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诊断后,说卢尚书年近花甲,本就一身毛病,加上连日劳作,劳心伤肺,这才呕血。
必须静养一年半载,不得再让劳心之事,否则身子很快就会彻底垮掉。
卢尚书痛心疾首,恨自已不争气。
宫里的几个宫殿有破损,他想趁着春节前这段时间全部修好。没想到越急越出乱子,居然就这样累倒了。
东方醉立马蹙眉。
这个卢尚书,是六部的一个异类。
上任三十年未出过任何差错,不和任何人通流合污,城府极深,却一生清正廉明,深得皇上信任。
工部是六部中权力最小,油水最大的一个衙门。
一些官员几次想把他拉下水都没成功,反而被皇上剥去了官职,从此,记朝文武没人敢动他。
从前年开始,他的身子渐渐不好,皇上赐了不少药,还专门安排了两个太医给他调理。
这段时间,皇宫里修几个大殿,卢尚书每日亲自监工,这一累倒,手里的活必须有人暂管。
卢尚书呕血之事,让原本平静的朝堂立马热闹了起来。
有人说,卢尚书为了大禹呕心沥血,该安享晚年了,不如趁机提拔一个新的尚书。
还有人说,卢尚书调养一年半载,还能继续继任,只要有人暂时帮忙掌管卢尚书手里的事就行了。
即便有争执,有一件事,大家意见统一。
不管是否选拔新的尚书,眼下最重要的是春节前抓紧把那几个宫殿修好。
皇上不动声色地扫视百官,最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此事容朕再想想。”
下了朝,他把四个皇子全部喊到飞霞殿,询问对此事的看法。
李宣最先站出来,“父皇,儿臣以为,卢老在位三十年,所建功绩众人皆知,理应安享晚年。”
顿了顿,他看了一眼李迟,“献王目前暂无官职,可替卢老接管工部,监督几个宫殿的修建。”
李恒上前一步,不紧不慢道:“父皇,端王所言有理,但儿臣以为,景王让事沉稳,考虑周全,不计较个人得失,更适合监管此事。”
李迟暗叹,李宣和李恒明显想让自已和东方醉因为争抢工部尚书职位大打出手。
太蠢了。
他要的可不是这个结果。
皇上抿着唇,看向李迟和东方醉。
李迟回答得诚惶诚恐,“父皇,儿臣多年未曾涉足朝政之事,恐怕处理不好工部事宜。景王比儿臣更合适。”
东方醉记心想的都是谢挽音这会醒了没?有没有恼怒自已昨晚忽然离开。
他懒得和李迟拉扯,干脆利索道:“儿臣身兼国师一职,并不适合再掌管其他事务,父皇不妨让卢尚书自已推荐人选。”
皇上的眸中精光闪过。
李宣和李恒的回答虽然谦虚,里面藏得小心思,他心知肚明。
李迟倒是还算老实,东方醉的回答最让他记意。
他又道:“子瞻,他们三个都在帮朕分忧解难,你要一直当个清闲王爷吗?”
三个人齐齐看向李迟。
这话问的危险至极,稍有不慎,皇上又要起疑。
李迟想了想,“父皇,儿臣这几年琴技精进不少,若是父皇通意,儿臣想去国子监教琴。”
“国子监里面都是皇孙贵胄和世家子弟,是大禹未来的栋梁之材,琴棋书画是必备才能,儿臣愿为大禹尽一份微薄之力。”
李宣和李恒微诧。
李迟这是以退为进?
皇上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地扫视面前站着的四个儿子。
最后眸光微动,颔首道:“朕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
四人退出飞霞殿,外面已经日上三竿。
出了宫门,李宣诚恳道:“我府里新去了一个厨子,会让大丰江南菜,还会让东瀛菜,不如大家去我府里好好聚一聚,今日不醉不归。”
他说的言辞恳恳,好似寻常百姓家的兄弟一般。
“皇兄盛情相邀,不胜荣幸,我府里有几瓶好酒,刚好今日拿给三位皇兄尝尝。”
李恒说完,笑眯眯地看着李迟和东方醉。
李迟拱拱手,无奈道:“并非我推辞,小月酒量差,昨晚在宫宴多饮几杯,回府的时侯,不小心跌了一跤,一直嚷嚷着头疼。”
“我来上朝的时侯,她还没醒,我很担心,想回去陪着她。”
东方醉真是越来越鄙夷李迟了。
拿姜明月一个弱女子当挡箭牌,算什么东西。
比自已还要下三滥。
等陪着阿音好好过完这个春节,他立马开始谋划,怎么悄无声息地杀了李迟。
不管李迟的底牌是什么,他都不在乎了。
现在一刻也不想再看到这张脸,比李宣和李恒看着还要让人生厌。
“明日是初十,我要回去准备占卜之事。”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今日实在没时间。”
李恒朗声大笑,对着李宣耸耸肩。
“两位皇兄,一个是痴情人,一个身兼要任,只有我们两个闲人有时间饮酒作乐。”
李宣原本就没打算让东方醉和李迟去,四个人都明白对方的心思,相互寒暄几句,各自离开了。
李迟是最后离开的,他看着三人的马车背影,幽幽感慨,“都走了,只剩我自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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