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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猎第一日,皇帝与太子、皇子们一起用晚膳。星晚因为萧衍未能随行,不便出席家宴。她自己在帐中休息。
第二日一早,萧桓升御帐,号令大齐男儿开始围猎,并设下彩头,猎物最多者可得。
打猎是每个男性骨子里最喜爱的游戏,大家摩拳擦掌,兴冲冲领命而去。
宰辅大人身子不适,没有进林子。至尊便在帐中陪他说话。
太子与兄弟们一道骑马离开,众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太子妃则携了星晚与姬淸澜等女眷在小型猎物区骑马飞驰,不为打猎,姐妹们赛马为乐。看到个小兔子、野鸡之类的动物,也不舍得拔箭,净射些树上的野果。
姬淸澜拍拍星晚,指给她两丈高的树梢上,“郡主,你看,那个果子!”
星晚弯弓搭箭,“嗖”的一声,红色野果应声掉落。
姬淸澜的丫鬟颠颠跑过去,捡起果子,惊叫:“哇,小姐你看,郡主射在果蒂上!”
太子妃探头看过来,“晚妹妹好箭法!这么小的果子都能不碰果实。”
姬淸澜接过果子,在身上擦擦,张口便咬。
星晚赶忙阻拦,“小心有毒……”
话未说完,姬五小姐被酸得龇牙咧嘴,“呸呸,可酸煞我也!”
众人哈哈大笑,笑得姬清德猛捶妹妹,“整天就看你装傻卖乖!”
姬淸澜正吐着,突然整个人都不动了,眼睛直勾勾望着远处一道身影。
星晚也看过去,“五妹妹,你看什么呢?”
太子妃笑着说:“那不是护国将军府的申祖峒申小将军吗?”
星晚:“护国将军府?”
太子妃:“算起来,妹妹的祖父,一字并肩王襄南老王爷与申小将军的祖父可是交情匪浅。”
星晚在襄南只是个不受重视的小庶女,自然不知道祖辈上的事。
只听,太子妃话风一转,“不过,老襄南王后来去了南疆,申老将军镇守京师,两家关系就远了。”
其实,姬清德还听过一桩轶事,有关二位开国元勋的爱恨情仇。只不过,不好在正主儿后人面前提起。
星晚点点头,也同姬五小姐一起欣赏少年将军的俊美英姿,“真是皎如玉树临风前。”
姬淸澜闻听此言,更将星晚引为知己,“郡主姐姐好眼光!你不知道,申小将军少年成名,是京中无数女子的梦中情郎。”
太子妃再捶妹妹,“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说什么梦啊情啊的!”
姬淸澜目不转睛追随申祖峒的身影,还不忘回嘴,“我若出阁,嫁了夫婿,怎好再去肖想其他男子?”
星晚和太子妃心中同时说了一句:那倒也未必……
星晚笑道:“姬五小姐的形容,听着有些耳熟。”上次,太子妃好像也说过什么人。
姬清德一拍缰绳,“说的可不是嘛!朝中封相与申小将军并称双杰,都是芝兰玉树的人物。”
姬清澜:“封相太过威严,不敢亵渎。”
星晚失笑,“那你就敢亵渎申小将军?”
申祖峒的马已经跑出视野,姬淸澜才恋恋不舍收回目光,“我那哪是亵渎?那叫思慕!”
太子妃:“越说越走板了!”
星晚:“申小将军可曾婚配?”
姬淸澜:“自然没有,”
星晚:“他未娶,你未嫁,你们又是门当户对,禀明老国公,找媒人上门提亲就是。”
姬五小姐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提亲的人多了,上至公主郡主,下至官商巨贾,都被申小将军拒绝了。若是我也被他拒绝,以后见面太过尴尬!”
星晚心道:这个路数,怎么和封大人如出一辙的相似。她说:“可能是申小将军想要自己追寻所爱,不想与不相识的人盲婚哑嫁。现下不正是好时机,你多在他面前露脸,有机会说上几句话,让他对你有印象、有好感,才好往下发展。”
姬淸澜犹豫道:“这样行吗?”
太子妃恨妹妹不争气,“你既然心悦于他,郡主又为你指了路,你倒临阵脱逃了。看你那怂样,一点也不像我的妹妹。”姬清德很是信服星晚对男人的掌控,她出的主意,应该差不到哪里去。
姬淸澜确实有些心虚,别看她平日风风火火,面对心仪的人,又举步不前。她看看姐姐,再看看星晚,咬咬牙说:“那有劳二位姐姐,陪小妹一起过去。”
太子妃气得指指她。星晚笑着拍马,“五妹妹快走,再晚点,申小将军便要跑没影了。”
三人带着随从护卫,往林子深处追去。
追了半柱香的功夫,听到前方箭矢破空的声音,紧跟着是一道娇柔的女声,“峒哥哥好厉害!简直箭无虚发!”
