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智子连忙询问道:“师父,那应当如何去做?”
紫澜真人微微一笑,轻声唤道:“剑来。”
但见一柄仙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径直飞来,目标直指暗夜,见状,千夜智子大惊失色,连忙说道:“师父,清玄师兄虽有修罗竖瞳傍身,但非他之错也,还请师父手下留情,收了神通。”
紫澜真人摇头回答道:“尘烟,你且看好,我并非要杀他,而是要救他。”
说话间,修罗竖瞳感知到汹涌而来的凛冽杀气,再次显现而出,紫澜真人以九重本命法器催动那九彩玄石的七彩霞光,只听一声巨响,修罗竖瞳竟硬生脱出,附在了仙剑之上,仙剑也不再是仙剑,而是那名副其实的修罗之剑,反观暗夜在历经了这一变故以后,已然昏死在地,紫澜真人轻吐了一口浊气,她抬起了自己的纤纤玉手,轻轻拭去额头上沁出的滴滴香汗,想来对于真人而言,此举也得颇耗真元,紫澜真人用道力将暗夜浮空而起,不断前移,而千夜智子也是紧随其后,不多时,一处小院也是近在眼前,步入院中,只见一位面容姣好、身材匀称的少女坐在石椅之上,她纤纤玉指轻轻翻动着书页,看得是极为认真,以至于紫澜真人到来也是浑然不知,见状,紫澜真人微微一笑,抬手唤道:“镜流。”
被唤作镜流的少女抬起头来,连忙微微欠身,饱含歉意地回答道:“抱歉,师父,我看仙书看得太过入神了所以才会……”
话未说完,便被紫澜真人打断道:“这是好事,镜流,我不怪你。”
镜流也是松了一口气,稍稍放下心来,此时她方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暗夜和千夜智子,出言询问道:“师父,这两位是?”
紫澜真人语气平淡地回答道:“这是你的师弟清玄、师妹尘烟,尘烟,这是你的师姐镜流。”
两女握手示意,千夜智子四下张望着,忍不住询问道:“师父,我们法修一派只有三位弟子么?”
紫澜真人嫀首微颔,轻嗯一声,肯定地回答道:“尘烟,弟子在精而不在多,镜流自三十年前入本宗我派,不过三年,年年岁考便皆是第一,如今已是上师九品上等,距离真人之境也仅有一线,更不必说法修一派出过的真人、真君乃至上仙也是三派之中最多的。”
千夜智子明眸忽闪,她颇为好奇地询问道:“师父,这修道共有几重境界?”
紫澜真人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共分五重,初为凡人,凡人之上则为修士,修士之上又有上师、真人、真君,真君之上便是上仙,自可飞升而去,每重境界又可分为九品,每品再分上中下三等,如此,修道之境泾渭分明。”
千夜智子微微颔首,她轻应了一声好,心中暗暗记下,紫澜真人转而吩咐道:“镜流,你送清玄去守心阁,好生照料着,为师还要将那拜师结果说与清风,先走一步。”
镜流点头称是,她运起道力,从紫澜真人手中接过暗夜,送至守心阁,千夜智子一步不离,见状,镜流淡淡一笑,出言询问道:“尘烟师妹,师父让我照料清玄师弟,你跟来又是何故?”
千夜智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镜流师姐,我以为师出同门自当亲如袍泽,而且清玄师兄那修罗竖瞳骇人无比,除却师父道理高深,也唯有我这九天玄石的七彩霞光可解,照顾清玄师兄自然比镜琳师姐来得更为合适、顺理成章。”
镜流秀眉微蹙,她喃喃自语道:“九天玄石七彩霞光?”
