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豪华渡轮一路行驶,在缱绻的黄昏抵达东太平洋公海海域。
歌舞还在继续,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身着燕尾服的侍者附耳说了几句,随后微直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梁以庭嘴角微翘,放下了酒杯。
红色羊毛地毯向下延展,他整了整水晶袖扣,步履平稳地走下去。
脚步无声停驻,空气中弥散着烟草夹杂脂粉香水的气味,奢靡而腐朽。
展台上灯光明亮,而展台下的光线却暧昧迷离。
“梁先生,坐这边吧!”手持雪茄的中年男人一脸热络和兴奋地招呼。
并未多作迟疑,梁以庭闲庭信步走了过去,最后在舒适的绸缎座椅上落座。
中年男人梳着夹杂白发的油亮大背头,发福的身躯别扭地半转,侧身与他笑道:“知道梁先生好这口,据说这次都是顶级货色。”
“哦?”
男人吸口雪茄,回转了身子喷出烟雾:“非常漂亮。”
梁以庭架起二郎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展台布置得古色古香,正是绮云楼的风格。
绮云楼,上流人士消遣的高级会所,通俗点来讲,不过是家有暗门的娼妓馆,店长不知是什么来头,能让会所坐落于最繁华的维多利亚港湾长盛不衰,将那颠倒阴阳的男色事业搞得风生水起。
盛装华服的妈妈桑迈着拘谨的小步退下,在和缓的七弦琴音里,绸缎幕布缓缓拉开。
入目是一扇古代窗格,微风拂过,窗后一棵巨大的樱花树飘落了纷纷扬扬的花瓣,花枝上错落地悬挂着三座能够容纳一人的金色鸟笼。
微风拂卷着花瓣带出阵阵幽香,梁以庭拈了拈衣服上沾到的花瓣,花是真花。
鸟笼里有人,衣着分别是三团不同的颜色,黑色压同色龙纹刺绣,白色压金色云纹滚边,大红色镶深红富丽牡丹。
坐得近的缘故,能够清晰地看清这三人模样。
黑衣男人一头短碎,半闭着眼睛靠坐着,神情淡漠,胸口裸露大片蜜色肌肤,乳头上嵌着一枚小巧金环。
白衣的规矩地盘腿坐在中央,一头长发瀑布一样和衣服层层叠叠交错,面孔白皙清秀,不伦不类的竟似有几分仙气。
身着红衣的男女莫辩,却也长得最美,妆最浓,苍白双手抓着细细铁丝,长长的红色纱幔从笼子里垂落,半是跪坐的姿势裸露出雪白匀称的腿,微微睁大的眼睛在灯光下是剔透的琥珀色。
梁以庭看了他片刻,只觉得他莫名有些眼熟。
遥远的记忆细想费力,他懒得想。
中年男人替他烧了一支雪茄,察言观色地问道:“梁先生,有满意的吗?”
梁以庭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嘴角,无声地接过雪茄吸了一口,未等第二场开场,便离开了。
他的确喜欢男人,同样也不排斥女人,却并不能接受有女人味的男人。
做一行的,模样再怎么男人,都有种抹不掉的脂粉气。
他如鱼得水地周旋于一场靡丽的狂欢,结识新贵,也交流生意,接近午夜时,才带着微醺满意而归。
侍者沉静而有礼地告知有人给他送了礼。
梁以庭短暂地想了一下,并不能想出具体眉目,但也没多问,直接推门进了房间。
一杯冰水喝下去,才发觉有一股熟悉的淡香若有似无地萦绕在鼻端,伴随着这股香气的还有一声声轻浅难耐的呻吟。
轻微地皱了一下眉,他记起了这股气味是方才那场情色交易中与七弦琴声一起缭绕的蓬莱香。
推开主卧的门,果不其然香气更浓,而与这略带佛性的进口沉香夹杂在一起的,却是另一种能唤起情欲的魔香。
昏暗的光线下起伏着一团旖旎的欲火,一只苍白的手从被中探出,难以忍耐般屈伸,随着一声急促喘息蓦地抓紧了床单。
床头的分机闪了一下,提示有留言——
“……梁先生,‘礼物’还满意吗?见你先前似乎是有兴趣的样子。绮云楼调教出来的优伶,他们的规矩程序想必你也知道,况且这位还是第一次出来,所以什么都不用担心,请尽情享用吧。”
“有兴趣的样子”是什么样子?
