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没见,叙旧的话都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就急着要杀了我吗?”杰拉尔德耸耸肩“不过还真是怀念啊,一年前,你也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拿着枪对准我的头。那次你没忍心开枪,这次呢?你有没有变得冷血一些?”
亚兹迷起眼,银白色的眼睛因为回忆而变得灰暗起来。一年前,自己因为对杰拉尔德的恐怖血腥政策不满而带人发起了暴动,当时自己也像今天一样来到这里举起了枪,但最后…还是没有扣下扳机。
如果那次干脆地杀了他的话,那么多的战友就不会白白牺牲,自己也不会被洗脑,那种把人的过去在转瞬之间完全夺走的残忍惩罚…如今回想起来,依然浑身颤栗不已。
也许,比起那些死去的人们,自己更在意的是杰拉尔德宣布判刑时冷酷的声音。直到那一刻才真正了解,自己一直以来依赖的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
“把枪放下,阿尔艾尔。”杰拉尔德夹起冰桶里的冰块放进瑚珀色的酒中,慢慢摇匀“你的眼睛又变成暗紫色了。其实没关系,没什么可沮丧的。一年前你杀不了我,一年后你也同样下不了手。”
“我已经不是军人了,不需要再听你的命令。”亚兹举着枪,大口喘着粗气,硬梆梆地顶嘴。胸口闷闷的,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着胃,让他一阵反呕。
是光线的关系吗?视线渐渐模糊起来,总觉得周围一片雾茫茫的,杰拉尔德的身影似乎也越来越淡,只有那白金色的头发不时自眼前飘过。
“真是倔强。”杰拉尔德似乎在叹息,但口吻里完全没有惋惜的意思,更多的是对蚍蜉撼树的嘲讽“看看那里。”
那里?亚兹下意识地往杰拉尔德所指的方向看去。因为距离比较远,所以刚进来时并没有注意,在房间的另一端有一面落地玻璃,而玻璃另一头,一个黑发的男人正一脸无趣地环顾自己所在的位置。
“安德烈?!”亚兹惊讶地叫出声,手中的枪不由抖了抖。“没错,是侯内塞恩公爵。”杰拉尔德点头“多亏了你,这个麻烦制造专家主动来到我们这个‘野蛮’的地方。
只要有了他,我想用不了多久,军部与贵族近百年来的矛盾就可以顺利解决了。”“什么意思?你们要利用安德烈威胁贵族?”
“威胁?你了解我,阿尔艾尔,那不是我的作风。”杰拉尔德略一挑眉,似乎在昭示自己的不满“我一直被称为强硬派,但那是在战场上,一旦示弱,惟有死路一条。而在政治上,我更信奉和平交涉。”
杰拉尔德的声音不断在亚兹耳边徘徊,听得他昏昏沉沉的,强烈的呕吐感更是一发接一发涌上来。
“自从那次在晚会上和侯内塞恩公爵谈过之后,我越发相信贵族是说不通道理的无能者。让这样的人掌握国家70%的财产和大部分的权力,等于是把国家往死路上推。我不想把宝贵的兵力浪费在这些人身上,所以说,和平交涉是最好的办法。”
杰拉尔德浅浅吮了口葡萄酒“但要和笨蛋讲道理,让他们乖乖听我的话实在是太难了,不过,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就像只要抓住领头羊就可以控制整个羊群,这和控制那些满脑草包的人的道理是一样的。”
“你要给安德烈洗脑?!”亚兹抑制住体内翻腾的痛苦,几乎是咆哮着吼道。“洗脑太难控制了。要是不慎把他洗成一个白痴,反而会被贵族们抓住把柄。还记得我们的第一次矛盾吗,阿尔艾尔?”
杰拉尔德掩饰不住地得意起来“那时我让研究院进行复制人的研究,因为需要活体实验品,这个提议被你一口否定了。
就是因为这件事,我才不得已把你送到奴隶那里,希望你能够切身体会到身为废物的他们如果能为这个国家作出贡献是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如今,这个研究已经几乎成功了。”
“你们…复制了安德烈?”“侯内塞恩家族是贵族的领头羊,我们只是偷偷换了一只比较听话的羊而已。”
杰拉尔德转向不知何时扔下手枪,倒在地上抱缩成一团的亚兹“你还是担心你自己比较好,阿尔艾尔。毒瘾发作的感觉可不好受…”***“复制人的研究?!”
罗伊瞠目结舌地重复,随即低下头来“军部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吗?就算是在老威利的研究室,复制人还一直都只是个设想。”
“威利?啊,的确,在这个国家,他所带领的实验室的研究一直走在最前列。”里维斯毫不吝啬地夸奖道“军部的复制人…与其说是‘人’,倒更像是生物肉块和电子机械的合成品。他们的脑子是空的,因为军部根本就不需要有独立意识的复制品。”
“那,安德烈他…”“他这次去军部,根本就是自投罗网。”里维斯斩钉截铁地接口道“军部一直在找机会将他和他的复制品交换身份,这下他们终于可以如愿了。”
“安德烈追着亚兹进了军部?…那个没大脑的白痴公爵!”罗伊一下子跳起来“不行,我也要去!亚兹跑出来,我也有责任,我不能看着安德烈就这么被那个冷血的混蛋给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