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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州城下,一团黑云压在众人头顶,暗沉沉的,似乎随时可以劈下雷来。城门紧闭,白乙川上前叫门,守门的士兵才匆匆去请知州来。
鄂州知州,唐雪遥,太子一手提拔的二品大员,在京城时和叶铭等人关系一向不错。是个面皮白净的文秀书生,肚子里的文章和治国韬略不少,做事稳重,有大儒之风,深受太子器重,是太子着力栽培的年轻文官。
唐知州穿了件不大讲究的灰袍子,戴了官帽就匆匆出城来迎接,见到叶铭带头,身后乌泱泱带了不少人,实在是有些激动。
一颠一颠跑过来给叶铭行礼,“王爷,您总算到了,一连快一旬的雨,河堤塌了不少,看这天气水位还要长。”说着唐雪遥拿袖子擦脑门子上的汗,他刚从安置灾民的棚子里跑出来,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
叶铭也着急,挥手叫白乙川过来,“你带着府里侍卫叫唐知州安排一下,去河道上帮忙,唐知州,我带着工部的大人和工匠,叫他们整顿一下,看看有什么办法,还有筑堤要人的话,可以调鄂州和沔州的镇兵。”
这下立即把带的人分成两拨,在唐雪遥府上吃了饭,分头行动去了。段鸿算是叶铭贴身跟随,没和府里侍卫去河道帮忙,只替他做些跑腿磨墨的小事。
转眼间叶铭已写了奏折和信,向朝中汇报情况,给闫恺效和府里管家韩清手书,要求他们向鄂州送物资和药材来。
唐雪遥看小王爷一来就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感慨这位虽年纪最小,做事却老道,见叶铭撂了笔,他忙拿了桌案上的册子,是近些日子粗略统计的损失情况。
“王爷,汉江已溃堤了一次,将周围的村子冲毁不少,臣已经将灾民安置在了城里。”
“汉江已经封航了罢?城里缺粮吗?我带了十几个太医院的大夫,缺医官人手的话可以补上。”
一道闪电砸下来,屋内骤然被照亮,雷电的青光穿过云缝,一直蜿蜒至天际。紧接着巨大的雷声随着大雨落下,又下雨了。
唐雪遥瞅着这大雨,几乎要愁得哭出声来,恨恨地一跺脚,摘了自己的帽子,“王爷,这雨要是下一夜,又不知会引起什么祸端,臣要去江边盯着了。”
身为朝内钦点的钦差,到鄂州来就是为了安抚民心,稳定危局,叶铭把写好的折子和信件收起来道,“我也去。段鸿,去叫白乙川过来。”
这,小王爷要去江边?万一……
唐知州的话在嘴里打了几个滚,看着白乙川进来取了信件给身边的一个侍卫去寄,一旁段鸿给叶铭取好了包裹,三人就要出门。
……“王爷,要骑马去,我去先吩咐他们给您备马。”说着唐雪遥从柜子上取了雨衣出去了。那雨衣是布刷了桐油,做成长袍状,领子上方还有个兜帽,可以挡雨。
越往城外去,景象也就越叫叶铭难受,有不少军用的帐篷组成的营地,大雨瓢泼而下,只有那些低矮的帐篷在雨里淋着,想必里面的人也没有多好受。
一夕之间,家园尽毁,捡回一条命来已是万幸。
叶铭鼻子发酸,转头不再看。段鸿默默看着他的小王爷,心里又酸又软,殿下,殿下啊……
白乙川领命已调了驻守鄂州的军士前来支援,叶铭等人到时,他们已都搭好帐篷,个个身披雨衣,列队听从都指挥使的训话。
远远望去,昏暗天幕下,一千多禁军如同雕塑,在雨中伫立,好似和头顶的黑沉沉天穹沉默对抗。
叶铭看了心情一振,有了人,再出什么事,大家一起应对。信心百倍地增加着,彷佛在天灾面前有了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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