几个侍卫小跑着捡回被申小将军射中的两只獐子。
星晚心想:还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太子妃在一旁介绍,“那是兰将军的小女儿,也是将门之后。她父亲是申将军的
', ' ')('部下,两家算是世交。”
姬五小姐拈酸地说:“世交有什么了不起。”
这时,沈祖峒看到太子妃一行人,在马上抱拳行礼。
兰小姐又小声喊道:“峒哥哥,那边有狐狸!快猎它!”
申祖峒未及多言,忙搭弓上箭,箭头瞄准草丛里游走的狐狸。
“嗖、嗖”两声,小狐狸翻躺在地,露出白色的肚皮。
众人疑惑,申小将军明明只射出一支翎羽,为什么猎物会中两箭?大家四下张望,看到太子、五皇子、七皇子向这边奔来,另一支箭应该是萧珩射出的。
申祖峒几人忙与太子见礼。
与此同时,侍卫将小狐狸捡了来,它的前腿和后爪被利箭划伤,都不致命。
星晚看到皮毛油亮的小狐狸,睁着乌溜溜的圆眼睛,惊恐张望。它的眼神,让星晚无端想起床上的太子殿下。虽然他们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储君,一个是任人宰割的小动物,可那一瞬间的神态何其相似,都是纯净又无辜,还有些不可置信的茫然。
兰小姐率先出声,“太子殿下、峒哥哥,你们是不是也觉得小狐狸可爱,所以不愿伤它?”
姬淸澜在一旁撇撇嘴,“哼,马屁精。”明明是没射中。
一个猎物,被两家捕猎,尤其两箭都没射中要害,这种情况最不好判定。若在平时,太子定然不会同臣下争功。但他似乎瞥到星晚多看了小狐狸几眼。
申祖峒下马,从侍卫手里接过小狐狸,递给太子的随从,“殿下,是您的羽箭先射中此物,它应当是您的。”
太子妃暗自点头:此子既有眼色,又坦荡,前途不可限量。这世上,耿直的人不少,玲珑心的也多,偏是正派又懂变通的人少之又少。
兰小姐也很中意小狐狸,在申小将军身后,小声道:“峒哥哥,人家想要这只狐狸嘛!”
太子充耳不闻,命人抬来一只羚羊,对申祖峒说:“这只狐狸本是你我共同猎得,孤不能以权谋私,便用其他猎物换它。”
申小将军抱拳,“一只狐狸而已,殿下不必在意。”
太子抬抬手,命侍从将小狐狸送到星晚面前。萧珩对申祖峒说:“狐狸是活物,正好送与女眷赏玩。羚羊归你。”
星晚接过小狐狸,开心地笑道:“多谢兄长!”说完,赶紧命人取来纱布替小狐狸包扎,边包还边吹气。气鼓鼓的脸颊,煞是可爱。
太子妃心道:我家殿下真是上心了,这波操作何其秀也!一只狐狸、一只羚羊,就能换来美人开怀。
兰小姐盯着星晚怀里的小动物,心有不甘地说:“太子殿下有女眷,峒哥哥你没有吗!”
姬淸澜忍不住甩风凉话,“听说,申小将军尚未娶妻,他哪来的女眷?”
申祖峒回头看了姬五小姐一眼,惹得姬小妹一阵心虚,眼睛瞟向别处。
这一看可不要紧,但见一只体型巨大的野猪向他们这边冲过来。她抬手指着,“啊——野猪,快闪开!”
太子身后的随从已有人被野猪顶翻,队尾两匹马惊了,到处冲撞。
申小将军立刻搭弓瞄准,可是野猪冲进人群,他怕误伤太子,迟迟不敢放箭。
星晚将小狐狸往姬五小姐怀里一塞,立刻飞身掠到太子近前,单手抱起他的腰,将人护在怀里。同时还不忘在五皇子、七皇子的马屁股上踢两脚,驱使他们的坐骑逃离险境。
三位皇子同时退出箭矢范围,申祖峒不再犹豫,连发三剑,悉数射在野猪身上。但它体型太过庞大,前冲力不减,眼看就要撞上申小将军。
说时迟那是快,星晚将太子放在自己马背,转身折返,掠到申小将军马前,抽出他马鞍上的佩剑,翻身冲向气势汹汹的野猪。
太子妃:“晚妹妹!”
太子:“晚儿!”
姬淸澜:“郡主!”
兰小姐:“啊——”
五皇子:“弟妹!”
七皇子:“弟妹!”
星晚在众人惊叫声中,手起剑落,斩下野猪的头颅。飞溅的鲜血,喷了星晚一身。
野猪在申小将军马前两丈轰然倒地。
几位皇子、小姐忙跑向星晚。太子妃与姬淸澜同时出声,“郡主,你没事吧?”
