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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漱玉:“……”
江今铭:“……!”
张景潇:“…………”
在虞漱玉审视的目光下,张景潇退避三舍般偏开头,一手抵着唇,止不住地咳嗽。
江今铭悄咪咪地扒拉开一个门缝,声音如幽灵飘来:“这是被口水呛住了?”
他喃喃自语:“我天,老张被一个病娇爱上了,老张好艳福啊……”
酒水劈头盖脸地泼了过来,江今铭飞快地合上门,刺鼻的烈酒浇透了纸窗。他嚷道:“你脾气真差!”
顾瑶抿着笑,眼神温柔又缠绵地紧紧盯着张景潇。
她倒也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神态,而是极大地参考借鉴了宋时清和她独处时的神情。
果不其然,张景潇的肌肉愈发紧绷,喉结微动,半晌没有开口。
良久,他重新倒酒,唇瓣贴着缺了口的酒碗:“喜欢不是这样的。”
顾瑶一脸含情脉脉道:“那你可以杀了我么。”
张景潇沉吟片刻,拇指无知无觉地摩挲着碗沿,又随即放下了碗。
“……我不杀你。”
顾瑶捧脸:“你的唇好软——你可以再亲我一下么?”
张景潇:“……”
“老张!”江今铭,“我操!你亲她了!”
张景潇深吸一口气,语气强作平静,冷冰冰地说:“你怎么话这么多?门都关不上你的嘴?”
江今铭大喊了一句“说的好那我进来了”,语毕就试探地伸进来一个脑袋,然后被虞漱玉用烟杆子敲了出去。
虞漱玉神情复杂,咬着烟嘴,一副我是谁我在哪的模样注视着顾瑶和张景潇。
顾瑶哪里是害怕的样子,靠得越来越近,身子都快倒在张景潇怀里了。
张景潇沉默地喝酒,就在小姑娘双手不安分地抱过来时,干脆利落地站起身,让顾瑶直接扑了个空。
他抬起手,虎口处张开,扶了扶面上的铁质羽翼面具:“多谢款待,倘若阁主无事,我便……”
虞漱玉突然开口:“你什么时候去秦淮岸?”
张景潇:“我明日便动身。”
虞漱玉吹了口薄荷烟,直接了当:“你现在有钱吗?”
张景潇十分淡定:“借我。”
虞漱玉:“你有还过吗?”
张景潇:“我努力。”
江今铭暴怒:“你信他个鬼!几千几千借的他妈一文一文还!”
虞漱玉笑道:“所以呢,我给你安排个活计,你这几天就先攒个盘缠吧。”
张景潇和江今铭一起离开,从插科打诨变成骂骂咧咧,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等声音逐渐远去,房间里便只剩下了顾瑶和虞漱玉二人。薄荷膏的清凉气息慢慢占据了这片小天地,掩盖过了已经被封上的酒坛。
顾瑶纠结了一下,忐忑地望着她,找了个话题打破这寂静:“虞娘……你、你是珍宝阁的阁主呀……”
“嗯。”
虞漱玉笑了一下:“你可比你娘狠心多了。你真喜欢张景潇?”
顾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虞漱玉看着她:“首席同我算是故人了,看在我的情面上,他不会动你。”
她把玩着手上的烟杆,将其转了半圈:“他没有过男人、女人。我当初将聚宝盆给他——一个你很难理解的东西,和他做了交换。可以说,他是一个随时准备赴死的人。”
“人到了这种地步,已经不能恨了。”
她抬眼,微微一笑:
“也不会爱了。”
马车内,春杏咀嚼着公主赏赐的杏花糕,腮帮子鼓起,含含糊糊地嘀咕:“公主喜欢驸马喜欢王公子喜欢那个坏蛋……公主最好多喜欢几个,这样就不会被臭男人骗了。”
顾瑶白了眼,心说谁都骗不了我。
她神情有些凝重,撩开帘子望了眼窗外,思忖片刻,道:“去王将军府。”
王宅朱门红漆,光是门口的府兵就有十八人,拜谒的马车帖子络绎不绝,却无一例外地被拒之门外。
偶有女眷戴着面纱从侧门入了府宅拜见,也是贵妇闺女。
顾瑶不用递拜帖,直接从正门进入了王宅,按规矩应当先见王夫人,奈何顾瑶对王铮他娘感官不算好,便直接杀去了王铮的寝室。
门口的婢女瞧见她,一个个都不知所措,被春杏呵斥了才知道跪下。
众人尽数附身跪地后,顾瑶扫了一眼,抬了抬下颔。
春杏打开房门。
顾瑶穿过圆门,绕过屏风,就和一人擦肩而过。
一缕洁白的发丝散发着盈盈银光,从她的脸庞处轻轻擦过,如若纷飞的雪花,落入寂静之地。
刹那间回首,顾瑶的目光捕捉到了那抹纯白的身影。纤细的身躯被包裹在宽大的白袍之中,每一步都带起褶皱轻微地晃。
认出了来者何人后,顾瑶瞳孔一缩,急急地扭回头,若无其
', ' ')('事地走向王铮。
秦卿似有觉察地回眸一瞥,浅若琉璃的眼眸中只留住了少女富贵娇俏的背影。
王铮本就天性风流浪荡,只怕又是哪个被他那副皮囊和钱权迷住的姑娘。
秦卿懒得管这些事,王铮再如何风流债,这辈子也与她无关。
方才把脉没能和他搭上话,因而也就没问到顾瑶的事情。
秦卿自入诏狱,本就是为了进入天都了结恩怨,纠正她所愿意相信的事实而已。
她收回目光,朝门外的婢女略一颔首,心中隐隐有些预感:父皇这辈子在这个时候就死了,太子皇兄也应当登基,如果四哥……顾瑶他有意皇位,该有的动作,也很快会来了。
既然已经从诏狱里出来,当然来日方长,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她的余光多在一个面容较好的婢女脸上停留了些许时候,随即眉心一皱,又很快面色如常。
就在她即将离开的时候,王铮生龙活虎的抱怨声响起:“顾瑶你个没良心的!可算是想起我啦?”