梁以庭不禁要去回想,自己方才是做了什么让对方以为有兴趣?
他的交往史上从来没有这样不男不女的怪物。
红润的薄唇因为不悦而抿起,望着床上的身体被欲望驱使着扭动作出淫浪的姿态,嫌恶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
四肢在欲火煎熬下从薄被中探出,发髻凌乱地散开,鲜红的衣裳层层叠叠衬得皮肤愈发洁白,背对着他,左侧的脖颈血管处有一块胭脂色的胎记,耳朵泛出粉色,胎记此时也红得仿佛要滴出血。
梁以庭转身的步子倏忽顿了一下。
手中杯子溅出了几滴水,片刻之后,他上前了一步。
胎记下面就是微微隆起的血管,所以脸红时胎记颜色也会变深,而在情事中,这枚
', ' ')('胎记更是情色异常。随着颜色逐渐变深,即便是隐忍着不肯发出声音,也能知道他的欲火烧到了什么地步。
“你叫什么名字?”
“嗯……夏、夏璃……”
梁以庭的手指触到他颈侧,那身体便敏感得一阵战栗。
“先、先生……请您……请您快……”
指尖只是不断地摩挲他的胎记,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恍惚,下意识地想要寻找那上面自己留下的痕迹。
然而当然是不可能有的,时间太久,印象中也并不记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咬过他这里——只是在起初与他交欢时,会因初尝情事而无法自抑,高潮时忍不住一遍遍在那片殷红上啃咬吸吮不知轻重,应该是不至于咬出疤痕。
回忆被细细的呻吟声打断。
他微垂眼眸,眼神清冷,语声没什么起伏:“什么?”
“请……进入,我的身体。”
指尖从脖颈移到他的下巴,用突兀的力道捏起了,微微偏转方向,梁以庭不带感情地轻声念道:“李文嘉。”
那身体蓦的一震。
面孔的浓妆已经卸干净,眉毛浅淡,鼻梁窄而直挺,下巴精巧纤细得有种薄命相,然而依旧是出类拔萃的相貌。
秀气洁净到了极致,反而有种扭曲的妖异,在不经意间就能挑起最原始的恶欲,压制、掠夺、摧毁,使他哭泣,内心深处的妖魔轻而易举被撩出,是一种令人焦躁且无所适从的不悦……亦或不安。
“十多年前就说你是骚货,你还不认。”
那身体微微动了一下,蔷薇色的唇抿出了痛楚的弧度……
“不记得我了吗?”
手下的身体开始无力地挣扎,挣得力不从心,迎合一般。
梁以庭从善如流地压下那一截扭动的腰,手掌覆在薄薄的红缎纱衣下,贴合着细腻肉体粗鲁地一阵拧压,直到那挺起的双丘,五指掐入那团白色软肉之中,不知轻重地掐进去。
透明的体液从股间渗出,将纠缠在臀间衣料都洇湿,知道这是药物催情的缘故,手指插入时却仍旧以能令他羞耻的语气说道:“你的这里,应该还记得吧?这么饥渴,能满足你的人想必没几个。”
“……不要碰那里,走开。”
梁以庭摩挲了一下潮湿的指尖,嘲讽染上嘴角。
将那碍人的衣料狠狠扯开,雪白的双臀瞬间裸露在空气里,臀尖也因先前的亵玩而沾染了淫靡的水光。
梁以庭松开皮带,拉起他的腰臀,将硬挺滚烫的性器直接插进那湿润紧窒的秘穴,久违的身体带来一种道不明的快感,头脑似乎也有些麻痹,呼出一口气,绷紧的五指只不带感情地扣着他的腰:“这滋味还记得吗?你这里第一次所容纳的,男人的东西。”
“呃……嗯……”随着硬物插入,李文嘉发出一声长吟,背脊挺得僵直。
“啊……哈啊……不要,不……”
梁以庭将身上西装甩脱,扯开衬衣领口,合身压了下去,听着他的呻吟,轻笑了一声:“你能做的,还有什么。”
“放、放开……”那几乎可以忽略的迎合般的挣扎仍未停止。
他的后颈细白,脆弱,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折断,梁以庭擒着他,下身野兽直捣入他身体最深处,狠狠蹂躏。知道他是真的在挣,然而气息不稳中仍旧是冷嘲,“都能出来卖了,还装什么?”
