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涿邂赶回来时,为苏容妘顿煮的药已经坐在了炉子上。
他匆匆归来,又担忧身上的凉气再叫妘娘病重,故而进了屋子也没立即靠近,只站在门口炉火旁,看着床榻上面颊烫红的妘娘,蹙眉问:“怎得突然病了,不是叫你勤照看着。”
叶听上前几步,愧疚颔首:“是奴婢疏忽。”
她看着主子面色不悦,忙补充道:“大夫已经来为夫人瞧过,这是来的急火,烧起来是早晚的事,只等延捱过去,身子便能大好,更何况夫人不哭不难,这兆头本就不好,能病一病有个宣泄的地方也是好的。”
叶听这话倒不是为自己辩驳,当真是大夫所说。
裴涿邂视线落在妘娘身上,也没心思处置她,他手下的女婢妘娘也就熟悉叶听,若是换成旁人,服侍妘娘怕是还没有叶听仔细周到。
他抬手解开披风的系带,顺势丢到一旁,这才缓步朝着床榻旁走去。
苏容妘安静睡着,没有梦呓,鸭羽似的睫毛在烛火的映衬中投下小小一片阴影,也不知是她如今沉睡脑中空空,还是深陷在回忆之中难以抽离,不愿再回来现世。
他伸出手去,已经被炉火烤得温热的掌心贴到妘娘的面颊上,可她的面颊却仍旧比自己的掌心还要热,这免不得让他更担心起来。
煎着的药到了时辰,被厨房的人给端了上来,浓黑的药汁散着苦涩的气,裴涿邂调转方向到床榻另一侧,轻手轻脚将妘娘搀扶起来,叶听极有眼色,将药碗接过便帮着把药喂进去。
“吹一吹,莫要烫了她。”
叶听应了一声是,一勺汤药折了好几折,这才敢往前送递。
裴涿邂捏上妘娘的面颊,用了巧力,喂进口中的汤药一滴不撒,他再将妘娘的脖颈稍稍后仰,好将汤药能顺下去,不至于呛到,如此往复,费了半天的力气才将一碗药尽数灌了进。
他曾在刑部任职,有时审讯要犯,是要用猛药吊着命的,他自会一套能将药塞灌进去的法子,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用在自己在意的女子身上。
他接过帕子为妘娘擦了擦唇,这才小心将她又放了回去。
即便是心中再放心不下妘娘,他也不能久留,免得被盯着他行踪的人发现什么端倪,他站起身来,重新将披风拿起。
“仔细着些伺候,今日便不罚你,若妘娘再有什么事,即刻派人知会我。”
叶听忙不迭应声,裴涿邂不再多言,将所有的不舍尽数压下,拿起披风出了屋子。
苏容妘这一病,时烧时歇地病了三日,幸而中间醒来一次喝了些药膳粥,这才能扛得住病气。
裴涿邂倒是每每入夜都来看她,却没瞧见过她醒时的模样。
而京都之中传消息回来,蒋家已带兵回了京都,而薛夷渊却没有掉回京都的消息,怕是蒋家有意阻挠,更是说明京都之中的人已开始暗中动手。
单说薛夷渊留在灾处也没什么,只是春日里多时疫,留在那难免会有危险,不过自古乱世出英雄,若薛夷渊真在那处做出什么功绩,为百姓做事也是他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