她念及方才仙书中所读到的奇闻异事,不由高看了千夜智子一眼,镜流又是一笑,起身说道:“尘烟师妹,既然如此,那你可得好生照料着,不然出了差池,师父怪罪下来,定是要责罚于我。”
千夜智子朱唇轻启,不由询问道:“镜流师姐,修道可有诀窍?师父说你修炼极快,又岁考次次头名,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镜流沉默了几秒,而后回答道:“修道并无捷径,欲速则不达,况且千人千面,我的修道之法,尘烟师妹自是不可尽数学去,不过告知一二倒是可以。”
她故意顿了顿,用平淡如水的语气继续说道:“吾心如镜,吾行如流,镜映无心,流涤私行,吾名镜流,此乃吾道,尘烟师妹听听便是,不过作为师姐,我确实有几句心里话,想说与尘烟师妹。”
千夜智子一脸认真地回答道:“愿闻其详,还望镜流师姐不吝赐教。”
镜流摆了摆手,连忙说道:“赐教倒是谈不上,不过大道无情,尘烟师妹只此一眼便深埋情种,若待他日开花结果,恐误修道之事,不妨就此放下,前方自成一片坦途,修道之路已筑,尘烟师妹天资过人,又何须我那诀窍才能修道?”
千夜智子贝齿紧咬下唇,她美眸间流露出几分挣扎之色,低声询问道:“放下么?”
千夜智子似在问镜流,也似在问自己,两女谁也没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见状,镜流轻叹一声,就此抽身离去。
顷时,暗夜方才悠悠醒来,他睁开双眼,入眼之人正是千夜智子,她连忙转忧为喜,笑着说道:“清玄师兄,你终于醒了。”
暗夜头疼欲裂,无意间望见修罗血剑静静躺在自己的身旁,似是感觉到他的苏醒,修罗血剑微微颤动,暗夜却不敢拿,唯恐再生异变,他微微摇头,转而询问道:“尘烟师妹,我睡了多久?”
千夜智子微微一笑,如实回答道:“清玄师兄,你睡了足足一天一夜。”
暗夜双唇微张,他试探性地询问道:“尘烟师妹,你也在这儿守了我整整一天一夜?”
千夜智子轻笑一声,她嫀首微摇,如是回答道:“那倒没有,清玄师兄。”
暗夜忽而一拍脑袋,轻哦一声,下意识地说道:“遭了,误了师父的早课,想来定要受罚,唉。”
千夜智子又是一笑,她连忙摆手回答道:“清玄师兄,今日我们不必去上早课,师父说了,等你醒了,我们一同去天清殿测试法相。”
此时暗夜的腹中发出了一阵阵不合时宜的声音,他老脸一红,千夜智子掩面轻笑道:“清玄师兄一日未食,当是如此,师父为师兄备了两枚培元丹,一来果腹,二来可助师兄吸纳天地之气提升修炼速度,一日服用一枚即可,两日后,便可完成辟谷,吐纳天地灵气即可终日不食。”
暗夜那略显俊朗的脸庞上流露出几分惊讶之色,他着实是没有想到千夜智子入宗一日便懂了如此之多的东西,暗夜自幼清贫,谋生已是艰难不已,反观千夜智子定是富贵人家出生,上山前便有凡人六品中等修为,也不知费了多少天材地宝才堆出如此境界,若不凭武器之利,自己恐难胜之,还来不及多想,方才吞下一枚培元丹的他便被千夜智子拉去了天清殿,殿外紫微真人静静坐在一方蒲团之上,感知到两人的到来,也只是眼皮微抬,起身说道:“走吧,随我入殿。”
暗夜与千夜智子点头示意,步入殿中,即便他们灵觉未开,也能感觉到那浓郁到近乎化不开来的灵气,就连紫微真人的倩影也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好在她很快停下脚步,回身说道:“清玄,尘烟,你们尽数释出体内十成道力,如此之后,可得法相,法相愈大愈好,愈奇愈强,为师会当场评阶,你们只管去做就是。”
