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与嬴修分别之后,天际已泛出灰蓝。林西泽心事重重,随手把沾了海砂的衣物扔到衣帽间,呆坐了许久。他已彻底酒醒,心绪如潮涌,毫无困意。
他回想在海滩上,嬴修追上自己之后说过的话。有时战的家族做后盾,现任皇后所出的二皇子在朝野中的呼声愈发高涨。局面开始不受掌控之前,皇帝要采取措施确保权力的稳固。
林西泽一直明白这点。二皇子成年之后就被授予爵位,并开始和太子一样接触军权。尽管时家在行事上竭力避嫌,但无论如何都撇不掉血缘至亲这一点。
太子的权威被异母所生的弟弟压过,朝中的势力早晚会失去平衡。
“父皇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即使我什么都不做,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
林西泽猛地回头,目光瞬间冷彻:“你是在警告我吗?”
“我是担心你,林,我从未疑心过你。但你和时战的传闻让很多人质疑你的忠诚,影响父皇的判断。”
林西泽的视线严酷得仿佛能穿透人心。嬴修第一次在他面前感到心虚和不安。他深吸口气,仿佛下定决心般:“这一次我不需要你帮忙。你只需置身事外,我会解决所有的问题。”
“你都这样讲了,我怎么可能置身事外。”林西泽稍加思索,旋即嗤笑出声。他漆黑的眼睛在远处火光的闪耀下灼灼。“说吧,你想要怎么做,太子殿下。”
……
林西泽思考良久,踌躇着无法做决断。他慢慢走进卧室,发现自己的床上盘踞着位不速之客。
他先是一惊,而后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很快反应过来,这世上会不打招呼出现在自己床上的只有一个人。林西泽快步走到床边。床上的男人睡得正沉,最近疏于修剪的卷发睡得凌乱,一缕额发搭在高挺的鼻梁间,与睫毛静谧的阴影一道溶在苍白皮肤上。不知怎么,这个人的肤色总像淬过雪般毫无血色,即使是在最动情或最愤怒的时候,也缺乏颜色。——不过,嘴唇却如点过朱砂般丰润鲜艳。林西泽以前还和人打赌过时战是不是偷偷涂胭脂。
林西泽看得有瞬间失神,伸手想顺着时战线条凌厉的下颌摸到凸起的喉结。不过他很快就抑制住这冲动,抬起的手变成两巴掌扇到时战脸上。
没用太大力气,清脆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足以让时战惊醒。
时战早就觉出林西泽进了房间,却没想到会遭此毒手,毫无防备地被林西泽抽醒。他像只受惊的兔子从床上弹起,撞到床头后又落回去,捂着脸先是不可置信地仰头看林西泽,见对方无动于衷之后,气鼓鼓地质问:“你怎么能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