令人羞耻的交合声很快响了起来,下身泛滥的液体被搅动的声音淫靡到异样,梁以庭笑了一声:“看你湿成什么样了。”
“不……不是这样的……不要……”
“还是说,这只是勾引男人的手段之一,嗯?”
李文嘉痛苦地呜咽了一声,是梁以庭的不断进犯给予了他可耻的满足,催情药让快感强烈到无以复加,想要抑制却无能为力。快感从下身一直蔓延到心脏,牵扯着仿佛全身的血脉都被拽紧,强烈得几乎连着心脏一起疼痛起来。
“……再也不要,不要和你做这种事!”
梁以庭蓦地薅住他一头长发,迫使他后仰了面孔,性器狠狠楔入,坚硬地在他敏感处反复碾压,“那么……”
“嗯……哈啊……啊……”身体连同湿滑甬道一起抽搐起来。
“我们现在在做的,是什么呢?”
随着话语结束,李文嘉整个身体僵硬了几秒,而后带着哭腔尖叫着射出。
当晚并不止做了一次,自从柏舟不在以后,他就再也没和人有过肌肤相亲,即便身在绮云楼也只是被用工具调教,将近十年的禁欲和催情药的作用,让他在后半夜几乎要发疯,从一开始的推拒到毫无理智的迎合,最后意识都不清楚了。
梁以庭玩够了他,并没有在此过夜,换了卧室休息。
蜷缩在床上不知睡了多久才睁开眼,李文嘉恍惚分不清梦和现实,觉得自己此刻睁眼见着的一切才是梦幻,十年仿若一个轮回,如今他再次陷入了梦境。
…………
门铃声打断了
', ' ')('脑中的一片空茫涣散,片刻后,食物的香气透过半开的房门飘进来。
李文嘉两天没有进食,这香气被无限放大,遵从本能似的,因为这美味手脚渐渐有了力气,散出的灵魂重新回归。
他拖着乱七八糟的衣物下床走出卧室,六神无主之中望见了一桌好饭菜——既有西餐的牛扒和甜点红酒,又有日料海鲜刺身,还有炒饭和浓汤。片刻之后,他福至心灵,转身加快了步子进浴室洗漱。
认真地洗了个澡,牙齿和面孔也都一丝不苟地整理干净,假发因为难以拆卸的缘故只能先将就,洗好后披上浴袍,简单擦了两把湿发便坐到桌前开始狼吞虎咽。
米饭混着红酒咀嚼,他吃饭又快又急,咽的有些费力,却倒是没什么声音,只认真地瞪着一双眼睛,像是在无声地使出全力对付一个敌人。
几口之后缓和了先前的饥饿感,便嚼地慢了一些。
油腻的手指拿了寿司正往嘴里塞,却又听见开门声。
他不知道梁以庭会这么早回来。
咽下了一大口食物,将满手油腻在湿巾上擦了,他略僵硬地站了起来,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状态下往后退缩了两步,撞到了桌沿。
他的眼睛是透明的琥珀色,挑着长长的睫毛,无悲无喜地和他对视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情绪失控。
梁以庭这个人以及他的一切,好像已经在十三年的时光里被淡忘了,只残留了一点畏惧的余味。
男人走近了,眼眸微垂,是一双细长风流的眼睛,近距离的时候能看到右眼眼角有一颗细小的褐色泪痣,明明是个狼心狗肺,却会因为这颗泪痣凭添几分多情。
修长漂亮的手指朝他伸过来,那是双没有任何劳动痕迹的,养尊处优惯了的手,拿着的即便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也好似透出几分贵气。
而此刻,那手探进他的衣领。
李文嘉湿漉漉的长发蜿蜒地贴着肩背,衣服底下也是一片潮湿,手指顺着水渍往下。
肉体交易而已,十多年前不是交易的相处,他们之间都没有多少交流,更不用提现在。
下身被桎梏,双腿不由自主绷紧,被动地顺着他的手动作。李文嘉随着那手指深入呼吸渐重,是紧张畏惧和一丝让人惶然的燥热。
