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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马车在官道上一路飞奔。
“蛊虫……会不会是估?”钟黎宁问。
“很有可能,”福顺面色凝重,“他一直跟在那金雕身边。之前金雕出现的地方也时常会发现蛊虫的踪迹。”
“难怪他最近一直在绕圈子,原来是等这个呢,”钟黎宁一声冷笑,“不过我还未放出锦川的消息,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详细探查过估和摩葛教,发现他和赫连嗣身边的佑是同门师兄妹,关系非常密切,”福顺回道,“我们南下之前,陛……”
钟黎宁眼睛瞬间瞪大,敏感地飘过去。
福顺话音微顿,轻咳一声,接着说道:“……有人和我说,四方馆疑点重重,他已经怀疑到赫连嗣身上了。京中传来消息,如今使节团全部滞留在四方馆,尤其是西番国的使节已经被严密监控起来。能接触到京中机密,又不想让娴妃得救,还和估有密切联系……佑放出消息的可能性极大。”
钟黎宁挑眉看着福顺颇有些紧张的样子,心下一乐,暂且放过他这遭,低头渐渐理清了思绪。
赵楚琛查到乐兰的毒与赫连嗣有关,必然去询问过,不管赫连嗣有没有认下来,赵楚琛都已经将他们监控起来了。
但佑的蛇几乎是无孔不入,八成是探听到他们要摘荧草救乐兰,才会将消息传给估,让估来阻止他们,顺便放出那金雕扰得安国不得安宁。
虽然有些冒险,不过这确实是个一箭双雕的好计策。若真的成了,不但情敌死了,她也能逼一把赫连嗣,让他趁乱东进。
虽然钟黎宁很乐意多给赵楚琛找点麻烦,不过要是压上她护着的人可就让人不快了,何况她还跟赵楚琛有约在先。
钟黎宁遗憾地摇摇头,不好意思了小姑娘,虽然你的计划很棒,但这次一定是我赢。
钟黎宁能感觉到那金雕进来妖力大增,距离引出真身只差关键的几步。但他一向谨慎,或许是最近狐族将他引向苍顶山的行动过于急切,引他起疑了。现在派估来抓锦川,可能是想拖住他们,再争取些时间,也有可能只是单纯想让他们投鼠忌器。
不过他现在肯定还不知道锦川就是天命之人,不然就不可能还坐得那么稳当了,钟黎宁暗想,既然如此,不如将计就计。不过这样的话,就要与那金雕抢时间了。
“锦川身上有我给他的保命符,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钟黎宁对福顺道,“不过我们如今太过被动,不如先下手为强,立刻去摘草,将他舌头拔了,他肯定会立刻赶来苍顶山。时间越短,锦川的安全性就越高。”
“阿黎,”福顺抓住钟黎宁的手攥紧,眼里的忧虑几乎要满溢出来,“你……”
见他半天不说话,钟黎宁舒展眉目笑起来,反握住他的手温声哄道:“福顺,信我。我不会有事,你也很快就能自由了。”
福顺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坚定,“嗯,无论生死,我总和你在一起的。”
钟黎宁吻上他的额头,让他靠在自己肩膀,心中暗叹,傻福顺,我怎么会让你死呢?
日夜兼程,福顺和钟黎宁回去时狐族族长已经赶到了。
“姨母,”钟黎宁飞奔下车,扑到早在等在门口的妇人身前,抱住她的手臂摇了摇,像幼狐一样哼哼唧唧道,“我好久都没见您了,想得不得了!姨母有没有想我啊?”
“这么大了还撒娇,”狐族族长嘴上笑骂,手却抬起来轻柔地摸了摸钟黎宁的头,感慨道,“真是大姑娘了。”
钟黎宁笑眯眯地应和着,回头一看福顺也下车了,连忙将他牵过来,握住他的手对狐族族长说:“姨母,这是我夫君!夫君又聪明又好看又会做菜,是不是特别特别好?”
