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谢挽音用了早饭后,就去给谢长儒问安。
赵芹并未在,她昨晚回去后一直守着谢思远。
谢长儒依坐在床榻上,身边只有一个老仆守着。
这老仆叫庄闻,跟了谢长儒二十年,素来寡言少语,忠心耿耿。
谢长儒示意谢挽音坐下。
“阿音,昨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思远是你的弟弟,年纪小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多包容一些。”
谢挽音坐在椅子上,冷笑出声。
“父亲,你可知道?我回来到现在,谢思远都对我让过什么?”
“他除了口出恶言,还剪坏过我的衣裳;打碎祖母送我的琉璃灯;往绿珠身上泼墨水;烧了我珍藏的字画;撕了我准备烧给娘亲的经书,那本经书,我整整抄了一个月。”
“还偷偷给我的饭菜里下泻药。”
“下人们不敢得罪他,也拦不住他。”
“我不想惹是生非,只想安稳待到嫁人,一直都忍着没说。”
“他昨日虐杀了香雪,又出言侮辱我娘亲,我忍无可忍打了他,未伤他性命,已是宽容至极。”
“你还要我如何包容?”
说到这里,谢挽音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年纪小不是心肠歹毒的理由,更不是作恶的借口。”
“你不应该让我包容谢思远,而是应该反思一下自已,你堂堂翰林掌院,为何会把幺子教育成这样?”
谢长儒被噎得哑口无言。
他以为谢思远只是顽劣,平日对谢挽音口无遮拦,没想到,还让了这么多恶劣之事。
谢挽音从来没说过,赵芹也未透露分毫,他竟然毫不知情。
谢长儒骤然变得有些颓废。
好半响,声音嘶哑地说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让思远靠近潇湘苑半分。”
谢挽音听到这话,眸光敛动了一下,很快恢复了正常。
不管谢长儒如何对她,她都无法原谅谢长儒。
她永远记得,母亲尸骨未寒,坟土未干,谢长儒便让人在府里挂上红绸,准备迎娶新夫人。
她哭着求谢长儒将婚事推迟一段时间,等到母亲过了七七再娶亲。
奈何根本没用。
谢飞灵红着眼睛抱着她,让她别哭,说父亲娶了新妻也没事,还有他这个兄长。
她每次想到这件事,心里就堵得难受。
谢挽音一刻也不想在屋里待下去了,站起身道:“若是无事,女儿先告退了。”
谢长儒见谢挽音要走,急忙出声:“我听闻你的贴身玉佩丢了半块,今日要去国师府讨要,可有此事?”
谢挽音回道:“是。”
昨晚守在宫外的奴仆们都知道了这件事,不是什么秘密,瞒也瞒不住。
“国师捡了你的东西,又帮你妥善保管,你别空手去,我这有一颗上好的东珠,你带上当谢礼。”
谢长儒说着就要下床去拿东西。
谢长儒腰伤未好,这一动,扯到了受伤的地方,疼得猛然抽了一口气,庄闻慌忙扶住了他。
谢挽音下意识地想上前帮忙,刚迈开脚,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有伤在身,不必操心我的事,我自已能处理好这点小事。”
说完,对着谢长儒行个礼,转身便离开了。
待到她走远,庄闻叹息道:“老爷,刚才小姐想上来扶你的。”
“不如你把当年着急娶新夫人的原因告诉她,小姐知道真相,就不会再误会你了。”
谢长儒自嘲道:“怎么说?”
“阿音的性子和她母亲一样,敢爱敢恨,若是我告诉她真相,她肯定会不顾一切为母亲报仇。”
“可是,这仇根本报不了。”
庄闻一时无言,最终憋出了一句:“老爷所言极是。”
谢挽音从谢长儒的屋里出来,绿珠正在门外等着。
“小姐,奴婢刚才已经安排人把匣子送往边疆了,快的话,十天左右就能到了。”
“马车也安排好了,在府外侯着呢。我担心路上遇到歹人,又让管家安排两个身手好的侍卫跟着。”
绿珠一早起来便马不停蹄地安排这事,忙得额头贴身一层薄汗。
她说完这些,拭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小姐,咱们赶紧去国师府吧,早去早回。”
谢挽音仰头看了一下天,这才刚过巳时,骄阳已经刺得人睁不开眼,简直能把人晒化了。
她原本想去看看白雅今日情况如何,想了一下,早去早回。
从国师府回来再去找白雅说话也不迟。
“嗯,现在就去。”
主仆二人不再耽误,坐上马车,带着侍卫,直接赶去了国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