两人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句好,便依言照做,若非培元丹所致,暗夜只怕体内一丝一毫的道力也生不出,然,培元丹终是外物,眼下他周身也只荡出丝丝缕缕的赤红道力飘向自己的观想图,紫微真人依旧古井不波,静待最终结果,而反观千夜智子则是自胸口有一道拇指粗细的七彩霞光暴射而出,径直飞向她的观想图,不多时,两幅观想图上法相尽出,暗夜的法相乃是一道六尺有余的修罗血影,它生有三目,面容可怖,手持双剑,凶煞之气已是跃然纸上,观想图周遭的灵气甚至一度遭到了压制,好在紫微真人及时出手,没有酿成祸事,而千夜智子的法相则是一位五尺见长的少女,她神态自若,面容姣好,长袖善舞,飘然仙气近乎扑面而来,观想图周身的灵气甘愿为之让步,紫微真人稍加思索,方才说道:“清玄,你的法相是修罗血影,天阶上品一等,不过难以驾驭,修道时需心下清明,用之务必慎之又慎,否则一旦急功近利,便会走火入魔,再无灵识,为修罗血影夺舍肉身,变得只知杀戮,到时候,我会亲手清理门户。”
暗夜冷汗涔涔,连忙回答道:“师父教诲,弟子断然不敢轻忘,定会牢记在心。”
紫澜真人微微颔首,转而对千夜智子说道:“尘烟,你的法相是仙界舞女,天阶下品二等,虽为仙界之人,但身份低微,故得此评阶,不过若是加以善用,专攻魅法,未来境界绝不在镜流、清玄两人之下。”
千夜智子赶忙拜谢道:“多谢师父指点迷津,弟子定会努力修道,绝不辱没师门。”
紫澜真人微微一笑,她用柔和的道力将千夜智子的娇躯轻轻托起,出言说道:“尘烟,守心阁内便有魅法之书,若寻不到,可问镜流,她自会告知与你。”
千夜智子嫀首微颔,轻嗯一声,肯定地回答道:“是,师父。”
紫澜真人点了点头,她抬手说道:“明日起便有早课,镜流会带你们去那天韵楼,将沿途所经之路谨记心中,下次自去即可。”
两人拱手向紫澜真人施了一礼,就此离开天清殿,一路无话,回了守心阁,见暗夜面沉如水,千夜智子疑惑不解地询问道:“清玄师兄,你得了那天阶上品一等的法相,为何还是闷闷不乐?”
暗夜微微摇头,如是回答道:“尘烟师妹,我道行太低,道基不稳,这修罗血影虽力量强大,但无论修炼还是使用都危险无比。”
他沉吟片刻,轻声询问道:“尘烟师妹,那培元丹你可还有?”
千夜智子点头回答道:“清玄师兄,我自然是有的,这培元丹不过是人阶凡品丹药,别说是这清尘宗上,在我家也是数以千计,幼时我便每日食之,清玄师兄若是想要,拿去便是。”
说话间,她食指上的青玉扳指微微闪烁,数十枚灵气浓郁、浑圆饱满的培元丹出现在了千夜智子的掌间,看得暗夜也是微微发怔,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只是取了其中一枚便说道:“一枚足矣,多谢尘烟师妹,来日必会双倍奉还。”
千夜智子摆手回答道:“清玄师兄客气了,区区一枚培元丹,不还也不打紧。”
暗夜微微一笑,他仰头吞下两枚培元丹,千夜智子忙说道:“清玄师兄,这培元丹一日服下一枚足矣,贪多嚼不烂,反受其害,你快吐出来。”
暗夜全身闪烁着洁白如玉的光芒,他轻笑一声,如是回答道:“尘烟师妹,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暗夜低喝一声,召出修罗血影法相,他抬手便去夺修罗血影手中的双剑,修罗血影又岂会让暗夜得逞?一时之间竟相持不下,这时,培元丹开始发挥其效用,最终暗夜夺去了那两柄修罗血剑,又言之凿凿地说道:“你我本就一体,借我一用又能如何?他日我飞升成仙,修罗血剑便已无用,到时自会还你。”
修罗血影沉默不语,似是认可了他这一番近乎无赖的无理之言,暗夜得寸进尺地继续说道:“岁考时,若有你出手相助,成仙之日指日可待,你且思量。”
修罗血影三目淌血,陡然消失不见,他虎躯一震,倒地不起,千夜智子急忙将暗夜扶起,送回了守心阁,镜流闻讯而来,为其注入自身道力,暗夜方才恢复如初,望着那一实二虚三柄修罗血剑,千夜智子贝齿紧咬下唇,忍不住询问道:“岁考排名,有这般重要么?”