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软,衣摆下方一丝不挂任由对方玩弄,已渐渐泛出水声,手指用力地扶着桌子,关节有些发白。
扩张片刻,对方便掀开他的下摆,让他背对着,就着站立的姿势进入了他。
两人衣着完整,只下身交叠着律动摇摆。
李文嘉咬着牙齿,在越来越深入的交合中渐渐红了眼角,急促的鼻息染上一丝低靡细弱的呻吟。
梁以庭突兀地狠顶了他两下,将他翻转过身,抬起他一条腿,面对面地进入。
李文嘉垂着头低喘,显出了清伶的眉骨和微凹的眼窝,而下一刻,他忽的扬起了脸,微张的口唇抿紧了。
虽然目光因为色浅的眼珠而仍显涣散,无助的表情中却有一种少见的倔强。
梁以庭很快将他整个人都抬了起来,深深贯穿,李文嘉呜咽一声,猛地闭上眼睛,殷红的双唇中一口雪白的牙若隐若现紧紧咬着。
气息越来越近,李文嘉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偏过了脸。
梁以庭眸光转冷,嘴角翘了翘,只是凑近了,语音淡淡地讥嘲:“柏舟不能满足你?”
闻言,那两道蝶翼般的长睫毛颤了颤,慢慢展开了,被这么托着身体,是以微微俯视的姿态与他对视的。
梁以庭顶送着下半身,舒出一口长气,挑着一双风流的桃花眼,看出了李文嘉那双眼睛里因为恐惧而极力隐忍着的嫌恶。
下身抽插忽的变狠,李文嘉猝不及防被颠的后仰,手往后支撑,碰翻了桌上那盅喝了一半的佛跳墙。
叮当的茶碗碰击声里,他走神地想这桌好饭菜大概要被糟蹋掉了。而不待多想,就被抱着往沙发里走去。
性器已经埋入很深,随着步子似乎越来越深,李文嘉迫不得已地双腿缠住他的腰,在那火热硬挺的器官小幅度的动作下,身体封存的欲望再次被挑出,略微急促的喘息中,沾满汤水的手抱紧了他的后背,在那白衬衣上留下了一个油腻的掌印。
沙发大的和床一样,李文嘉衣散发乱地仰靠着,衣带被解开,一条腿搭在对方肩上,另一条腿弯曲着半踩沙发,下身赤裸地展露出来,梁以庭一边视奸一边爱抚着他。
好像在高中的时候他就喜欢这样,喜欢看他骚浪犯贱的样子,看着他一边羞耻一边难以自持地发浪求欢,他就会异常兴奋。
然而现在的李文嘉已经不是当年的李文嘉了,没有那时候纯,也没那时候蠢。
他已经不会像最初做爱那样,被性的快感和梁以庭这个人所迷惑,求欢和羞涩的程度都很有限。
梁以庭握住他另一只脚踝,将他半踩沙发的腿托起。
李文嘉略微僵持了片刻,就顺着他的
', ' ')('力道将腿搭在了就近的沙发扶手上,门户大开地看着他扶着紫红狰狞的性器,一点点重新插入他的身体。
“嗯……啊……”
梁以庭开始不停歇的抽插律动,李文嘉渐渐发出呻吟。
完全不想再和这个人有任何瓜葛,更不想和他发生关系,所以此刻的快感如此罪恶。
梁以庭欺身而上,挺入时含住了他胸前乳首吮咬拉扯。堆积的快感在一瞬间爆炸般让他脑中空茫。下体酸软,那滚烫的性器仿佛要将他熨得融化,喉头牵扯着,发出了一声接近无声的暧昧低吟,带着令自己都头皮发麻的欢愉和撒娇般的意味。
“别……别再舔那里……不要……放开……”
梁以庭用手指揉拧他的乳尖,那两颗红豆涨成了平时的两三倍大小,红红的泛出湿润淫靡的光泽,“其实很舒服吧,嗯?”
“……不……”
“就像昨晚那样,嘴里说着不要,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可明明就是爽的不行,射了那么多……”
“……”
性器不断顶着他酸胀敏感的地方,梁以庭手指游移在他全身,只是用温柔的力道爱抚:“被碰这种地方,怎么可能痛苦?”