太子动用全身意志力,才克制住将她紧紧抱住的冲动。他喘着气,脸色煞白,死死盯着星晚。
小郡主染血的长发被秋风吹起,手中长剑滴着血花。她冲众人笑笑,“今晚有烤猪肉吃了。”她又对神情木然的太子说:“兄长,你送我狐狸,我送你野猪。”
太子殿下揪着的心才颤巍巍放下,木到发硬的脸颊抖了抖。在这个劫后余生的时刻,他脑中竟然想到:晚儿只在床上叫孤兄长……于是,他那张冷峻俏脸不禁发烫起来。
旁边的申祖峒,双手接下星晚递过来的佩剑,躬身道:“多谢郡主救命之恩!”
五皇子心有余悸地说:“不愧是襄南王家的小郡主,真是伸手了得。”
', ' ')('七皇子亦道:“不是弟妹出手搭救,我等今日必定深受重伤!多谢弟妹!”
五皇子:“十七弟好福气,竟然娶了位巾帼英雄。”
申小将军握紧剑柄,暗道:如此身手不凡的姑娘,已经嫁做人妇了啊!可惜!嫁的还是那位有名的二世祖。怪不得唤太子为兄长。咝,也不对。太子的弟弟们,都称他殿下。为什么他与弟妹会如此亲近?
姬淸澜上下抚摸星晚的脸颊、手臂,“晚姐姐,你可吓死我了!”
星晚:“快别摸我了,弄一手脏血!”
姬淸澜刚缓过来似的,眼圈泛红,“你差点没命,我弄脏手算什么?”
星晚:“我是怕你摸脏我的小狐狸!”
众人皆忍俊不住,姬五小姐被她戏弄也毫不生气。
太子妃心中暗叹:果然,偷香窃玉是得有些非凡之处。小郡主这副伸手,皇宫高墙还真阻不了她偷人的步伐!
申时三刻,一行人回转营地。皇子、大臣们将自己的猎物交由宫中内侍清点数目。
萧桓的御帐前升起篝火,炙烤猎物,赐宴群臣。
席间,很多人到星晚郡主那边敬酒,以五皇子、七皇子及其家眷为首。
姬五小姐抱着小狐狸与星晚坐在一处,与有荣焉的和前来道谢的申祖峒说了几句话。
宴席过半,太子携太子妃也过来了,让众位大臣不禁侧目,纷纷猜测十七皇子妃为何会突然炙手可热。
至尊萧桓望向人流不断的一桌,问旁边的封丞相,“封卿,那桌坐的是何人?”看方向,应该是他哪个儿子的位置。
封南逐看了看,回禀道:“那边坐着的,应该是十七皇子萧衍的正妻。”
萧桓不解,“小十七还未解禁,他的皇子妃怎么来了?”
封南逐:“可能是内务府的疏忽……不过,今日也多亏了皇子妃。”
萧桓不解地看向封相。
封南逐继续说:“今日,一头野猪冲撞太子与五皇子、七皇子,郡主正巧在附近,一剑斩杀了野猪,三位殿下才幸免遇难。”
萧桓捻着手指嗤笑,“今天,爱卿与朕在帐中坐了一日,又未亲眼见到,怎的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野猪的冲力有多大?剑的威力,怎能轻易斩杀?”
封南逐毫不怀疑星晚的武力值,那姑娘曾经夹着自己穿房越脊。以剑砍下野猪的头,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发生在星晚身上,他毫不意外。他笑笑,说道:“毕竟是襄南王家的郡主。”虎父无犬女啊!
萧桓冷哼一声,“原来是她!”神态语气颇为不屑。
敬酒的人络绎不绝,认识的不认识的,星晚被灌得晕头转向。
太子妃见太子面露忧色,忙让丫鬟送小郡主回帐休息。
姬五小姐、柳儿、坠儿同太子妃的贴身侍女,几个人将星晚搀回营帐。
旁人离开,柳儿坠儿替主子更衣洗漱,又将小狐狸放在她枕边,便退到外间入睡。
星晚躺到床上便不省人事,就连半夜有人摸进来,将她打包偷走,都无知无觉。
只有小狐狸“吱吱”叫了两声,咬了来人一口。叵耐,外面两个丫鬟睡得太沉,根本没听见动静。
星晚就这样被人送到陌生的床上。她在梦里,嗅到被褥上氤氲着幽幽的檀香,十分好闻。
她翻身深吸一口,是封南逐的味道,心下迷糊,怎么梦到封卿了?
然后,一个男人摸黑进入床帐,带着冷冽的气息。
他先是咬住星晚的后颈,叹息般地说:“封卿……我的宰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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