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年关将近，明月楼歇业，苏荼攒够了钱财，那些武林人果然也因着年关提了价，更是因为过年散去，最早也要明年才愿意动手。
少年借口回家过年，却掩了面容往东郊去。
自虞朝失地后，北方百姓南逃，一些聚众成了地痞帮派，靠着城墙盖起屋棚，住在东郊，人多势众，官府也拿他们没办法。
简陋棚屋挤挤挨挨，地面随处可见散发恶臭的污水，苏荼按照听闻的路线，绕入小巷深处，进到闲汉聚集的牌馆。
门吱呀打开，烟酒臭味扑面而来。
“咳咳……”苏荼掩口低咳，几个汉子听到响，回过头嬉笑：“哟，这是哪来的娇客人？遮遮掩掩，别不是哪家小娘子，到这想男人来了！哈哈哈哈！”
一时间，闲汉哄堂大笑，色眯眯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恨不得扑上去撕开衣服，好好瞧瞧是不是想象中的美娇娘。
啪。
黑色布袋被拍在桌上，苏荼哑着嗓子，冷声问：“咳……听说你们这，收财消灾，灵验的很，咳咳……”
说了几句话，苏荼就呛得连连咳嗽，钱袋子散开口，一串铜钱并银两倾泻而出，哗啦啦散在桌面。
“这里有二十两，替我找五个好手办事，事成后，再有每人十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咕咚。
有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们就算去做苦力，一天也只有四十文，更何况他们好吃懒做，赚的就更少了，平时坑蒙拐骗一年都赚不到五六两，全家一花，就不剩几个子了。
“要、要我们做什么？”
“那位宋冉宋秀才，下了我们老爷面子，老爷花钱买他手脚。”
苏荼悠悠补充道：“最好是直接打死干净，还有重赏。”
地痞们本就是流民黑户，乱世中官府无力无人能管，根本不怕杀人，大不了潜逃去别的县城，当即就有十个壮汉抢着答应下来，让没抢到的扼腕不已。
“廿九之前把事办成了，东郊口结清余款。”
……
腊月廿八，苏荼正与几个姑娘贴门联，门外忽地一阵喧哗，几个楼里姑娘看完热闹回来，哈哈大笑说：“报应，那宋恶贼遭报应了！”
原来昨晚宋冉在暗娼那吃酒，还没出巷口，忽地好几个壮汉涌上去捉奸，亮出刀棍便打，等他的小厮反应过来唤人来救，宋冉早就被砍倒地，壮汉们四散逃走，小厮只得急急将宋冉送去医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听说让人砍断了手指，身上好大口子，不知断了几根骨头，他娘愁着把刚买的铺面卖了给他治伤呢！”
周围其他姑娘听得一惊一乍，连连惊呼。
苏荼嘴角忍不住微勾，浆糊刷子均匀涂抹门框，将殷红门联一丝不差地贴上去。
忽而感觉有人看自己，眼角余光瞥见墨桃探究的目光，苏荼顿了顿，躲闪过她的视线，只做专心贴对联的模样。
问底下的姑娘：“好了，对的齐吗？”
“齐，特别齐，多谢公子帮忙，还好有公子在，今年贴的快好多！”底下的姑娘扶着梯子开心笑着，年关时明月楼的护院也放假回家了，以往都是她们踩着梯子战战兢兢贴好的。
“小事。”
苏荼下到地面，擦了擦手上沾到的浆糊，“我也该回去了，替我和干娘说一声。”
他今日来县城，本就是借着帮忙的理由，等着宋冉倒霉的消息，已经听到，自然就该回去了。
苏荼心想，可惜那些人没把宋冉砍死，不如等宋冉恢复一些，再雇一次？
他正要走，衣袖忽地被人一把扯住，来人点头哈腰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哎哟，苏公子，小人可把您等着了，这几天我们老爷可记挂您呢，日日差小人来问，今日您可算回来了，快请上轿，老爷说了，今儿一定要见上一面。”
原来是李成的小厮。
他还用得着李成，暂时没法拒绝，苏荼微笑颔首：“前几日回家不在明月楼，没曾想错过了李大人消息，容我梳洗更衣，再去向李大人赔罪。”
小厮说的急，但也不会得罪了自家老爷的心肝儿，自然答应。
苏荼调转了方向，回了楼里，墨桃并几个侍女匆匆帮他洗漱、梳妆，镜中的少年逐渐带上旖旎假面。
发丝透着湿意，在暖炉的蒸腾下冒着白雾，夹杂着淡淡的幽香，一时间如梦似幻，分不出虚实真假。
苏荼抹去铜镜上沾染的水雾，浅浅涂了淡粉的唇脂，本就鲜嫩的唇，愈发显得含苞待放，娇艳欲滴。
忽地问：“怎么不和我说李成的事？”他一早便来了明月楼，早知道这件事，就仔细躲着了。
大过年的，还要去与李成虚与委蛇，难受得很。
“今天忙昏了头，一时忘了，快过年了，我还想着李大人兴许不会再来。”墨桃答。
苏荼点头，没继续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李成的新府邸坐落于南街锦衣坊，原先是某位致仕京官旧宅，轿子才停留了几息，侧门便开了，正起轿，忽地一歪，苏荼被颠得前倾差点歪倒，“呀”的轻呼一声，掀开轿帘。
原是有人抢先上去，害轿夫不得不停下来。
“大人愿见我了是不是？！”
那人崩溃痛苦地追问，似乎有些腿脚不便，被一小厮扶着要闯侧门，被几个护院拦住，“还未有人回话，不能放你进去！后退！”
拉扯之间，露出绸缎襴衫下染血的绷带和夹板，苏荼才注意到对方的满是青紫的侧脸。
竟是宋冉。
少年心中涌起一股恐怖和怨恨，脸色发白，紧咬着唇才忍下涛涛恨意，忽地有人敲了敲轿窗，问他：
“公子可有伤到？”
李成的小厮听见苏荼的呼声，生怕他撞着，狠狠骂着轿夫不小心，来到轿旁低声问苏荼情况。
“没什么大碍。”苏荼牙齿一松，尝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竟已将唇肉咬破，渗出嫣红血珠来。
少年心想，宋冉来这，无非是要求李成捉住那群地痞，要是查到自己头上就不好了，又悠悠补充：“是谁在前面喧哗，吓得我头晕心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小厮一听，这还得了，“公子莫慌，小人这就把他请开。”立刻喊来更多的护院将宋冉等人架开，“快，快起轿进去。”
轿子悠悠路过几人面前时，苏荼忽地掀起轿帘一角，瞥向被几个壮汉架着不住解释挣扎的宋冉。
对方也看到自己，神色一窒，忽地青筋毕露，目眦欲裂：“苏荼！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