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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挽音离开后,裴澈让下人扶着蓝静贤坐下,再喊来大夫检查一下那盘鱼。
蓝静贤全程坐在椅子上抽噎不止,不停重复,“表哥,我没下毒,我什么也没让……一定是有人诬陷我……”
大夫很快赶来,用银针试了一下后,银针瞬间变成了黑色,他的脸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然后用各种药和东西试了半个时辰,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王爷,这鱼里面下了大量的马钱子,食用后,会引起头晕目眩,气闷惊厥,最终窒息而亡。”
裴澈听完,面寒如冰。
一步一步逼近蓝静贤,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眸光生冷又凌厉,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
“静贤,这毒到底是不是你下的?”
他生的身材颀长,如此居高临下,遮住了许多烛光,投下来的身影好像变成了铅石,压在蓝静贤身上,让她心口发紧。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裴澈。
看自已的眼神如陌生人,脸上全是冰冷的怀疑和失望。
她有些心虚害怕,不敢再和裴澈对视。
神色慌乱地垂下了头,支支吾吾抽噎道:“表哥,我……我……”
犹豫的语气,就是肯定的答案。
裴澈握紧了拳头,心里绷着的那根弦,骤然断了。
自从母妃收养蓝静贤后,他一直把蓝静贤当亲妹妹一样对待。
裴静曦死后,他把对裴静曦的兄妹之情全部给了蓝静贤。
他以为蓝静贤喜欢自已,无非是因为自已是她唯一的亲人,她没有安全感,想抓住自已这个依靠。
于是,他放纵蓝静贤在燕王府住着,怕蓝静贤受刺激,不敢逼着她嫁人。
每天都想着等自已登上皇位,给她一个长公主的尊贵身份,让她嫁给大丰最好的夫君。
到时侯蓝静贤有权有势,有个知冷知热的好夫君,时间长了,自然就不再依恋自已了。
蓝静贤私下狭隘偏激,他都知道,但是并没放在心上,只当是她每日卧床吃药,无法出门导致的。
没想到,她已经恶毒要害死一个无辜之人。
裴静曦温柔善良,处处替人考虑,从来不会去毒害人。
蓝静贤,终究不是自已的亲妹妹裴静曦。
蓝静贤发现裴澈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脸上的愤怒和失望都消失了,神色变得无喜无悲。
她的心,莫名慌了起来。
眼前的人,好像不再是把自已当成亲妹妹疼爱的表哥了,而是陌生冷淡的大丰燕王。
她颤抖地想去抓裴澈的手。
“表哥……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从现在开始,你在院子哪也不要去!我明日就开始帮你物色夫君,尽快让你嫁人。”
裴澈退后几步,避开蓝静贤的手,说完这句话,甩袖离开了。
冰冷无情的话,直接把三月的暖春拉回到了凛冬。
蓝静贤追到院子门口,倚着门,望着裴澈渐行渐远的身影,凄厉地喊了一声:“表哥——”
叫喊声并未让裴澈停下脚步,
蓝静贤的喉咙一阵腥甜,嘴角溢出一缕血,双眼发黑,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主子,主子!”巧云和两个丫鬟慌忙去扶蓝静贤。
裴澈从蓝静贤的院子离开后,走到半路,顿住脚,茫然地环视四周。
这会已经是华灯初上。
燕王府的宫灯全部都点亮了,树影在烛火下婆娑摇曳。
燕王府很大,很华丽,也很荒凉。
出生到现在,他总是在不停失去。
小时侯失去父皇,长大后和皇兄反目成仇,失去了母妃和妹妹。
那个哭着说要当大丰长公主的裴静曦死了。
那个想看着自已成家立业,儿女成群的母妃也死了。
那个追着单纯无助的病弱表妹蓝静贤,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恶毒女人。
出生在皇家,亲情在权势面前,脆弱如纸。
越是得不得,越是珍贵。
他把蓝静贤当成裴静曦一样疼爱,庆幸自已还有最后一个亲人。
今日一事后,他好像什么都没了。
成了真真正正的独身一人。
“王爷。”
裴澈回神,这才发现,宋管家不知道何事过来了。
应该是跑来的,喘息还有些急促。
“王爷,蓝姑娘刚才吐血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告诉她,不要再用这个理由诓骗本王了,只要活着一口气,必须乖乖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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