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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初遇落难王子被异族青年买回家当奴隶惊觉语言不通无法交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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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艾德文坐在草垛上,无意识地揪扯着身下的枯草。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因为那些蛮荒汉子对自己毫无兴趣而暗自松了一口气,那么现在,他对摊位前无人问津的状况只有一阵阵挥之不去的焦躁。

天渐渐暗了,昏黄的落日晕染上云彩。

艾德文挪了挪身子,但他没有站起来,他是这个摊位的商品之一,乱动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契赛,没有人买走的奴隶,你会怎么处理。”

注意着避开旁人的视线,艾德文扭过头,用大陆通用语悄悄询问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从异国运来的奴隶呢,强壮的会被牧场主买走照顾牲畜,次一点的则是被巫术师买回去打杂,而像小殿下这样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身板,买家会担心你在布夏这片草原活不下去,一般是没什么人愿意掏钱的。类似这样剩下的奴隶,我会在太阳落山后统一带去水沟,打包便宜卖掉。之后是被拿去给巫术师做巫术实验,还是去做祭祀的祭品,我就不清楚了。“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艾德文真想一拳打掉这个奸商脸上碍眼的笑容。

“契赛,这种吓唬普通人的鬼话收收吧,我要是被巫术师拿去做实验,承诺给你的领地和商铺可就一起升天了。像你这样的人,肯定不会在拿到报酬前让我死掉。说吧,你到底准备把我藏在哪里。”

商人没有立刻回答对方的疑问,他悠闲地叼着草叶,眯眼看向渐沉夕阳。

“小殿下,你要知道,从你找到我,到我把你运到布夏这个偏远的小国,也只过了三天。我不可能给你安排得完美妥当。”

“我确实想到一个地方适合你,但对方会不会接受你,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毕竟你也不希望你是逃亡的王子这件事被第三个人知道吧。”

“他终于来了,我会向布夏的女神为你祈祷好运的。”

契赛没说“他”是谁,但是冥冥之中,艾德文知道是那个肩上背着箭筒的男人。

男人跟周围的布夏人有种截然不同的氛围。布夏人强壮、粗鲁,野蛮,就像昏黄的沙尘暴,肆意席卷而过,即使只是路过的旅人,也会被沙子和细石呛得灰头土脸。而这个男人则更像夜晚的草原,太阳落山,风染上了寒气,天地空茫茫寂静一片。

他有种不思议的沉静感,与集市的喧嚣格格不入。

他也是来买奴隶的吗?他看起来不像是富有的牧场主,也没有巫术师相关的配饰,艾德文在这个木板与杂草搭成的简易摊子上待了一天,还是能基本分别出不同身份的人。男子或许并不赤贫,但衣料和举止也不像需要使唤奴隶的。

似乎是某一刻和他犹疑的目光对上了,男人径直向契赛的摊子走来。简单地回了句契赛用布夏语打的招呼后,他的鞋停在了艾德文身前。

离得近了,更能清楚地观察到对方外貌。他的皮肤是褐色的,只比巧克力的颜色稍浅一些。身材紧实有力,像黑豹一般健美,但不夸张。漆黑的头发微卷,左右各编了一条辫子,垂到颈后,耳垂坠着布夏盛产的绿松石做的银饰,琥珀般的眸子嵌在五官俊挺的脸上,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在他默不作声的观察中,男人蹲下身来,牵起了他的手。

如果这是一场舞会,艾德文是名优雅的公主,这个动作倒是可以理解,但他们现在在脏乱的集市,艾德文又满身都是灰尘和泥渍,牵手做什么?

艾德文不舒服地打了个冷颤,下意识想往回抽,试了几次,手指却连分毫都没有移动。

他不悦地皱起眉,但也只能接受现实,生活在草原的布夏人,和他这个养尊处优的王子相比,力气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艾德文用眼刀示意契赛给自己解围,对方却耸了耸肩,只给他回了个“看货”的口型。

看货……这个布夏人在寻找什么类型的奴隶,为什么会看手。

对方不仅把他的十指挨个摸了一遍,还重点检查了他的指甲。

艾德文总是喜欢把指甲剪得短一些,圆一些,他不希望在配置魔药时拿不稳镊子,或是照料珍惜魔兽时刮伤对方,作为皇室成员里唯一的魔药师,艾德文很注重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

而这次,对方似乎就因为满意这双手,决定付钱买下他。

“恭喜小殿下,你今晚不用睡水沟了。”

借着给艾德文解开手上脚上镣铐的机会,契赛凑到对方耳边低声说道。

“他是谁?他买我回去做什么?你什么时候再来联络我?我要在他那里呆多久。”

“戈诺是个不错的家伙,起码比那些挥着鞭子把人赶去牲畜棚和一不顺心就殴打奴隶的巫术师温和多了,按我们说好的,有曼斯特王国的新消息我会主动联系你,在出现合适的机会之前,待在戈诺身边会比在我的地方更安全。毕竟,那群人会小心来往的商人,但几乎不可能去一个普通的牧民家里寻找尊贵的王子殿下,不是吗?”

