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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野不在乎这些言语机锋，也不在乎参谋部针对，但他担心孤身一人的鹿悠悠。
散会后他第一时间赶往研究所，不亲眼看看放心不下。
顾清野被门卫请到接待室，很巧，就是鹿悠悠待过的那间，茶也是同一种，就连等的时间都差不多长。
鹿悠悠快一个小时了才出现，手里拿着一个馒头，嘴里念念有词。
“悠悠？”
鹿悠悠像是刚想起来为什么要到接待室来，还有点恍恍惚惚：“你怎么来了？”
顾清野哭笑不得：“这么快就忙上了？”
鹿悠悠往凳子上一坐，这会儿才觉得腰酸背疼，尤其是颈椎，硬得跟石头一样。
“是啊，忙得天昏地暗。”她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等烦了，没耽误你事吧？”
“没有，补给船明早离港，我要在东山市住一晚。”
顾清野很自然地站到身后给她按摩，鹿悠悠享受了三秒突然弹起来，做贼似的往窗外瞄。
顾清野被逗笑了，按着她坐下：“放心，有人过来我能听见。”
鹿悠悠一听立马摊倒，非常自然地指挥上了：“左边，再左边一点……”
“这里？”
“对对对，轻点轻点……”
“今天怎么样，有没有人为难你？”
鹿悠悠本来昏昏欲睡，听到这个问题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长时间的沉默被理所应当地理解为“有”。
顾清野绕到鹿悠悠面前蹲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别怕，告诉我。”
鹿悠悠摇头：“研究所的人都挺好的，安排了两个看上去不起眼实际上很有用的助手，不过参谋部来了个人，有点，嗯……”
“参谋部？”
“嗯。”
“叫什么名字？”
鹿悠悠以为自己看错了，顾清野怎么还期待上了，好像迫不及待上阵杀敌似的。
“你别担心，研究所阳奉阴违呢，只是象征性地‘为难’了一下，不过任务也更重了，必须做出成果才好交差。”
顾清野握着她的手耐心嘱咐：“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不用担心给谁添麻烦。”
领导亲自批的项目，有人找麻烦自然就有人护着，军区下属的研究所不止一个，挑中五〇七所并非偶然。
“知道了，你是不是还没吃饭，要不我去食堂给你打一份？”
不过食堂在哪来着，她的晚饭都是方想帮忙带的，她连食堂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看了眼已经冷掉的馒头，顾清野恨不得把人打包带走，喂饱了再送回来。
“你能出去吗？我带你去国营饭店，光吃馒头哪有营养。”
鹿悠悠确实有点馋。
不过保密单位就这点不好，没有人身自由，出去之前还要打报告。
“我已经吃过了，馒头是多出来的，不好浪费，就是啃着玩儿的。倒是你，在这耽误了这么久，赶紧吃饭去。”
顾清野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馒头，表皮已经吹干巴了，缺口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可见吃得多不情愿。
“给我吧。”
鹿悠悠手攥紧了些，警惕道：“你不会准备拿这个当晚饭吧？不行，你就知道说我，怎么对自己这么不上心呢？”
这人不是没前科，忙起来能饿一整天，到了吃饭的时候狼吞虎咽，别说馒头凉了，就是干成石头也照样往嘴里塞。
顾清野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会去吃饭的。”
鹿悠悠叮嘱道：“我不在这段时间也要好好吃饭，药膳方子我都留家里了，喜欢什么炖什么，药箱知道在哪吧，我都贴了标签和用法，有需要就去拿，不过最好不要用上……”
好多话昨晚已经说过了，现在还是忍不住重复。
顾清野很想再抱抱她，可走廊上已经传来了脚步声，访客时间到，他得走了。
研究所门口，顾清野挥手和她道别，另一只手捏着那个只受了轻伤的冷馒头。
鹿悠悠想笑，但更多的还是不舍。
早上匆匆忙忙，来不及好好道别，现在面对面说再见，心里一下子涌出数不尽的担心。
顾清野摇下车窗：“进去吧，好好照顾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嗯，你也要注意安全。”
鹿悠悠颓然地放下手，长叹一声。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哪里像现在，有什么事只能等通知，而通知一般都没好事。
搓了搓脸振作精神，努力，奋斗，早出成果早回家！
鹿悠悠回到实验室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学神的光芒亮瞎眼，方想都看呆了。
在一众混日子的工农兵大学生里，认真学习的方想很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意思。
分配到五〇七所也不减自傲，入职后第一个项目就是给名不见经传的军嫂当助手，要不是所里实行军事化管理，他一定会抗命不尊。
然而只过了短短半天他就心服口服，也架不住展开狂暴模式的鹿悠悠，他甚至怀疑到底谁才是大学生。
“鹿同志，请原谅我的唐突，能问一下您的老师是哪位吗？”
方想现在就想上门拜师，高中毕业能有这种水平，这得是什么水平的名师啊！
鹿悠悠头也不抬地回道：“鹿知禹。”
一直很淡定的李若谷忽然起身：“鹿知禹？知己的知，大禹治水的禹？”
见鹿悠悠点头，李若谷着急问道：“鹿同志，鹿教授是你的……”
“父亲。”
李若谷张着嘴，半晌才道：“难怪，难怪啊！”
方想一头雾水，然而鹿悠悠已经埋首和数据奋战，他只能向李若谷靠近：“李工，那位鹿教授是何方神圣？”
李若谷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何方我不知道，神确实是神的。”
能被国家花那么大力气从国外请回来，能不神吗？
许久没听到鹿教授的消息了，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高就。
方想满头黑线，老李同志，你这不是答非所问吗？
他只能又把视线投向鹿悠悠，要是他在这个项目里表现亮眼，说不定能让鹿同志引见一下？
学习使人快乐，研究让他如痴如醉，方想最大的愿望就是投身科研事业，大学里学的那些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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