个扶了扶眼镜挑唇露出点笑意只说是谈天。
蒋东升觉得有点不妙,这个陈书青身上慢慢透出一股熟悉的危险气息,有点像他那便宜爹骆启明的意思,披着人皮的大尾巴狼,满嘴的仁义道德不干好事儿,这种笑面虎使起阴狠来最是不胜防备。
小剧场:
大堂哥示范退一步海阔天空篇:
海生哥:哎呀,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动不动就动拳头!这是不对的!
夏家众:……哥你昨天还说不服就揍……
海生哥:别闹,年底打黑呢,我给你们示范一下正确的(趴下)凡事呢,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夏小七:大堂哥昨儿晚上摔坏了脑子吗TAT
夏小六:绝对的,看起来太不正常了啊TAT
217、度假
陈书青也就是说几句气头上的话,他心里对夏家人敬重,并没有当真让林方瑶住到这边来,而是带着她回了自己家。
陈家住在建林镇上,这几年光景略好些,但住处依旧没法跟城里相比。林方瑶是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大小姐,这次追着陈书青来小镇上是凭着一腔热情,她见着心上人只觉得什么苦都不怕了,本着想表现的心理,有时还会帮着陈母在厨房打打下手。
林方瑶第一天就打碎了三个盘子,一个碗,羞愧的满脸通红。
陈母对她倒是热情的紧,对这些小事全不在乎,只顾着同她说些家常,言语里满是欢喜。陈母是个强势的人,自己瞧着林方瑶满意了,自然也去敲打陈书青,让他对姑娘也主动些。
陈母拽着儿子躲在房间里,悄悄道:“我看着这姑娘就挺好,家里也好,你怎么每天都往外跑?留在这陪她说说话也好啊。”
陈书青有些无奈,道:“妈,我答应了夏爷爷他们,还有几个合同要帮他们看一下。而且方瑶一个女孩家这么冒失的跑来,已经不太好了,我要是留在家里,她回去要让人说闲话了。”
陈母不赞同道:“这怕什么?妈瞧得出她喜欢你,你多加把劲儿,我打听着方瑶家里有个叔叔挺厉害,没准你分配工作他能帮上忙。你去年都耽搁了,不能再这么马虎下去,也该多为自己想想……”
去年夏天的时候大学生闹了几次,示威游行的都有,陈书青所在的院系也有几人参加了,上面查的严,那一届的学生有一半没有安排分配,陈书青就在其中。
陈母又皱了眉头,道:“再说了,当初你跟夏阳走得近,无非也是为了找个好老师,他外公厉害,能帮你不少,可也只教了你几年,没必要这么实心眼的报恩。”
陈书青不赞同,忍不住打断她道:“妈,您怎么这么说,我是真心感激曾爷爷教我,也愿意对夏阳……家好。”
“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要分清主次啊!傻小子,你当谁都有这样的福气,能找到这么好的女孩儿?妈这辈子是回不去京城了,最大的愿望就是盼着你回去,让你外公家的那些势利眼瞧瞧,咱们不比他们差!”
陈书青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句话。他从很早以前,就不再跟母亲想法一致了,或许是从曾老先生那个小院开始启蒙之后,亦或者是他对夏阳有了那种不可告人的小心思之后。
陈母没有察觉自己儿子的不对劲,只是自顾自的把当年的苦难又说了一回。她当初是下放来这里的,她姐姐自己摔断了腿,拼死留在了京城,下乡的这个指标就给了她。这是陈母一辈子的心病,她恨姐姐心狠,也怨家里无能,不能接她回京城不说,连她丈夫病重也不借钱给她治病,丈夫去世后,她唯一的希望就全部放在儿子身上,砸锅卖铁的供他读书,只盼着儿子能争气。
陈书青的人生是她一步步精心安排好的,当初跟夏阳家接近,无非也是为了让儿子更高的走上一步,跟着这个小村里有学问的人多念书识字。她不甘心在这个穷山苦水的地方过一生,但是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唯一的指望就是让儿子考学。
“你如今读了好学校,论学问也不比方瑶差,妈想过了,你以后要想有个好前程,就需要这样的姑娘帮你。如今工作不好分配,你就听妈的,和方瑶在一起,让她家里帮衬一把,不过是几年功夫就能翻身,也别觉得抬不起头来……”陈母絮絮叨叨的念着,她的眼睛发红,脸上满是皱纹,一双眼睛鹰隼一样盯着儿子的前途。
年复一年,她就是这么不停的提醒儿子今后该走的路。从某些方面来说陈母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但若不是她还有几分强势,她们孤儿寡母如何能支撑到如今这个地步?她是一位最普通不过的母亲,一生并未再嫁,只守着自己的儿子,抱着望子成龙的渴望,舍弃了自己全部的人生来支持他。
陈书青脸上泛起一丝苦涩,母亲的话让他压力很大。这样的爱如一座山,重重压下来,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他不能有分毫偏差。
“你就听妈的,没错!”陈母最后拍板了,眼神里带着一丝难言的喜悦,仿佛看到自己儿子已经住在京城过上了她梦中的好日子。“你不要再去夏家了,在这里多陪陪方瑶,妈身上还有你上回邮寄回来的几十块钱,你拿上,给方瑶买点小东西,听见了吗?”
陈书青不语,沉默的站在一旁,心事重重。
陈母觉得有些奇怪,推了他一把,道:“妈刚才说的你听见了吗?你这孩子,想什么呢!”
陈书青看了一眼苍老的母亲,带着些挣扎和痛苦,缓缓道:“我知道了。”
林方瑶坐在陈书青的房间里等他,瞧见他收拾整齐的书桌上摆着几部厚厚的英文原文书不禁有些好奇,拿过一本翻开瞧了却是弗洛伊德的书,似乎是被翻看的久了,书页有些泛黄,而且仔细的做了标记。
陈书青走进来的时候,林方瑶正坐在他床上翻着那几本书,见了他便笑道:“没想到你还看这个,我们系的老师也推荐过,但是我不爱看呢,这种东西最没趣儿啦!”说着,她皱了皱鼻子,带出些俏皮。
陈书青也看了一眼她随手搁在旁边的书,这些曾经是他心灵的慰藉,是他心里那点说不得的秘密。
是的,他喜欢的人,是夏阳。
那个他背着长大,一同识字念书,一同淋着风雨去学堂的夏阳。
从蒋东升的突然出现开始,他心里就生出一股不甘,但是却无力反抗,唯一能做的就是考去京城,在曾老先生那里得知夏阳准备考取京师大学的时候,他也义无反顾的为了那所学校拼命努力。
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偷偷去看过夏阳,在京师画院的教室里,他瞧见夏阳静静的坐在那临摹,光影下的面容清俊,微微抿着的唇带着点傲气,跟他记忆中的小夏阳一模一样。
他过的很好,没有自己也过的很好。
那么自己,是不是也该走回自己的路了呢?
“……青?书青?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林方瑶摆了摆手,脸上带着点红晕喊道。“我刚才叫了你好几声,怎么也不说话呀。”
陈书青回过神来,愣了下,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