最后留下右手手腕上的镣铐没有解,契赛把锁链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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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给买下他的男人,戈诺。

在两人用布夏语互相道别后,艾德文跟在戈诺身后离开了集市。

“不用继续拴着我的手了,我不会逃跑的。”

暂时有了个安全的避风港,也离开了惹人厌的奸商契赛,艾德文松了口气,试着拍了拍自己“主人”的肩膀。

名为戈诺的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但是并没有回应他的要求,依旧牵着链条往前走。

“我长途跋涉了三天才来到这个偏远小国,已经没有力气逃跑了。如果不信任我,可以起码换成你腰间那根皮绳吗,锁链拷着实在太痛了。”

戈诺这次简短地回了一句,但因为说的是布夏语,艾德文并不能领会他的意思。

“等等,”艾德文突然感觉到不妙,“你们布夏人,难道听不懂大陆通用语?布夏尽管偏远了一点,也是大陆的一部分吧,你们不学通用语,怎么和其他国家的人交流。戈诺、戈诺!戈诺,等等……”

小王子完全没想到,离开那个奸商,反而是自己苦难的开始。

02.

艾德文在布夏学到的第一件事,便是语言并不是人与人之间交流所必须的。

人都要睡觉,所以戈诺把爱德文带回自己屋子的当晚就用木板做了张简易的床,还抱给奴隶王子一张动物皮毛做的毯子夜里防寒。

人都需要衣服遮蔽躯体,之前为了伪装,艾德文身上的衣服早就碎成了几段布条,戈诺待他洗净泥污后,为他找来几套自己旧时的长袍。如果不是肤色白了些,艾德文可以完美地混入布夏人群中。

人都要吃饭,所以戈诺早中晚准备吃食时都会多备上爱德文的那份。有时是馕饼,有时是肉食,爱德文不太吃得惯,但总归不至于饿肚子。

而戈诺需要艾德文做什么,通常都会先示范一遍,然后让他重复自己的动作。这样机械的简单模仿,艾德文当然可以做得很好。

当艾德文领悟到这个关于交流的真理时,他已经平安无事地在布夏度过了一周的时间。

可惜的是,艾德文不能只满足于活下去的目标。

他是曼斯特王国的三皇子,一周前,国王突发重病,陷入高烧中昏迷,公爵趁机夺权,不仅软禁大皇子,派人刺杀二皇子,还诬陷艾德文给国王下毒,想要把他关进地牢。侍卫拼死将艾德文送离皇宫,他本人才得以和路上偶遇的商队主人契赛做交易,用未来的封地和爵位换对方带自己出国。他有着必须拯救的人,不能一辈子在这里当奴隶,周遭的一切资源,他都必须分析后加以利用。

对艾德文最有利的,是戈诺买下他的原因。

戈诺家里有一架钢琴,从钢琴架子上的相片来看,那是属于戈诺祖母的东西。戈诺的祖母大概是其他国家的子民,无论是服装还是长相都和布夏本地人大不相同。

戈诺第一次把他带来放钢琴的屋子时,与他一齐反复清洗了两三遍手,虔诚又珍重。虽然听不懂布夏语,但看戈诺拿出的一些工具,艾德文就明白了,他是买他来给钢琴调音,擦拭、保养钢琴的。基于王子的身份,艾德文接触过钢琴,即使自己之前没做过这些琐碎的工作,学得也很快。

这片草原上,人们往往用三弦琴,皮鼓之类的奏乐,钢琴相较之下是太过于厚重、古典的乐器。戈诺是个异类,空闲的时候,他会弹琴,不看任何琴谱,纯粹凭借记忆或经验来弹。

大概也是因为与周遭布夏人格格不入的原因,戈诺的屋子在靠近山岭的偏远处,走上十来分钟才能看见其他住民。

契赛倒是没骗他,抛去无法言语交流这点,待在戈诺这里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还有一件对艾德文有利的事,便是戈诺的职业。

