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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野被“捞”了上来，周围一片寂静，只有水滴从潜水服上滑落的声音。
鹿悠悠绷着一张脸上前解扣，亲自动手也是另一次数据收集，即便生气也要完成。
她面无表情地报出一连串参数，方想奋笔疾书头也不抬，李若谷也只搭手不说话。
任谁都看得出气氛不对，但除了当事人，谁也不想在这时候开口。
“设备收到实验室去，起水后的变化也要记录，今晚值班排的谁？”
“是我。”方想说道。
“换我吧，今晚我来。”鹿悠悠声音一点波动都没有。
方想感觉到了阵阵寒意，不止前方，还有后面，那位顾队长也盯着他看。
方想：“组长，还是我来吧，你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李若谷也道：“我也一起，两个人能确保万无一失。”
“对对对，两个人更好，组长放心！”
方想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冻死人的地方。
鹿悠悠沉吟片刻：“好吧，今天辛苦二位了。”
“应该的，都是分内之事。”
一群人动作很快，不到十分钟连人带装备全部消失，只剩下地上一滩水和两个站着不说话的人。
鹿悠悠转身要走，手腕被人拉住。
“放开我。”
“悠悠——”
“放开我！”
鹿悠悠甩了甩手，可是全身的力气仿佛石沉大海，根本挣脱不开。
顾清野怕伤着她，不敢握实，只能伸手拦在她身后。
“是我不好，不该不听你的话，悠悠，别生气了好不好？”
顾清野认错如此迅速，鹿悠悠气到一半不上不下浑身不得劲，狠狠瞪着他很想咬上一口。
“原谅我好不好？”
顾清野一个字都不解释，既然鹿悠悠生气了，就是他的错。
“不好！”
其实她气已经消了大半，就是不想这么轻易地松口。
“那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顾清野声音更轻了，好像贴在她耳边低语。
鹿悠悠轻哼，晾了他半天才道：“错哪了？”
“我不该逞强。”
顾清野很清楚自己尚有1/3余力，但这个时候也不必再说了，认错就要彻底。
“原来你知道啊？！”
“嗯，原谅我吧，悠悠？”
顾清野很执着，似乎一定要求到一个答案。
鹿悠悠又瞥了他一眼：“哼，看情况吧。”
“那能不能请鹿同志带我回去换身衣服，让我以最精神的面貌再道一次歉，要打要罚随便鹿同志处置。”
鹿悠悠看着这只将近一米九的落汤鸡，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也不搭理他，转身就走。
顾清野勾了勾唇角跟在她身后。
这会儿正是饭点，宿舍楼附近人来人往，最近知名度甚高的编外人士鹿悠悠领着一只巨型落汤鸡走在路上，不可谓不吸睛。
路过第二个人的时候某人就扛不住了。
身后跟着一个湿.身.诱.惑，诱.惑本惑还一点避着人的意思都没有，就跟在她身后半步，生怕别人不知道两人是一家。
鹿悠悠咬牙拽了他一把，低声嗔道：“快走！”
埋头冲进宿舍楼，掏钥匙开门一气呵成，鹿悠悠迅速找出毛巾香皂和水盆，一把塞到顾清野怀里。
“出门右转走到底就是浴室，七点前有热水，赶紧的！”
她把人推出去，转身靠在门上，脑子终于降了点温，忽然发现华点。
顾清野手上啥时候多了个包？
好像路过宿舍门房的时候他停了两秒？
！！！
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宿舍在哪，甚至提前过来放了行李！
牛寺种兵还要进修演技？顾清野是什么品种的全才！
五分钟，或者三分钟，宿舍门就被敲响。
鹿悠悠拉开门，冰着一张小脸：“哟，演员回来了！”
顾清野进屋、关门、把毛巾水盆一一放好，转身，一步一步靠近。
“你、你干嘛……”
鹿悠悠结结巴巴地后退，直到被书桌挡住去路。
收在身后的手被顾清野拢在掌心，墨色的双眸落了下来。
“说好了要正式道歉。”
鹿悠悠稳住心神，强自镇定与他对视。
“明明不赶时间，为什么不听话，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知道吗？还有，你明明知道宿舍在哪，为什么装可怜？”
“太久没见你，我不想等了。”
突然间，世界万籁俱寂。
鹿悠悠只能感受到两道呼吸、两个心跳、还有包裹着她的掌心的炽热温度。
如此直白的话语，猝不及防闯进她心里。
脑子里一片混沌，又或者已经是一片空白。
鹿悠悠闪电般地抽回手，直奔衣柜跟前，看也不看就抓了套衣服出来，端起水盆就跑了出去。
她需要洗个澡冷静一下。
刚才发生什么来着，没有吧，嗯，不记得了。
顾清野站在原地，屋子里满是鹿悠悠的气息，不安起伏了一个月的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他很庆幸没有错过鹿悠悠绯红的脸颊。
抬眼看了一圈，他自觉开始收拾房间，只有书桌那边留着没动。
鹿悠悠磨蹭了半个小时才洗完，回来就发现宿舍焕然一新。
这段时间她满脑子都是项目，屋子里没乱成一团完全是因为大小姐受不了太乱的环境，偶尔会顺手摆一摆放一放。
现在，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水杯就在她最顺手的地方，衣服已经按颜色分类放好，被子没有叠成豆腐块，而是按照她的习惯平平整整地铺在床上……
她总会下意识逃避，但不得不说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没有排斥，甚至还有隐约的欢喜。
鹿悠悠看着顾清野，好像在看过去和未来。
在这个未知的世界，她应该在哪里？
顾清野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觉得害怕，眼前的人就像一阵虚无缥缈的风，随时可能消失不见。
他走到鹿悠悠面前，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心。
他伸手把她揽在怀里，很轻很轻，好像生怕吓到了她。
“什么都别想，别害怕，顺其自然，好吗？”
鹿悠悠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必须承认，她也贪恋这样的安定。
“嗯。”
一句简单的回应足以平息顾清野心底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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