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建国听到那个极其刺耳的词,深刻入脑海的声音与辛曼月嗓音重合,掀起他心中最痛的一幕。
他双眼瞬间猩红,狂怒中蓦然起身,反手用力掐住辛曼月脆弱的脖子。
氧气逐渐被外力挤出,辛曼月呼吸困难,白皙的脸憋成猪肝色。清晰感受到脖颈的大手还在不断收紧,大有要她命的节奏,她惊恐万状,慌忙地挥动手脚,又极力挣扎着摇头,无声中向许建国求饶。
许建国沉浸在往事回忆,阴狠的双眼似透过辛曼月在看他人,压制辛曼月的另一只手霍然交叠在女人的脖颈上。
一刹那,辛曼月清楚体会到生命流逝前的痛楚。
“啊!爹地,你在干什么!”许莹下楼时,看到眼前恐怖的一幕,惊惧大喊,接着连忙跑下楼,奋力去掰开许建国的双手。
听到女儿的质问,许建国出神的瞳仁微动。
视线瞟到眼前几乎窒息的娇妻,许建国心头惊跳,害怕地松开手,改为扶起辛曼月,“曼月,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曼月……”
许莹用力推开许建国,两臂搂住缓过一口气的辛曼月,气愤地怒瞪许建国。
“我就知道,你从来不把我们母女放在心上。我妈哄着你,你就我们就好些。你就是重男轻女,瞧着我是女孩,不能为许家延续血脉!你开心时才是宠溺我的父亲,你不开心了,我和妈妈就成了沿街乞讨的卑贱穷人!”
许建国诧异,焦急解释。
“莹莹,你怎么能这么想爹地?我为了让你们母女过得开心,一直努力,还带你去看我们的新家。昨晚回来时,你不是还很满意,兴奋地告诉我想要哪种装修吗?这些年,爹地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你这样说,实在太伤我的心了!”
一提到搬家的事,许莹长眉倒竖,再也无法掩饰浓浓的厌恶。
“去你的搬家,那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要去你去,我才不愿意住进去!如果我不同意,你会同意我留在许宅吗?你不会!你对姐姐表面严厉,实质把咱们家所有好东西都给了她!许建国,我讨厌你们!你们自始至终就是一对自私自利的父母!”
许莹说出深藏内心的话,双手掩面痛哭,丢下辛曼月,当即冲上楼,将自己关在房间扯着嗓子大哭。
客厅内,辛曼月因短暂缺氧,头还晕沉沉的。
但方才许莹所说的,她听得清清楚楚,不禁又被女儿误会自己感到气短。
登时,寂静的豪宅内,恩爱多年的夫妻一人瘫坐地上,无神思考,一人躺在地板上,手捂着胸口猛喘气。
心情不同,却一样的狼狈不堪。
傍晚,许音透过窗外,看到公司职员们有说有笑地陆续走出门口,结伴而行,愉快又温馨。
反观自己,许音环视四周过于安静的室内,忽然浑身泛冷。
扫过电脑屏幕的时间,快到晚餐时间。m.
想着,她利索拿上车钥匙,趁着这短暂时间前往医院。
对着依旧昏迷沉睡的许老爷子,许音才敢把内心充斥的事一一说出。许老爷子不会回答许音,她也无所谓。
她只是想找一个人,说说真心话。
“爷爷,您说得没错,我还是个没长大的黄毛丫头。您若听见我的愿望,得努力一把,赶紧醒来啊。不然,我也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长时间。许家没有您来坐镇,现在已经不像一个家了。”
将柔软毛巾放入温水中,许音娴熟清洗着,又拧干,继续替老爷子擦着另一只手。
管家端来一份晚餐,递给许音,“大小姐,我刚到医院附近打包,味道一般,您先凑合吃着。”
许音这个时间来,管家猜测她还没用晚餐。
看到冒着热气的米饭,菜色无法和出自大厨之手的媲美,但对许音来说,是最昂贵的食物,难得的温暖。
许音接过,抽出一次性筷子,和着汤,嚼着米饭。
简朴的食物,却令她记起童年趣事。
“还记得学生时代,每到假期,我就爱跟着您回乡下。在丰富的菜园子里,我自由自在地玩耍,累了就睡,饿了就跑到厨房,婶婶随时为我准备美食。还有几次,我偷摸多吃了几晚酒酿,接着醉醺醺趴在灶台睡着,幸亏您及时回来,不然我头发都给炉灶烫成卷毛。”
提起温馨往事,管家遍布皱纹的脸上盛满笑容。
“是啊,那次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是食物中毒。老爷得知消息,半夜从外地赶到我们这穷乡僻野,车子来到镇上就坏了,当时天黑找不到代步车。老爷花费了四个小时,徒步走到我们家。”
许音吃惊,她那次根本没瞧见许老爷子。
为此,她还气了一个月。因为,那时许莹出生不久,她总觉得这个小家伙的出现,把她唯一的亲人疼爱都抢走了。
现在知晓真相,许音恍然发觉年少做了很多赌气的事。
她总以为随着父母关系破裂后,自己就成了无人想要的拖油瓶。许家养着她,抛去难以猜测的真情,更多是出于颜面,与法律上义务的抚养。
年轻时的误解,导致她当初冲动做了一个错误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