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石柔瑟瑟地缩在厚实的羽绒服里,这显得她整个人站在飘雪的寒冷里看起来更加瘦小,脑袋似乎都只剩下一点点。已经打了两遍上课铃,一遍是早读,一遍是早读后的第一堂课。三十分钟前,她被眼前的这个该死的高年级男生拦住,他上来就咄咄逼人地问,你怎么不穿校服?
那男生眉心有道伤疤,语气又冲,更显得整个人凶巴巴的。石柔刚上高中没几天,还不想锋芒毕露惹是生非,就不情不愿地拉下一点羽绒服的拉链,翻出里头的一中校服衣襟。高年级男生瞥了一眼,继续说,学校有规定,校服不准穿在衣服里面,你是哪个班的,这次给你记过。石柔睁圆了眼睛,学校什么时候这么规定的?大冷的天,让人怎么把校服套在羽绒服外面啊?
石柔心里不悦,嘴上却碍于人家是高年级生,只得软磨硬泡地冲男生眨眨眼,撒娇道:学长,就这一次嘛,我是新生不懂事,你放过我,别给我记过。男生没看她一眼,端起名册在板子上勾勾画画,一面恶声恶气地:少跟我挤眉弄眼的!说!你到底是高一几班的?
石柔气得眼圈红了又红,回教室后一把摔掉书包跟谢影抱怨道,高三那些戴袖章的蠢驴!就知道欺软怕硬拿低年级女生开刀,我看男生都穿着羽绒服来上学的,怎么偏偏逮到我?我真是倒霉死了!
谢影是石柔的初中闺蜜,两人像双头蛇一样总是缠在一起不分开,一直到上了高中也没什么变化。她正忙着整理早读的笔记,一面手底下剥了瓣奶糖给石柔,说,谁让你被抓到了嘛,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下回求求情示示弱人家就给你过了嘛。
放屁!石柔咬牙切齿地嚼着奶糖,我都学长长学长短地低三下气地求了他好久,他看都不看我一眼!愣是让我丢人现眼地在寒风里等了三十分钟!我真想当时冲上去把他的脸抓花!
你该不会说李宝军吧?谢影这才把头抬起来,看了她朋友一眼。石柔问,哪个李宝军?谢影道,是不是长得挺高,拿鼻子瞅人,眉心有道疤,嘴边有颗美人痣?石柔说,对对对,脑袋碗大的疤——她故意丑化他,说得很夸张,又问——他是谁啊?
她闺蜜跟她道,他可是学校最刁钻的学生会主席,手段强硬,而且……谢影看了看四周无人,这才悄悄压低声音跟石柔道,据说人品很不咋地。
怎么个不咋地?石柔来了兴趣便问。谢影耸耸肩说,那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啊,那人在一中有点遮天蔽日的意思,拉帮结派的,许多高年级男生都尊他老大,低年级的根本惹不起他。你啊,你可也千万别惹他!
石柔不屑地翻了翻眼睛,我怕他?那我不姓石!
石柔大放厥词没几天,就再度在李宝军那儿吃了大亏。石柔她妈信教,儒道佛来者不拒,喜看风水八卦。因此石柔一家总搬家,每回都说是要搬到风水好上加好的地方去。这次搬家,搬得稍远了一些,石柔没法骑车上学,于是改坐学校的校车。
她家那站上车的学生少,因此校车里还空空荡荡的,她便跟一个认识的女生两人一同坐在最后一排,乐得敞亮,还不用跟之后上来的学生挤来挤去的。不过让她感到奇怪的是,就算前面几站已经上来不少人,有的人也宁可站着,死活不往后排这么多空位上坐。
石柔悄悄跟身边的女孩子说,这些人是不是傻呀?往学校还得开一个小时呢,有座位干嘛不坐?那女生也觉得奇怪,说可能人家站着背单词有精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