一旁正欲抽身离去的镜流微微一笑,如是回答道:“那是自然,哪怕是天下第一大宗的清尘宗,器物丹药法宝也非无穷无尽,非有德者居之,而是有才者居之,清玄师弟此举虽然冒险,但是我能理解他意欲何为,还有八月便是岁考,兴许清玄师弟有什么想要了却的尘世心愿也说不定。”
千夜智子暗叹一声,送走了镜流后,她坐回暗夜的床边,他已然醒来,暗夜勉强一笑,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无大碍,尘烟师妹,你且回房修习吧,明日一早,我会同你与镜流师姐去天韵阁去上早课的。”
言已至此,千夜智子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毕竟两人并非道侣,太过亲近自是让人心生猜忌,传些不必要的闲话,她微微颔首,轻声回答道:“那我就不打扰清玄师兄歇息了,明日早课,尘烟与清玄师兄同行而往。”
千夜智子飘身离去,徒留下如兰如麝的清香气息,见状,暗夜轻叹一声,望见那三把修罗血剑,他神色一凛,伸出手去,抱剑而眠。
翌日,三人同行,路上,暗夜看似漫不经心地询问道:“镜流师姐,岁考时,你多有与术修和气修弟子相斗,可有实力强劲的弟子能与镜流师姐争锋?”
镜流微微一笑,抬手回答道:“自是有的,清玄师弟,不过你道行尚浅,又是初入宗门,前三年岁考权当是走个过场,三年后再去争那排名也不迟,师姐我也是入宗三年才次次夺魁摘榜的。”
暗夜沉默了几秒,他一脸认真地说道:“三年太长,清玄只争朝夕。”
镜流朱唇轻启,她这才意识到暗夜并非玩笑,他当真是这般想的,镜流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待三人到了天韵阁,紫澜真人静静坐着,若不是还有一丝儿弱近似无的气息,旁人只觉她已然驾鹤西去,紫澜真人缓缓睁开双眸,淡淡地说道:“坐。”
他们各找了个蒲团盘腿坐下,紫澜真人便开始授课,三个时辰一晃而过,待暗夜与千夜智子回过神来,已是正午时分,末了,紫微真人站起身来,她似笑非笑,如是说道:“镜流,其实你不必听我授课,你与真人之间也仅有一线之隔,快则一年,慢则三年,你便会跨入真人之境。”
镜流回以一笑,出言回答道:“师父,无论我是上师还是真人,是真君乃至上仙,您都是我的师父,更何况这一堂课,我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紫澜真人欣慰一笑,她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遥想当年镜流入宗时不过是个八岁稚童,一晃三十年过去了,她也要成了真人,感慨之余,也发自内心地为镜流而感到高兴。
两人又说上几句,镜流拜别离去,紫澜真人转而询问道:“清玄,尘烟,你们可有所惑?”
清玄微微摇头,如是回答道:“师父,弟子并无所惑。”
尘烟俏脸上流露出几分疑惑不解之色,她秀眉微蹙,轻声询问道:“师父,既然大宋国祚岌岌可危,辽金两国有如虎狼环伺,清尘宗身为国宗,为何不与朝廷联手?不说除了辽金,至少也可保一时无虞清平,还是说清尘宗非是大宋之清尘宗,而是天下之清尘宗,这天下姓甚名谁,国号为何,与清尘宗一概无关,清尘宗只得国宗之名,如是而已,若已出世,为何贪图国宗之名若不入世,又为何有如此之多的名门望族的无能之辈在宗内尸位素餐暴殄天物”
暗夜大吃一惊,心说这小妮子怎么狠起来连自己都骂,又念及千夜智子有天阶法相傍身,与那些不思进取的饭桶确实有着天壤之别,不过深谙世事的他知道这番话语若是传了出去,定会在清尘宗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上至清尘真君,下至凡人修士,无一不是这话里数落的对象,暗夜连忙拱手赔笑道:“师父,尘烟师妹少不经事、懵懂无知,还望师父不要怪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