他是一名魔物猎人兼钢琴师。

戈诺是草原上最出色的猎手,大部分时候,他靠附近巫术师付的佣金生活,他们会雇他去寻找一些施展巫术的材料。有外国的使者或商队停留布夏时,偶尔会来这里听他弹几首钢琴曲,寥解思乡之情。

当然,后半部分内容是艾德文用一小块魔晶原石找契赛交换的情报,在这一周里,还没有想听钢琴的客人走进这间屋子。

“有一个地方我觉得奇怪,戈诺不会通用语,怎么和异国的客人顺利完成交易的……那个表情,是你在其中搭线、当翻译,是吗?“

“另外的问题,是另外的价钱。”

商人答得滴水不漏。

“还想从我这里获得更多的情报或物资,就努力去找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吧,小王子。”

顺着契赛的视线望过去,艾德文正好看见戈诺往拴马的柱子走去,知道没有更多交谈的时间了,王子只好收拾起自己的袋子,也往相同的地方赶去。

跟戈诺外出狩猎是艾德文自己要求的。

为了防止艾德文逃跑,他的左脚脚踝依旧被铁环拷着。环扣上刻了布夏独有的法阵,除非戈诺允许,艾德文无法离开屋子半步。

戈诺买艾德文回来是为了维护钢琴,白天出门之前,也会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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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他做一些打扫房间的差事。艾德文尝试用自己以前学过的魔法阵解锁,但他是魔药师,对魔法本身只略知一二,不仅把脚踝白弄出许多红痕和擦伤,还因为偷懒没擦干净屋子,被戈诺克扣晚饭。躺在木板床上,咬着只有小半块手掌大小的粗饼,王子深深呼吸几口布夏深夜凉爽而干燥的空气,强迫自己接受暂时作为奴隶的现实。

他那晚没睡踏实,天没亮就哆嗦着下床,打扫地板,摸尽灰尘,还把戈诺带回来的杂物整齐地理在柜子上。

“我想跟你一起去山上。”

天亮后,他堵在门前,直视着面露惊讶的黑皮青年。艾德文不停地来回用手指着自己和门外草地,就算语言不通,对方也应该很容易理解他的意思。

戈诺摸了摸还黏着水汽的门框,终于没有无视他。

他蹲下身,用一块石头碰了碰艾德文脚上的铁环,铁环应声而开。紧接着,戈诺又找出买艾德文时附赠的带铁链的镣铐,铐回艾德文的左手。他的手握着铁链末端,用眼神淡淡地警告着艾德文。

“我不会逃跑的,逃出去反而会让我的处境更糟。”

即使异族人听不懂,艾德文也将右手举在胸前,向他做出承诺。

奴隶的生活简直比侍候小王子的侍从还苦多了。以前艾德文出门,都是坐在马车上,他的侍卫们骑马守在两侧。现在,戈诺骑在马上,艾德文需要小跑跟上对方。

看得出来,戈诺已经放慢了速度,但对于成天窝在皇宫的王子来说,双腿还是跑得几乎失去知觉。进山林前,艾德文嗓子里满是过度运动泛起的血腥味。

值得庆幸的是,戈诺是个优秀的猎人,没有魔兽能靠近艾德文三尺之内。他用背上的弓箭,用胯间的长刀,用腕上的袖箭,精准地捕杀自己需要的猎物。

但还没松懈三秒,艾德文又头疼起来。取走魔兽体内的魔晶后,戈诺把剩下的部分捆扎起来,扔到了他面前。

这算是带他出门、保护他不受魔兽攻击的代价吗。艾德文拖着魔兽腿的部分,咬牙跟在戈诺身后。

要说让他觉得受这一堆罪都值得的事,便是挖到几株珍稀的药草和捡到了几块细碎的魔晶石。布夏的土地灵力充足,利于很多种类的药草生长,皇室药圃里悉心照料还活不了几株的软心草,在这山林里走几步就能看见一簇。

魔晶则是靠运气了,有些魔兽属性相斥,吸收不了对方的魔晶,战胜对手后,只能一口咬碎对方的魔晶,吐到地上。艾德文以前听自己魔药导师讲过这个传闻,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他刨去泥土,把那块蓝色的小石头对上阳光,代表魔力的魔丝在晶体内游动,证明那是货真价实的魔晶。

戈诺见他一直对着小石头发呆,扯了下手上的链子,艾德文被手腕的疼痛唤回了意识,赶紧把魔晶藏进口袋里,继续拖着魔兽的腿跟上去。

“这种感觉,好奇怪。”即使戈诺听不懂,艾德文还是小声在后面嘀咕,他实在太想倾诉心中的惊讶了,哪怕是对着一块石头也好。

“对于以前的我来说,魔晶,还有大部分药材,它们在商店的架子上,在冒险者公会交付的袋子里,在层层封印的储藏室里。我当然知道它们是地里长出来的,是魔兽身体里凝结的,但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