“阿黎,”福顺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捏了捏钟黎宁的手,躬身行礼道,“族长。”
“好,都是好孩子,”狐族族长看着与之前判若两人的小九和福顺,脸上笑意渐深。
见她们说完了,胡琅月在一旁出声道:“天凉,先进屋吧。”
几人围坐交换了一下信息。
自那日康王失踪后,夜十立刻去西南王府请求协助。这几日进出城门严查,没有发现估和康王的踪迹,他们应当还没有出城。
金雕依然在北边按兵不动,狐族众人虽然在尽力将他引向苍顶山,但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再如之前一般向南追了。
几人商讨了一整晚,才将计划修订完毕。第二天他们便拿着玉璧上了苍顶山。
苍顶山上弥漫着青灰色的雾气,四周一片死寂,莫说是鸟语虫鸣,便是风声都没有。
钟黎宁走在最前面,将福顺牢牢地护在身后,后面跟着胡琅月、夜十以及狐族众人。
似乎感应到有人上山,前方忽然亮起了一道荧绿的微光,钟黎宁定睛一看,正是他们要找的荧草,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用玉璧将那荧草摘下来后,脚下的山体忽然发出一阵剧烈的颤动。山石崩塌,枯树似活了一般张牙舞爪,山
', ' ')('下有沉闷的嘶号传出,又因为太远而若隐若现。
钟黎宁撑开一道屏障护住福顺,待地面恢复平静,才从福顺身上起来,“你没事吧?”
福顺摇摇头,抓住钟黎宁的手站起来,抬头看了看四周,雾气基本都消散了,地上满是碎裂的石块和折断的枯枝,一片狼藉。
“你收着,”福顺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棵散发着光芒的嫩草,一下愣住了。钟黎宁见他不动,又将手向前伸了伸,“快拿着呀。”
“为什么放在我这里,我没有法力,也……”福顺犹豫道。
“哎呀,你快收好,”钟黎宁将无数人趋之若鹜的解药塞到福顺手里,仿佛在塞一片随手摘下来的柳叶,“你呀,不是‘可是’,就是‘为什么’。我告诉你,我觉得天底下再没有比你身上更安全的地方了,当然要放你那里呀。”
看着钟黎宁理所应当的样子,福顺心中一暖,嘴角不自觉勾起微小的弧度,不再反驳,顺从地将荧草收了起来。
“快来看,”胡琅月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钟黎宁拉着福顺跑过去。只见刚刚生长着荧草的地方裂开一道缝隙,从中不断涌出腥臭的深红色液体,似乎是血。
狐狸对气味极为敏感,腥臭的气息弥漫开来,周围一圈狐狸全都皱眉后退了三步。钟黎宁憋着气瞥了一眼,一连退了十几步才停下。
福顺虽然不似狐狸一般对气味这么敏感,却也被这阵陈年腐尸堆叠的腥臭熏得皱起了眉。来不及掩住口鼻,福顺先将怀里带着梅香的巾帕拿出来为钟黎宁系上,这才腾出手来捂住自己的鼻子。
帕子上有腊梅幽香的气息,还隐约透出福顺身上的暖意,钟黎宁深吸一口气,觉得又活过来了。
“荧草果然是那金雕的舌头吧,这血都没完了。不过他这么些年都不消化的吗?臭成这样。”钟黎宁一边给福顺扇风一边抱怨,忽然神色一肃,低声道,“他来了。”
眨眼间,一个身着棕色袍子的男人凭空出现在众人面前。男人发丝凌乱,额头上全是汗水,一向阴狠的鹰眼中布满了滔天的怒意,口中还有鲜血在不断涌出。
“好,好,好得很,”男人恨声道,“一群小小的狐妖,竟也敢与我做对。”
话音未落,男人催动妖力,苍顶山刮起飓风,漫天的风沙如利刃一般滑过皮肤,留下一道道血痕。
狐族亦是有备而来,在族长的指挥下迅速结成法阵。
钟黎宁在男人刚刚出现的时候就将福顺护在盾中了,听见族长的召唤,回首与福顺交换了一个眼神,便也加入到结阵的队伍中。
金雕真身刚刚被拔了舌头,元气大伤,分身又气急败坏地从几百里外瞬移过来,妖力消耗极大。双方对上,金雕一时间竟也被狐族众人压制住了。
“康王在哪儿?”钟黎宁忽然开口问道。
男人眯了眯眼,想到自己还有一张牌。一群狐妖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不过他未料到那群狐妖竟有这般厉害的法器,一时着了道,才被压制住了。
今日实在不宜再耗下去,男人感受到自己的妖力正在飞快流逝,当即一招手,估和被捆住的锦川就出现在他身旁。
“大王!”估一见男人,立刻激动地叫起来,“我把康王绑来了,斑斓蛊能还我了吗?”
被兴奋冲昏头脑的估没有看到男人眼中骤然爆发出的亮光,自然也不知道危险临近。等他自说自话完,才发现男人忽然变得极其巨大,而他和被捆着的康王正被一只大手送进男人的满是腥臭血气的口中。
“康王殿下!”“锦川!”
四周一片惊呼生,男人嘴角挑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周身忽然金光大涨,狐族众人都被弹飞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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