“不要……”
他轻笑着:“可你下面咬着我不放,好紧。”
“嗯……啊啊……”
听着他发出的呻吟,梁以庭抽插的越发凶狠。
李文嘉难以忍受地终于放开了声音,眼前烟花般迷乱,他沉溺于绚烂的快感中,也像沉溺在无边的苦海里。无论是欢愉还是疼痛都强烈到极致,强烈到他想要忘记正和自己纠缠不休的人是谁。
他只是需要一块浮木,于是此时此刻,他伸手抱住了身上那人的脖子。
…………
和绮云楼的其他男妓一样,出来卖不太会用真名,他在那里的名字是夏璃,塞西莉亚打电话来时也是叫他夏璃。
渡轮快要靠岸了,李文嘉照例洗好澡,坐在餐桌前一个人默默吃饭,假发在无聊时已经自己一点一点地全部拆卸掉,本身是一头半长不短的碎发。
“……那么,就请尽快帮我安排新的客人吧。”
塞西莉亚爽朗地笑了一声,浑不在意地开玩笑道:“传闻中皇天董事可是相当厉害,你陪了梁先生这么久,还能不带歇的马上找下家?”
“我需要钱。”
声音很清和,语气也很平静,这样的话题内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听不得说不得,如今却已有些麻木。
塞西莉亚音调婉转地嗯了一声,一种温柔风情仿佛能透过手机听筒传过来:“跟梁先生的这笔钱会先打给你,一共是……”
李文嘉听到对方所报出的数目。
对于他这把年纪的男人而言,这数目着实是高了,如果每个客人都能这么大方,那么再接两三次,手术的钱差不多就能凑齐。
只不过这不太可能,浸淫许久,知道正常行情价格只会递减而已。
“梁先生那种程度,你真的没问题吗?”塞西莉亚又问。
很好听的声音,大概是带上了关切所以格外好听,谁能想得到这把温柔的女声原本是个低哑的男音呢。
“什么?”李文嘉后知后觉地发问。
“你知道,口味重一点的客人付的价格会更高,梁先生不是很……还是说,他其实很温柔?”塞西莉亚不太确定地问。
温柔?真是遥远的词汇,李文嘉食不知味地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叉子,他本能地将塞西莉亚口中的“温柔”词义大众化,并没有往床事上想,梁以庭显然不是温柔的人。
脑子里将这句话过了一遍,李文嘉踟蹰着再次拿起叉子慢慢卷面条,“塞西莉亚,口味重的客人,一般能出多少钱?”
…………
结束通话,李文嘉忽的感觉心头发闷,食物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推开椅子站起来,他想出去透透气。
渡轮很大,但能活动的范围还是有限,绮云楼在渡轮底下第二层包了一块地方,供此次出海工作的人员居住休憩,他也有一间属于自己的狭小房间。
附近会有一个小小的泳池,因为场地划分,离他们的住所很近,基本都是他的同僚会去,大概也是知道他们的身份,即使有客人住得近,为了干净卫生也不会愿意和他们共用一个泳池。
这样也好,同僚的话就没有那么多避讳,身上有深深浅浅的吻痕也能够脱光了进去游泳。
李文嘉在水里泡了一会儿,一会儿之后就有人过来。
那两人肤色差异明显,交谈举止亲密,肤色较深的胸口有枚乳环,正是那晚和他一起被卖出的两人。
他们下水之后泳池就好像变小了,李文嘉游了个来回,见那二人似有若无地开始调笑亲吻,便自觉上岸,清洗身体裹上浴衣离开。
廊上海风习习,夕阳映衬着一望无际的碧海晴天,是曾经只有在电视画报上才能看到的美丽景致,欣赏晚阳的人们也都穿着随意,他的装束
', ' ')('并不突兀惹眼。
“夏璃?”
“……”
“夏璃,真的是你啊!”
