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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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的丁香花,会在哪里静待春天呢。

雪依旧在下,光线钻进视线之前,朦胧中是沈一凡的样子。他低着头,手捂着嘴巴,可是满满的喜欢都从眼里偷溜出来了,骗不了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单膝下跪的自己,正举着红色的绒布小盒子,期待地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沈一凡在告白里,笑得那样好看,瞳孔是被阳光亲吻的琥珀,自己大力将人拥进胸膛的瞬间,幸福感好像百灵鸟婉转着喉头飞出了心脏,于是满世界的情话都比不上那句“我愿意。”

***

“由本站前往澳洲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PA1118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

温暖的光刹那间消散,季雨泽在机械温柔的女声中睁开眼。眼睛有些酸涩的痛感,他手指蜷在一起搓揉着,广播还在继续,“由4号登机口上17号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LadiesandGentlemen,mayIhaveyourattentionplease……”

晃动了下僵硬的双腿,季雨泽慢慢起身。1118,很特殊的数字。他想沈一凡了。他以为一天是一万年。没想到离开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万年。

那一刻,空中好像浮起了百合花的味道。他几乎想立马回头去找他。满心满眼都是他。但是又怕。沈一凡是他的软肋,他却做不了沈一凡的铠甲。

他狠狠抹了把眼泪。如果这病治不好,就让他留在这异国他乡。沈一凡从此不必再找他了,将余生耗在一个将死之人身上。他哪怕再自私,再不舍,也不要这样。沈一凡这么好,肯定会有人喜欢他的。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即将起飞,请关闭您的手机等移动电子设备或者调至飞行模式……谢谢配合。”

季雨泽把手机放进口袋,靠在窗边,看着展开的机翼,阳光照耀着他的睫毛,投下小小的阴影。

能遗忘旧爱的,新欢和时间里。都不要有自己的痕迹了。

***

时间倒流回去一点点,回到朝阳还未升起的时候,满天繁星。

单人病房里,少一个人都会格外冷清。淡黄色的玫瑰花干着叶子卷起了边。白炽灯惨淡的光线下,千金将打碎的花瓶玻璃片扫到一起,无声地收拾一地狼藉。

沈一凡沉寂地躺在病床上,胸膛平缓地起伏。他好像一瞬间消瘦了,泪痕干涸后的白色盐迹从眼尾凝到鬓角。

在半个小时之前,她眼睁睁看着这个一向温柔的男人在得知季雨泽离开后,瞬间爆发出来的歇斯底里以至于接近崩溃。

他说他不敢相信,为什么?为什么季雨泽又离开了自己!为什么总要一次次把自己推开?!

他瘫坐在病床上,神志不清地死死抓住千金的手,一遍遍地问是不是自己不够好?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千金不知所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那一刻觉得语言居然如此贫瘠,怎么也安慰不了一个伤心透顶的人。

最后沈一凡居然哭了,他把手指插进发间用力地握紧,一把扫开床头柜上所有的东西,“噼里啪啦”破碎的声音响了一地。

“混蛋!”他哑着嗓子骂道:“季雨泽你他妈混蛋!”

他明明什么都不怕。他就怕季雨泽离开。

伤心欲绝到了顶端,他骤然间连吸入氧气都觉得有些困难。深喘了几口气,肺泡涨得要炸裂开,可依旧觉得跟溺水一样难受。他甚至那一瞬间都想着干脆就这么死掉算了,彻底忘了季雨泽这个人。

等千金觉得不对劲接住他时,他已经视线一阵混沌。“沈一凡?”千金慌张地去按床头的急救按钮,“沈……”

他闭上了眼睛。

匆匆赶来的护士七手八脚地把沈一凡抬到病床上,他毫无生气,如枯萎的百合花。

梦境是混乱的。梦里的季雨泽背对着自己,怎么也抓不住。

他追得越来越累,跑得越来越快,人却渐行渐远。

他第一次,对季雨泽,对自己,产生了疲惫感。他讨厌季雨泽了,讨厌他自私又孩子气的举动,讨厌他自以为是的离开。

凭什么呢。凭什么他自作主张从不过问自己的感受。离婚也好,出院也好,自己就跟个傻子一样,一步步被他推着走。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在乎过自己的感受……觉得很累。

未关严实的窗户一边漏着风,病历本就压在手机下,从云层里晕出的光在屏幕上缩成一个小点。

已经是早晨了。

沈一凡悠悠转醒。嘴唇干裂得发疼,他尝试着发出几个音,站在窗台打电话的千金,余光瞟到床上的动静,忙挂了电话凑近他。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问一句,“你醒了……”

沈一凡手肘弯曲,慢慢撑起自己,他都快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半晌,他攒了点力气,道:“我要去找他……”

他气喘不匀,耸着肩膀很大力的咳嗽,消瘦的蝴蝶骨几乎快撑不起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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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不忍看到这样的男人。默默撇开视线,轻叹一声。

“季雨泽现在可能已经在飞机上了,但是……”她抿了抿唇,慢吞吞道:“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执意要走的人,怕是留不住。

沈一凡瞬间有些眩晕,他默默手撑着床边,深吸口气,道:“他去的哪个机场?”