“原来火叶树的庇荫面真的容易长出野生的坞绒,原来避水花根须一断就会整朵枯萎,原来在地上真的能捡到魔晶石的碎屑。”

“嗖——”戈诺没有回话,也没有阻止他,只是在一只小型魔兽想要偷袭艾德文时,把对方一箭钉在树干上。

“多讽刺,做王子的时候,为了维持皇室的颜面,这也不准动,那也不许碰,还是变成了奴隶的身份,才第一次用自己的双手把药草从地里挖出来。”

如果现在不是背负着拯救皇室的重担,而是单纯地逃跑出来旅行游学该多好。

午饭是戈诺现抓现烤的一只普通兔子,艾德文一边小口地啃着兔腿,一边望着天空出神。

回程的时候,戈诺没有为难双腿打颤的王子,把狩猎的魔兽驼在了马背上,艾德文自己挖的一袋子东西,他也未去过问。

托疗伤药草的福,艾德文睡前还觉得快要断掉的双腿,一觉醒来又恢复了行走自如的状态。

跟在戈诺马后跑了几周,艾德文不再总是撑着树干剧烈喘气了。

戈诺每隔两三天会去巫术师的住所一次,艾德文在门口等他的时候,经常能碰见契赛。

契赛不收药草,细碎的小魔晶石能勉强换几句情报,艾德文需要的学布夏语的书籍,却是小魔晶石也换不来的。

“小王子,你要明白,大部分布夏人一辈子也接触不到书,在这里,书可比魔兽值钱多了。”

艾德文才不信他那套鬼话。契赛多半是不愿意让自己掌握布夏语,和布夏其他人交流,他作为艾德文唯一能依靠的人,可以捞到更多的好处。

“那么关于我要的书,你能给我什么线索,我不信布夏这个大的国家,连一本这样教授语言的书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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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商弯起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当然,伟大的巫术师就应该收有这类藏书,但作为奴隶的你,连巫术师的面都见不到。就算见到了,难道你要阐明王子的身份寻求帮助吗,说不定对方转手就把你卖给叛变的公爵。我跟巫术师不一样,公爵掌权以后,把所有来自异国的商人都赶出了皇都,我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一定会帮你这边的。还是说,你要我给你画份地图,你偷偷潜进去把书偷出来?“

“给我……地图吧。”

03.

艾德文前半生与“偷”扯上关系,只有偷偷翘掉聚会,偷吃哥哥们的茶点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几次想偷看自己魔药导师的手记,都被对方抓了个正着,事后获得一段时间禁止进出魔药实验室的惩罚。要他去偷巫术师的藏书,简直堪比新手村的菜鸟剑士直接去刷boss战。

可艾德文别无选择。

也许命运偶尔也会眷顾一下自己,他自欺欺人地这么想着。带着契赛画的地图与自己调制出的简易催眠香,艾德文在第二天等待戈诺交付药材的空隙潜入了巫术师的后院。

现实的风暴比他预想中来得快多了。还未靠近藏书的屋子,艾德文就被一记重棍打翻在地。小王子此刻才认识到,他连侍从的脚步声都无法察觉,更别提提前迷昏他们了。他的右臂在击打下疼得几乎失去知觉,手指半天也勾不准放催眠香的囊袋。

“嘭。”

见他不老实地乱动,侍从又往他的后背补了一棍,艾德文的口中泛起血的腥味,眼睛也被额上滑落的汗水迷失。

再次听见棍棒划破空气的声音时,艾德文想到了死亡。

“停、停下,我不是,我只是……”

求饶的话一出口,小王子突然悲哀地发现,没有人能救自己。

他想解释,想编一个迷路的谎言,可这个侍从听不懂他们国家的语言。

他想和能听懂的契赛交易,可对方显然并不在这里。

他想……他想不出其他办法了,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与他有关的就只剩买他当奴隶的戈诺了。为了让他保养钢琴,戈诺会提供衣食住的物资,也会答应他一起去寻找药草的要求,但总归,两人只是主人与奴隶的关系,对于艾德文真正需要的东西,这个草原上的青年无力给予。

“戈诺。”他会救他吗,还是会误会他想要逃跑,和侍从一起教训他?他要是被打残了,无法调音了,戈诺还会找医生治疗他吗?

