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拆完拆地下么?!再这么打下去,你们说会不会惊动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啥的?”
“那才真是鬼晓得……”
“时候不算短了,两下里身法不慢反快,根本看不出有没有人受伤,这还如何预测胜负?”
“果然是魔头。此獠分明比你我小上几岁,入山前还是一介散士,却能凭借那副身板儿将连师兄硬撼至此,到底是咋练出来的?”
“做两手准备最为稳——”
“休得胡言。连师兄铁定能赢。”
“对。师兄最棒了。”
“唉。打到几时是个头啊。”
“看!”
“快看!”
突起的几声惊呼压得院外落针可闻,众人屏息凝望,但见院中两道人影骤然顿滞。
原是二人收了身法,就那么伫立对视着,相隔不及一臂之长,抬手便能够到彼此。
却不知又是哪边先手,片刻僵持后,四只铁拳再度碰撞。
只谁也不曾料到,因为相隔太近距离太短,拳劲或不饱满,但拳速却无疑快上几番,故而相较此前任何时候,这一顿拳击从一开始就来得无比迅猛。
拳光如电。
拳影交错。
两边也似心有灵犀,不挪窝纯拼拳,仅靠腰力发劲,抡臂挥洒泛起片片拳肘残影,却将脚底板牢牢钉死在地面上。
连续老树盘根。
宠渡不动如山。
前一个灭异己:啊咄。
后一个搏活路:啊哒。
各自饱吸一口气。
——仅此一口!
啊咄咄咄咄咄……
啊哒哒哒哒哒……
受一掌就受一掌。
吃一拳就吃一拳。
挨一肘就挨一肘。
痛?
有何所谓?
老子要废你,与痛何干?!
真俩狠角儿!脑子里想的全是如何在被干趴之前先将对面干趴,除此之外啥也不管,只是伴随着口中阵阵怪哮,铆足了劲儿对轰。
对轰!
对轰!!
对轰!!!
啊咄咄咄咄咄……
啊哒哒哒哒哒……
拳对拳:这是最原始、最野蛮的碰撞。
力与力:这是最简单、最粗暴的较量。
生或死:这是最纯粹、最终极的博弈。
你听那声,——“砰砰砰”连响不断,再不像雨夜雷声那般有所间隔,却似战鼓铮铮丝毫无歇;若声光同察,分明一串炮仗“噼里啪啦”响得正欢;再瞅那光,圈圈圆圆圈圈,片片面面片片,层层叠叠绵密不绝,形如骤雨点破平湖时荡起的重重涟漪。
然而,这赤红气浪到底因拳头对轰而成,一俟扩散疾若迅雷,故此不论从范围还是威势、抑或其他任何方面来看,又绝非水面上的柔弱水纹可比——
或高或低,或横或纵,或斜或正,或大或小,或圆或扁,或浓或淡……前浪方生后浪即起,前浪犹盛后浪已至,总不外浪赶浪融相与为一,浪奔浪流滔滔不休。正是:
潮头推拥,状能吞天没地。
喷珠溅玉,势若万兽竞腾。
其声势如此浩然,纵使当下寄居山间,却教人恍若置身江海边上。
入眼的,是滚滚汹潮与澎湃狂澜。
刮耳的,是连珠炮般的连绵轰鸣。
钻鼻的,是水边特有的腥咸潮气。
待其铺天盖地飞驰而至,院外道众不自觉拽步侧身,抬手护面,竟纷纷一副备战架势,生怕一着不慎被那浪头拍下道秧峰似的。
气也浪浪风也浪浪,风浪过处,众人长发横飞衣袍猎猎,更有带伤弟子蹭蹭却步。
谁承想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风浪扑面一阵紧似一阵,将众人口鼻只得进气儿难有出气儿,险些就此晕厥过去。
众皆骇然。
“肉身真能强悍至斯?!”
“我若修得他俩十之一二的横肉,精进何止一步。”
“奈何功法可遇不可求,连师兄来历不凡有此机缘并不稀奇;只那魔头从何而来的功法?”
“……该不会也是偷来的?”
“可别教我瞅到机会,不然定将那魔头的东西弄到手。”
望着震荡开来的赤潮,围观弟子心绪难平神思各异,殊不知更令人惊骇的已在路上。
须臾将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