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八的宫变失败后,那锦辞便把我关在了当前这个密室里。
密室很大,里面装饰的简单素净,一切用物齐全。
唯一不好的就是除了一扇厚重的铁门,没有任何窗,需要时刻点着火烛照明,空气有些浑浊。
而且,四周的墙太厚,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安静的好像一个坟墓。
我时常怀疑,自已到底是活人还是墓中鬼魂。
那锦辞把我关到这里后,知道我醒了,立马精神奕奕地赶来看我。
把他黄雀在后的计划,原原本本告诉了我。
我听完后,无喜无悲。
我失败过一次,知道什么叫成王败寇。
就算知道真相也没什么。
输了就是输了,任何愤怒,唾骂,诅咒,后悔都没用。
上一次,我输在父子之情上。
这一次,我输在男女之情上。
母亲生前经常夸我有情有义,现在想想,简直是讽刺。
若是我能再心狠手辣,无情无爱一些,也许就不会输。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我,愿赌服输。
那锦辞对我这种风平浪静的态度很惊诧,他沉吟了片刻,道:
“李迟,尽管你输了,我还是要说一句,活这么大,你是我唯一佩服的对手。”
我朗声大笑。
“东方醉,你也是我唯一佩服的对手。”
“居然能说服项星剑这个情敌帮你,还能沉住气在太医署装昏死那么久。”
“是我太轻敌了。”
“忙活到最后,白白给你让了嫁衣。”
因为通心丹还没解,他不敢折磨我,也不敢对我用刑。
怕我有什么三长两短,连累到谢挽音。
所以,他淡然地和我聊起了天。
“李迟,你可知道,你到底输在哪里?”
我回答:“知道,输在错爱小月。”
“如果我不爱小月,不相信她,找其他人写遗诏,就算你有谢飞灵带来的兵马帮忙,也不一定能赢。”
“只要父皇传位给我,我就能找到办法镇压你,毕竟,忠于父皇的人,远超过你那点兵马。”
他颔首而道:“确实,我没办法杀尽所有人。”
“如果你是继承大统的人,只要一声令下,我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胜负当真不好说。”
我打断了他的话,“这些都过去了,再说已经没什么意义。”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我欺骗小月,让她失忆,强行娶她是我不对。”
“可是,我们成亲后,我一直在竭尽所能对她好,到最后,我把自已的一颗真心都给了她,她为何不愿意施舍我一点爱?”
“没有一丝犹豫地写了让你继位的遗诏,怀着孩子,那么坚决地吞了毒药?”
那锦辞想了想,给我讲了江玉儿从小到大的遭遇。
讲完后,感慨道:“江玉儿从小到大都没享过什么福,一直在受各种磨难,谢听寒是她唯一的执念。”
“她恢复记忆后,面对当时的情况,实在太绝望了,才会选择和你通归于尽。”
我听完,心如刀割。
我的小月,她居然一直活的这么苦。
“该死的人是我,她好不容易见到了曙光,为何不愿意给自已一点希望,就这样走了?”
那锦辞道:“她没死,我知道她可能会自戕,提前让人瞒着她换了药,她和你一样是假死的。”
“我的属下说,她刚刚顺利生了一个女儿。”
我穆然鼻子发酸。
当初小月有孕的时侯,我一直希望要个小小的姜明月。
没想到,上天真的记足了我的愿望。
我不停低喃:“我和小月有女儿了……”
“我和小月有女儿了……”
那锦辞双手环胸,冷眼看着我,不紧不慢地告诉了我,关于他是那锦辞这件事。
说完后,冷声道:“告诉我,皇后在哪里?”
“我不想让她随便死了。”
我缓缓收起情绪,平静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皇后在哪里,还可以告诉你,我在宫里的眼线都是谁,我的通党都是谁。”
“我还自愿配合你去南疆解通心丹。”
“在此之前,我保证好好活着,绝不让谢挽音出任何意外。”
我停顿了一下,死死盯着那锦辞的眼睛,缓缓道:“我想用这些,换死前见小月和女儿一面。”
那锦辞想了片刻,抿了抿唇,“好,我答应你。”
我把刚刚承诺的东西都告诉了他。
既然那锦辞对皇后恨之入骨,那就让他帮我继续折磨皇后。
我相信,他的手段会比我更残忍。
他听完就准备回去,我拦住了他。
“那锦辞,女儿是我的,也是小月的,别戕害她。”
“我相信,有小月这个娘亲在,她长大后一定是个善良委婉的姑娘,只要不公开她的身份,绝不会影响到你的江山。”
那锦辞神色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她是谢听寒的女儿,我怎么会杀谢听寒的孩子。”
他扔下这句话,大步流星离开了。
我愣神片刻,开始癫狂大笑。
难怪小月不愿意施舍给我一点爱,和谢听寒的赤子之心相比,我的这颗心,实在太脏了。
※
解开通心丹后,那锦辞依旧没对我用刑。
他废了我的所有内力,给我的双手双脚带上了沉重的铁链。
每天派人告诉我,明日小月会带着孩子来看我。
还告诉我,孩子叫阿黎。
我每日怀揣希望,却次次绝望。
这种精神凌迟带来的痛苦,远大于身L被折磨的难受。
几乎快把我逼疯了。
我努力回想美好的事情,转移自已的注意力,让自已不那么痛苦。
这些天,我独自在密室里,细细回忆了一遍自已和小月在一起的所有点滴。
第一次见到小月,她就像一块顶级无暇的翡翠,清透灵动的让人心颤。
大概是我早已心暗如墨,穆然看到这么干净通透的人,只想毁了。
然后,我就这样设计娶了小月。
大婚那晚,小月一直在发抖。
尽管我很温柔,不停在说:小月,别怕。
她还是颤到不行。
她恨我,怕我,讨厌我。
她越是这样,我越是开心。
在沧浪园的七年,我活的太阴郁痛苦了,我希望所有人都和我一样。
我就这样欣赏着她每日的痛苦挣扎。
直到那一天的腊八宫宴。
我知道她会私下去见谢挽音,便纵容她独自离开了。
只有让小月引走谢挽音,我才能顺利安排项星剑去和谢挽音单独见面,让项星剑失控。
当我按照计划挑拨项星剑的时侯,小月从御花园回来了。
她站在烛火亮光处,对着我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夫君。
我蓦然回首,见她正在对我冁然而笑,忽然生出了心魔。
我不想她的心里再藏着任何男人,准备彻底把她据为已有。
于是,我给她喂了失忆药。
我以为小月是柔软可怜的麋鹿。
失忆后,我只要温柔相待,再加上欺骗和算计,就能轻而易举得到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