“戈诺。”明明知道毫无意义,艾德文还是下意识呼唤起对方的名字。

在焦躁与无力的笼罩下,棍棒即将落下瞬息,仿佛被无限拉长。

出乎艾德文的预料,巫术师的侍从一顿,空气里同时传来金属箭矢与木棍碰撞的声音。箭身入地,棍子也没再下落。

囿于背上的伤口,艾德文无法翻身,但他的双耳敏锐地捕捉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阿卡巴鲁。”

那是戈诺的声音。

他的声音,就像刚才锋利的箭矢。在划破空气的同时,把王子心中的不安一齐割裂。

艾德文深吸了一口气,才没让软弱的眼泪溢出眼眶。

他本来不应该,也不能期望别人的援救。但是,幸好,万幸,戈诺来了。

“哪啦巴里鲁。”

艾德文听不懂句子的含义,但他能听出说话的人并没有恼怒。是了,戈诺受雇于巫术师,跟看守巫术师院子的侍从熟识也是正常的事。

“得救了……”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入怀中后,艾德文的大脑开始无法思考。那双手特意绕开他右侧的伤口,搂住他靠近脖子的位置,于是在一阵轻微的颠动后,他的脸紧贴上一片紧实的胸膛。

人的肌肤,好温暖,为他擦去汗水的拇指,好温柔。悬着的心一落地,小王子的意识也模糊起来。

大概是戈诺替他做了迷路之类的解释,艾德文没有受到其他的责难,再次睁眼时,已经躺在了熟悉的床板上。

他维持着卧躺的姿势,后背和手臂裸露在空气中,伤口的地方敷了些药草,但还是有一阵阵钝痛直往脑袋里钻。

艾德文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连书房的门都没摸到,就落了这么重伤,那些飞贼到底是怎么偷东西的,为什么可以来去无影,掩盖自己的行踪。

“幸好地图没有被发现。嘶,等伤好了,再去试试吧,虽然好想放弃,但我一定要得到学习布夏语的书。”

戈诺拿了碗过来,给他喂了点药汤和干粮。艾德文对着碗的边沿,自言自语地喃喃着。

这是他来到布夏后一个小习惯。大概是知道艾德文听不懂布夏语,戈诺几乎没对他说过话,需要交流也用肢体动作比划,艾德文却每天都要对戈诺说一堆话。

小王子的生活在这不到半月的时间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的父亲病了,亲人被囚禁被刺杀,独自一人远逃到语言不通的异国。

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害怕、颓废、寂寞,但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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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确实实感受到这些情感。向戈诺倾诉是他唯一发泄的渠道,即使对方一个字符也听不懂。

在戈诺眼里,自己也许在抱怨活计繁重,计划着逃跑,或者像此刻,因为获救了,在对他表示感谢吧。

语言确实不危及到生存,但作为人类,还有远比生存更重要的需要,眼神可能会错意,肢体也表达不完所有的想法,只有语言,才能让人与人之间精确地理解。

“我一定要去巫术师的书房里找到它。”

他重复着这句话,直到体力耗尽,再次陷入昏睡。

如果艾德文此刻扬起了头,那么他会看见戈诺皱起了眉头,琥珀色的眼瞳含着一抹责备。

棍伤基本不影响活动时,艾德文以为自己会重新被打扫房屋和搬运猎物的差事压垮,钢琴也好几天没有调试了,需要一个个键仔细检查,连带着他休息时没做的份,戈诺肯定要让他一起补回来。

但这晚入夜不久,他就被一股束缚的感觉勒醒。

眨开迷茫的睡眼,艾德文首先注意到的是戈诺捆扎猎物的绳子。绳子是皮制的,有一定的韧性,被捆住的地方可以小幅度的活动,却不容易轻易挣脱。艾德文知道得这么详细,是因为绳子正捆在他的手腕和大腿上。

“戈诺,你发什么疯,放开我……难道公爵,不可能,要把我卖给公爵不应该是这样的……你到底要干什么,松开,松……”

一块布团被强硬地塞进艾德文的口中,他只能发出语义不明的呜呜声。不过对于听不懂大陆通用语的布夏人,二者或许只有音量上的区别。

戈诺一如既往用行动表明自己的用意,他扯掉艾德文的裤子,挖了块敷伤口用的软膏,手指向下体的某处的抹去。

注意到冰凉感升起的地方,艾德文的脸色瞬间青了,那是,那是……

“唔唔,唔——唔唔唔唔。”

淦,该死的奸商,他竟然拿了自己的封地和爵位后,把自己卖给一个喜欢操男人屁股的变态。

艾德文使出全身力气,抬起膝盖向戈诺肚子上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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