对方欣喜地喊到第二声时,李文嘉才极不情愿地循着声音扭头。
他有一种没来由的心惊胆战,大概是因为清楚地知道在这船上的唯一身份,喊他名字的人不会有第二种目的,所以只要是在这里有人主动喊他,就会条件反射地紧张。
然而等看到来人时,那已不是单纯的紧张和心惊了,“洛维……”
男人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下摆收进米色的休闲裤里,显出宽阔的肩膀和窄瘦的腰身,简洛维有着二十出头青年男人特有的蓬勃精神气,大步流星面带微笑着朝他走来:“夏璃,竟然能在这里遇见你!真是……渡轮都快靠岸了,那么多天我怎么都没见到你!”
李文嘉看着他走来的方向,那儿有一张白色小圆桌,梁以庭慢悠悠喝着咖啡,手指懒洋洋地拨弄着桌上一只瓷瓶里的白玫瑰,嘴角要笑不笑地微微弯着。
简洛维笑着简单介绍:“那是皇天娱乐的董事长梁先生,我和他在这里谈笔生意。”
李文嘉扯了扯嘴角,尽力让自己笑得从容自然:“嗯。”
“你呢?你是来度假吗?”
“哈,我怎么可能花得起这钱……”
简洛维歪歪头,用力地看了他一眼,恍然大悟似的说:“啊知道了!是跟着绮云楼来的?生意嘛……”
“……”李文嘉硬着头皮笑了一下,算是默认。
简洛维知道他是绮云楼的人,也知道绮云楼是做什么的,但因为早前刻意的隐瞒,他并不知道他在那里也是卖的。
梁以庭不知何时也朝这边望过来,修长手指支着下颚,目光幽深,耐人寻味。
三天之后,既定的时间已经到了,梁以庭并没有提出续约的要求,塞西莉亚也已经替他联系到了新主顾。
李文嘉有些意外如此顺利就能离开他。
渡轮于次日在C城海湾靠岸,正是夜来香绽放,华灯初上的时候。
这座繁华奢靡的城市,有着东亚地区数一数二的金融娱乐体系,它的夜场辉煌犹如一颗明珠——赌场、酒吧、高级会所,以及无时不刻举行着的各类晚宴,富豪和明星们或许穿着西装晚礼服正在此聚集,亦或许正戴着多余的墨镜穿着随意地出现在某条街道的转角。
停靠下来的豪华渡轮为这座城市带来别样的光辉。
璀璨的夜幕之下,梁以庭踏过甲板,在几名随从簇拥下走向不远处停靠的劳斯莱斯。
他穿着酒红色的绸缎上衣,上好的衣料泛着和葡萄酒一样甘美的色泽,衬得整个人细致且昂贵。
眼前忽的被灯光闪了一下,简洛维远远的坐在白色跑车里冲他笑道:“送你一程?”
李文嘉诧异地看着他,随后嘴角慢慢弯出一个弧度。
简洛维欲言又止,他笑吟吟的,在皎洁的明月之下,纷乱的人群之中彻底安静下来,等待他的回应。
塞西莉亚喷着烟雾突兀地出现在他身侧,夜风拂乱她的长发,带来一股温柔的馨香,她雪白的牙齿习惯性地咬了咬烟蒂,含糊不清道:“答应他啊。”
李文嘉吸进一口凉爽的风,清晰地喊道:“谢谢你洛维!不用了,我们有车!”