“……西郊机场。”

“那我现在就去找他。”

既然季雨泽选择走,那他就去追,哪怕是大海捞针碰运气。他也要去。

“沈哥,其实小泽这么做也有他的理由……”千金起身,取了衣服帮他披上,眼前的男人好像就凭一口气撑着,她有些担心,声音也不敢说重,“你这样,他知道肯定也会担心的。”

沈一凡呼出的气缥缈如轻烟,千金看着他,哪怕在这种情况下,男人依旧是美的。抽干了血色的红玫瑰变成白玫瑰的美。

这种人,要是她,她恨不得放在水晶盒子捧手心里爱护,偏季雨泽是个缺心眼的,只会一次次用水晶碎渣伤人的心。

沈一凡草草收拾了下,就上了模特的车。车子飞速驶往机场。外面飘着小雪,但一碰到地面就化了。他倚在车窗上。心想,这是季雨泽给他,也是他给季雨泽,最后一次机会了。

仔细想想。自己从始至终,在这段感情里都挺被动。无论是告白,求婚,还是最后离婚,季雨泽失忆后又回来。自己总是一遍遍地包容退让。包容季雨泽的无理取闹,撒娇,小脾气。可能就是这样太温柔了,才会让季雨泽忽视了,他也是个人,也会伤心会生气。

这个人,明明哪里都不好,只会仗着自己的喜欢,一次次放肆。

可偏偏自己还爱惨了他。

沈一凡吸吸鼻子,脸颊两侧潮漉漉的。他告诉自己,这是自己最后一次退让和挽留。但他心里依旧疯狂期待,期待季雨泽没有离开。期待他关键时刻回心转意来找自己。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一定要把季雨泽这个混蛋骂一顿,打一顿,让他再也不许走了。

与此同时,模特给季雨泽发了消息,“沈一凡去找你了,你就不要走了。”

灰泽的天空,万里无云。只是心里对一个人的思念,就随着雪不停地流。

可惜,命运就是这般,如此无常,如此令人失望。

***

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过路的旅人都是神色匆匆,没有人会为眼前的男人停下脚步。

沈一凡立在那,心里千疮百孔,他还是走了。

沈一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机场的。等到周围重新安静下来,他已经靠在车边,点燃一支香烟。

烟雾从鼻腔里出去的时候略带些苦涩,遮住眼前的一切,全部都是一片灰白色。

灰白的世界,干干净净、有些压抑。

一点点升起的希望拢成一团,他在到达机场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地认为,季雨泽就在,就在等自己了。

但是没有,那一团希望瞬间破裂。炽热的火换成凉水浇他了个彻底。

他觉得很累,干脆背靠在车门上。他个子很高,这个姿势让人不是很舒服,但背后冰凉的触感让心里好受很多。

伸出手,视线聚焦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年少的悸动早已在生活的柴米油盐中归于平淡。

沈一凡笑了笑,说不清戴多久了,要真细数一个时间的话,与当初的誓言比起来,未免觉得苦涩。这钻石的美依旧和求婚那天一模一样,未曾改变。只不过人心变了。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摘下了婚戒。

算了,就这样吧。

季雨泽,这次,还是你要离开的。

***

下午,千金帮沈一凡去医院拿了留下的衣物和药。她看着前面橙黄色校车支起“STOP”的红色灯牌,踩下刹车板,然后一时间有些发怔。

为什么他们两个人会变成这样?

日光透过,倒映着她的影子拉长。窗户留着一条小缝通风,香烟夹在指尖,袅袅烟雾从缝隙中溜走,外面潮湿的泥土味和烟味就在嗅觉中发酵。

收音机里的快讯还在继续着——“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今天早晨从本市国际机场起飞的PA1118号航班,乘载着152名乘客以及6名机组成员,就在今天下午五点坠毁,坠入北岸……”

校车没停多久,后面轿车长按喇叭催促的同时,她顺手戴上蓝牙耳机,接通了助理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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