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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2日冰岛雷克雅未克大雪
冰岛的三月依旧大雪纷飞,冬天的冰岛日照时间太短,一天里有十几个小时都是黑夜,私人病房冷冷清清,这里人太少了,孤寂得很。
不过这样的环境很适合夜弦这个社交恐惧症患者,她喜欢这样安静孤独的生活,她不会憋到忧郁,她应该会觉得难得的平静。
住在冰岛的第二个月,她熟悉了这里的环境,也熟悉了这里的医护人员,我帮她找了个翻译,沟通无障碍。
又是一个黑色的白天,已经上午11点了,窗外却还是黑夜,飘着雪花,刮着寒风。夜弦扶着助行器一遍一遍在病房里进行复健训练,床头的花瓶里还插着新鲜的向日葵,她走累了就停下来喘两口气看看那束向日葵便又能继续走下去。
我知道她最喜欢向日葵,这个季节的冰岛买不到鲜花,所以我让霍震每个星期空运很多物资过来,当然最重要的就是向日葵。
以前我一直都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她一无所有的来,一无所有的离去,面对那些好不容易得到却又失去的东西和情感,她似乎并不为它们有过多的悲喜。
现在我才明白她跳脱了束缚,拿得起放得下。
只是可惜,我做不到她这样的洒脱,我做不到握在手中的挚爱轻易得放下。
我做不到,也不想这么做。
我讨厌后悔的感觉,正如当初她给过我机会,我却舍弃之后的后悔。
不过比我更后悔的应该是厉偌清,他疯了,被他爸锁在了家里。听姜堰说,已经用上束腹带了,每天发疯的时候就绑在床上强行喂药。
真是报应,他爸当初怎么对弦儿的,现在原样照搬怎么对自己的宝贝儿子了。
我觉得足够了,厉偌清再也得不到弦儿,她自杀那天就已经对他彻底死心。
我做了那么多,用各种不同的手段刺激厉偌清,逼着他发疯,让他失去理智丧失自我,这样弦儿才会对他失望才会想要选择我。
可是为什么她会选择自杀呢?为什么一定要为了那个废物疯子去死呢?为什么我只能等到下辈子?
我做不到,我不想要,我讨厌!
……………
她又站在窗前看极光了,冰岛的夜晚很美,绿色的极光,闪亮的星辰。
我想尽办法搜集了弦儿很多的人生碎片,我找了那些认识她熟悉她的人,从他们的嘴里开始重新认识夜弦。
她10岁来到了S市,在那里生活了9年,她已经19岁了。
我出现在她的人生中好像也就2年,我觉得不够于是去了一趟她一直想回去的老家,白城。
只是很可惜,我看到了她说的海边小镇,我想继续搜寻关于弦儿的碎片,只是可惜那个小镇已经变样了,包括住在那里的人,我去了三天并没有找到还记得她的人。
那里的老人说白城在9年前被政府整顿过了,那些偷渡的外国人逃了不少,死了不少,抓了不少。我没找到多少她的碎片,不过听说了一些关于她父母的故事。
原来比起她父亲,弦儿的母亲更具神秘色彩,一个智商162的天才,一个在医学巅峰却突然放弃一切回到白城的神奇女人。
这些故事让人惊叹,也让我更了解弦儿的人生。
但我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深挖,弦儿的身体才是我最重视的,她要做手术,二次手术风险率太高,可如果不做手术她这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依靠机器维持生命。
我没有征求她的意见,我甚至都不让她知道是谁在维持她的生命。
我是个很自私的人,我知道,甚至比厉偌清还要自私,我一直都知道。
还好,她挺过来了。两次手术,身上的血都来回换了好几遍。我不知道她被隔绝养病的时光是怎么过去的,她不知道我一直陪在她身边,她会孤独吧,会寂寞,会在这样的极夜里回想她的人生,或许也会回想起我。
我很想让她知道我在陪她,又不想让她回想起曾经的我。想起我对她的伤害,会很难受会痛苦吧,我那么过分,算计她利用她将她逼到死角,和那些人一起伤害她,变成罪孽的稻草,逼得她发疯,促使她选择自杀。
我想补偿她,却又鼓不起勇气,我想不到可以补偿她的方法,我害怕她看到我会受到刺激,她的心脏已经经受不起任何的刺激。
每一天,每一秒,我只能这样坐在监控器前,屏幕里不仅仅只有她的影像,还有连接她身体的仪器数值。
这种方式很奇妙,明明是一堆冰冷的仪器,跳动的数值却能让我感觉到她的生命力,就在眼前,正在慢慢恢复,逐渐变好。
我在想,这就是下辈子了吧,她死过了,被我救活,就是属于我的下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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