“笨蛋。”塞西莉亚呛了一口,蹬着高跟鞋事不关己地兀自走下去。
李文嘉望了眼那近一米九的窈窕身影,很快跟了上去。
…………
……
正是因为珍重,所以才不敢。
李文嘉不是信命的人,然而活到这把年纪,却也会开始怀疑……
身为一名富翁的私生子,他其实有着比普通人更宽裕舒适的成长期,他的母亲倚着美貌得来父亲十几年的宠幸,即使因为家庭而无法真的娶她,作为家族唯一的男性子孙,他也会得到重视,然而却没有。
遥远的祖母也曾同意他入族谱,却在请人帮他批完八字之后反悔,他仍旧只能是李家在外的私生子。
八字究竟批得怎么样,他不知道,但肯定是不详,母亲在一次喝醉之后指着他哭:“从上克到下,你还真是从上克到下。”清醒之后的母亲跟没事人一样,而一周之后他才得知她已是晚期胃癌。
这番话像是魔咒一样在不知不觉中埋在了心底。
母亲去世,李家破产……误以为情真的“恋人”伤得他最狠,生活渐渐和同窗们拉开差距了,可他没有垂死挣扎的念想,好像这一切都是意料之中。
他随波逐流地脱离了宽裕的生活,一步一步走向平庸,甚至是落魄,生活又趋于平稳。
没有远大的抱负,能平稳着生活就是最大的幸福。
简洛维。
他在繁花烂漫的早春夜晚念这个名字。
像散发着幽香的玉兰花瓣,会让人联想到温热的阳光,清凉的雨露,健康而有朝气。
可不敢喜欢,也喜欢不起了。
陈北林的
', ' ')('生意没人和他争,他出价高,但床上太折腾人。
塞西莉亚一开始就把情况和他说明,“如果有犹豫就干脆不要接,接了做到一半吃不消被客人投诉公司会追责。”
“只要死不了就可以了。”
他不是要以这为职业的人,凑满够给靖云心脏移植手术的钱就会收手,被一个男人上一次和被十个男人各上一次于他而言还是很不一样,有选择的话,他选前者。
“你多少岁数了?”男人的手指慢慢抚过他的面孔。
那手指修直白净,李文嘉垂着头,看到他略微有些发福了的身躯。
头皮不由自主一阵阵发紧,不易察觉地缓了一口气,他抬起脸,平静地报出年龄。
中年男人笑得倒是很温和,“年纪不小了。”
李文嘉手指无意识地攥着,一点点地握紧,极近的距离,无悲无喜地对着他。
“不过你长得真漂亮,这把年纪了还能出来卖,靠的就是这张脸吧?”
“……”
男人突兀地又说:“你会不会笑?”
李文嘉弯了弯嘴角,冲他笑了一下。
随后便看见对方扬起了手,在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一掌朝着他的脸抽过来。
李文嘉被抽的跌下去,耳边嗡嗡作响,剧痛从脸颊蔓延,稍微清醒时,手脚已经被绑缚。
接下来所要做的任何事情,他都有数。
被以几近虐待的姿态口交,逼迫着吞咽,他的痛苦神色令得对方愈发愉悦。
“骚货,真会演,表情真销魂。”男人激动地喘着气,射过的性器很快又硬了起来。
腥臭气味在口腔蔓延,恶心感让他不由自主皱眉,痛苦不是假装,即便事前吃过药,他的前端依旧是疲软。
痛苦的表情因为对方的不反感而不再隐忍,他难受得想哭,却发现还不至于,不至于哭。
男人将他翻过身,揉拧他的臀,李文嘉身体绷紧着,听见皮鞭在空气中划过,落到身上,痛得一震。
几鞭过后,那雪白的脊背臀部便渗出几道淋漓的红。
男人的喘息更加厉害了,手指急不可耐地掰开他的臀,扶着那铁杵般狰狞滚热的东西,一下子顶进他的穴口。
李文嘉闷哼,浑浊的气息在他耳边缠绕,男人叼着他的耳垂吸吮。
下体不停地冲撞,男人的手也拧着他的乳尖。
李文嘉单只是喘息,手指下意识地揪紧了床单,想着幸好来之前就已经自己扩张过,不然真会被干死在这里也有可能。
在这么想着的时候,男人又一次射在他的身体里。
敏感的内壁感受到那异样的温度,李文嘉一时之间微微睁大了眼睛。这感觉当然并不陌生,不久之前才在和梁以庭一起时体验过。然而却是突然之间,此时此刻,才意识到某种道不清的闷痛和心惊。
长久的岁月,十三年,入了绮云楼三个月,他像是现在才真正知道,什么是作践。
一根红绸带子缠上他的脖子,松松地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男人往他后穴里塞着什么东西,冰凉冰凉的,止住了汩汩流下的精液。
李文嘉微张着唇喘息,身体也开始战栗。
“别怕,小烂货,等下就爽得你哭爹喊娘。”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勾紧他脖子里的红缎带。
李文嘉被迫仰起头,那手指依旧用力在向后勾。
他感到窒息,与此同时,陈北林又一次闯入他的身体。
肠道内有异物被挤压到令人恐惧的深度,穴内胀痛,李文嘉终于忍不住呻吟着求饶:“陈……先生,好、好疼……”
陈北林再次甩了他一巴掌:“叫主人。”
“主人……下面,有东西啊……拿、拿出来吧……太深了,会死……啊……会死的……”
男人愠怒,“小母狗,干死你!你应该感谢主人,感谢主人操你那么狠!”