一声若平地惊雷,直接将秦卿镇在了原地。
她死死抠住了手上的药箱,回想起张景潇的话语。方才一瞥的身影重新浮现在脑海中,深深地刻入了血肉,令她浑身颤栗。
……女人?
顾瑶居然变成了女人?
……
那我应该……去恨谁?
顾瑶一脸无语地看着床上光裸上身平躺着的王铮。肌肉紧致的后背上有着几道明显的鞭痕,力道一看就是从重到轻,痕迹屈指可数,也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她一语道破:“是不是我再不来,你伤就要好啦?”
王铮抬起脸,双臂为枕垫在下颔处,嚷嚷:“你有没有良心!我跟你说,要不是我娘死命拦着,我差点被我爹给打死!”
他闭上桃花眼,故作嘤嘤狂怒:“要不是你带我做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我至于嘛——”
可恶!
有点愧疚!
顾瑶念及王铮从小到大两次挨打都是因为她,难得好脾气地哄哄,用手戳戳他脸颊:“我心疼啦心疼啦。”
王铮立即睁开一只眼,睨她一眼,又闭上,笑道:“光说不做。”
顾瑶一顿,盯着他纤长的睫羽,便低头亲了亲他的眼尾。
结果下一秒世界天旋地转,顾瑶直接被王铮压在了床板上。
王铮一手撑着床榻避免将重量压在顾瑶身上,一手撩起了她的发丝,半敛眼帘,将其递到鼻息前轻嗅。
“酒味、薄荷香。”
他垂下手腕,任由发丝滑落,笑意不减道:“今天去哪儿玩了?”
顾瑶抬手环住他的脖颈:“你管我今天去哪里玩,捉奸啊?”
王铮失笑道:“宋时清可不怎么喝酒。”他又想了想,“我没怎么跟他近距离接触过,不过应当不是薄荷香。”
顾瑶挑眉:“你怎么觉得,这个奸只有宋时清?”
王铮还真愣了一下。
良久,他皱起眉,似是自言自语:“奇怪……为什么?虽然我之前一直劝你找别人,但是总觉得……总觉得再有别人,会让我有点难过。”
王铮的神情忽然有些变了。
他收敛了笑意,微抿笑唇,侧身躺回床上,将脸埋在了顾瑶的颈窝处。
“幸好你那天没有告诉我你要做什么。”他轻声说,“不然我不知道我会不会陪你……”
“……弑君。”
声音放得极低,几乎无法被听清。
顾瑶又捏住了他的腰身,掌心抚摸着人的侧腰,笑吟吟道:“可你最后还是帮我了啊。如果没有你帮我善后,我刚下社稷塔就被王将军抓了。”
她的手不安分地往下,揉捏着人的后臀:“诶呀呀,你都不怪我利用你,我哪里能嫌弃你怂啊。”
“噗。”
王铮笑出了声,顺带把人的爪子拿开:“不怂。别乱碰,光点不灭是混蛋。”
顾瑶嗯哼哼地笑,往下一窜,抱住王铮的腰,靠在了他的胸口。
“我想起来之前听过一个故事。”
王铮随意道:“你说。”
“从前有个大户人家的少爷甲,他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少爷乙自幼相识。少爷甲一直想要家产,于是便同少爷乙共同谋划。”
“少爷乙保证不会背叛少爷甲,但在少爷甲杀死了长子后,正是少爷乙领兵站在了满身伤痕的少爷甲面前。”
“因为别人开出了更高的价码,所以少爷乙为了家族的利益,站在了少爷甲的对立面。”
顾瑶笑着将耳朵贴在了他的心口,倾听人平稳的心跳,充斥恶意,却又语气甜蜜地问道:“假如你是那个少爷乙,你怎么样才会一直站在甲那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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