那缚在脖颈间的缎带时而抽紧,时而松开,说到这里时,男人恶狠狠的,手指勾紧了许久都没松。
反复几次,等终于可以自由呼吸时,李文嘉已经垂着头,意识散乱了。
柏舟,潇湘,靖云……洛维……
身体无力支撑,只臀部被男人桎梏着,性爱工具一样被反复机械地操弄。
李文嘉喃喃念着这几个名字,却连在脑海里回想他们的面容都做不到。
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破开的。
陈北林像是一条交配中的狗,狼狈地被人强行拉起来,性器湿淋淋地从身体中抽离。
“梁以庭,你做什么!”
带着低笑的嗓音徐徐散开,“怎么,那玩意儿还痒得厉害?”
男人喘息着,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
“阿七。”
“在。”
梁以庭笑了一下,“给他止止痒。”
坚硬的皮鞋声渐渐走近,下一刻,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响彻云霄。
', ' ')('梁以庭搭了搭沙发扶手,站起身,几步之后在床前停下,垂眼望着地上的陈北林。
那下身一滩血迹渐渐化开,梁以庭轻皱眉头,嫌恶地收回了半步,声音冷硬如冰:“我今天来,是为忠义堂清理门户。”
“……”
“忠义堂洗白了十七年,怎容得了你打着梁家旗号在金三角贩毒。陈叔,你是活腻了。”
血腥味在空间里弥漫,其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腥膻气味。
几名保镖打扮的黑衣男子冷峻沉着,然而却按着吩咐做那格格不入的事情,轮流地对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中年男人拳打脚踢,间或夹杂着陈北林微弱的挣扎:“……阿七……住手,梁以庭,我不会放过……”
梁以庭推开窗户。
阿七走过来:“梁先生,是打算亲手要他的命吗?”
“梁家几十年不沾血了,况且,处置他还用的了我亲自动手?”
外面的天很蓝,草很绿,无端地让他想起一些过往,梁以庭神色不明,却在转向陈北林的一瞬间腾出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杀气。
阿七察言观色,低声道:“那么人我先带下去了,没有特别吩咐的话,到时候会交给警方处置。”
“嗯。”
阿七带着一行人离开。
房间里剩下梁以庭和李文嘉。
窗口有早春的青草香气拂进来,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李文嘉赤身裸体地趴在大床一角,身上伤痕累累,头脑昏眩,四肢发软,粘液一点点地从后穴渗出,腿间一片狼藉。
一张毯子落在他的后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触碰到他的手似乎微微的在颤抖。
而触碰并没有持续多久,梁以庭冰冷的声音响在头顶:“活成这样了,你怎么还不去死?”
李文嘉似乎也因为这个问题而迷茫了一下,为什么要死?
似乎真的,还从没有想过要去死。
周围又安静下来。
他睡着,不知睡了多久,睡到了自然醒来,醒来之后自己去洗漱。
还是像往常一样,他乐于清洁身体,里里外外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然后一丝不苟地刷牙。
穿上衣服,因为疼痛而放缓了脚步,慢慢走出酒店大门。
“李先生。”
“……”
“李先生。”黑衣男子又叫了一声。
李文嘉顿了顿,见那人几步跟上,将自己拦住:“请跟我走吧。”
他带着疑惑看向他。
“是梁先生让我候在这里的,大概是怕你出事,他吩咐我等你出来就带你走。”
“……”
男人走在前面,李文嘉犹疑地跟在他后面。
走道两旁是笔直高大的银杏树,早春冒出了新芽,一片嫩绿一路延伸,看不见尽头,黑色轿车停靠在路边,男人打开车门,静静等他进去。
一片绿色的银杏叶飘然在眼前落下……
李文嘉微眯起眼睛,仿佛看见那片叶子旋转着,从嫩绿变成深绿,深绿转为淡黄,悠悠飘落,直至枯萎。
那片望不到头的青葱绿云由近及远,一层层扩大、泛黄、延展,直至变成沧桑而夺目的深黄,绚烂得如同十三年前那个美丽清冷的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