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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雁归虽然不明白皇帝为什么哭,但能感受到他身上真切的悲伤。
她低下头,屏息凝神。
许久。
“回去吧。”
赵宣誩说道,语调已无波澜。
“陛下,”赵雁归略微抬起头,十分诚恳,“您给我挑选夫婿的事情可以暂时缓一缓吗?”
“你还有何异议。”
赵宣誩起身,面露不悦。
走了两步后回头,见赵雁归一直盯着自己,语气和缓下来:“方才在殿上,你不是都答应了?”
“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嘛,臣妹不好拂了陛下的面子。”
赵雁归绽开一个讨好的微笑,略带狡黠:“陛下如果执意要为臣妹挑选夫婿,能不能让我回南阳挑一个?”
赵宣誩沉声:“你不愿留在京城?”
赵雁归没想到皇帝有这个意思,慌张道:“京城虽好,可南阳才是我的故乡,我父王和娘亲都葬在那里,我自然要回南阳去。”
赵宣誩负手而立,不知在思索什么。
“陛下。”
赵雁归又出声道:“其实臣妹这次来京城还有一件事情要向陛下禀报,是关于南宫将军在西夏的消息。”
她观察了一下赵宣誩的神色,见他没有异样,才继续道:“因为南阳靠近西夏边境,臣妹的人探查到南宫将军与西夏人联系密切,此处有书信为凭。”
从怀里拿出书信呈给赵宣誩,赵雁归措辞更加谨慎:“当然,其中还有许多事情尚未明确,但是陛下若让臣妹留在南阳,臣妹一定尽心尽力为陛下探查清楚。”
赵宣誩手拿信纸踱步至书案后,对着灯烛细细看完:“不错,是南宫的笔迹。”
赵雁归抬头等待。
“朕宣你回京正有此意,”赵宣誩在书案后坐下,“本想事毕之后留你在京城,如今,你怎么想?”
赵雁归忙道:“臣妹可以时常往返京城,这样既不耽误陛下的大事,也能成全我对父王和娘亲的孝心。”
赵宣誩看着她,并未答应。
“陛下,”赵雁归给他磕了个头,“我看您方才听到我娘亲的事情那般伤怀,想必与我娘亲相熟,那么您一定知晓她生前是个自在无拘的人,什么也困不住她。”
“同样的,我和我娘亲一样,也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还请陛下看在我娘亲的面上,包容臣妹这一点任性吧。”
一番话没说完,赵宣誩面上已有所动容。
他想起那一年给楚家老大定亲,黎昭昭跪在他面前,求他不要破坏楚虚舟和那个谢家孤女的婚约。
她当时激动伤心的模样他现在还记得清楚,历历在目。
早知道……不该让她那么伤心,赵宣誩抓紧手中的纸,目光有片刻涣散。
半晌,他将信纸展开:“你若为朕办好南宫私通西夏一事,朕便准你回南阳。”
“至于你的亲事。”
赵宣誩的目光落在地上。
……
赵闻璟跑得飞快,问身旁的小太监:“父皇传召她的时候,你可曾听到他们说什么?”
“他们就说了一句话,传南阳郡主进去,其他没了。”小太监道。
“你去给我把潘琅找来,我要知道这个南阳郡主究竟是谁。”
赵闻璟快速吩咐小太监,自己则继续往赵宣誩的偏殿赶去。
小太监刚走不远,赵宣誩迎面看见几盏灯笼过来,正中间穿鹅黄裙衫的少女身上拢着一层光,慢慢走到他跟前。
赵闻璟气喘吁吁停下。
“大殿下,”提灯的小太监行礼道,“奴才们正要送南阳郡主出宫。”
赵闻璟只盯着赵雁归看:“你是南阳郡主?”
“我也没看出来你是皇子,”赵雁归心情好,索性不装了,“不过我的辈分要比你高一些,按照规矩,你恐怕得叫我一声姑姑。”
“姑姑?”赵闻璟皱眉。
赵雁归侧身问了句身旁的小太监:“是这样没错吧?”
“是。”小太监低头道。
赵闻璟一把拉过赵雁归,压低嗓音:“你让我叫你姑姑?”
“……”
赵雁归挣开他,一脸不耐:“没大没小!”
赵闻璟变了脸色,冷哼:“我叫你一声姑姑,你敢答应么!“
“你敢叫,我怎么不敢答应。”赵雁归满脸不屑。
赵闻璟不甘心地逼问:“青州城是怎么回事?”
“你还敢问,”赵雁归气不打一处来,“小心我告诉陛下,你逛青楼立身不正,尽干些下流之事,看你到时候不被教训一顿!”
“你!”
赵闻璟一下被捏住软肋,正欲辩驳,方才去找潘琅的小太监折返回来,神色慌里慌张:“殿下!大殿下!陛下突然去找娘娘了!您快去看看吧!”
母亲。
赵闻璟顾不得与赵雁归斗嘴,匆匆离去。
摆脱了纠缠,赵雁归欢欢喜喜出了宫。
铜马殿在西宫最偏僻的位置,赵闻璟赶到时已经迟了,几个眼熟的太监守在门口,眼睛直立立瞪着不允许他踏入半步。
“当年在佛木塔下你知不知道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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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闻璟只听到些许怒喝声,便被小太监请到了一旁:“陛下有话要问娘娘,还请大殿下稍等片刻。”
见赵闻璟不动,那太监板起脸道:“殿下还是不要惹得陛下不快为好。”
赵闻璟看着一步之遥的宫门,只得后退,直至里头传来瓷器破裂以及不知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他终于不顾阻拦冲了进去。
他的父皇正掐着他母妃的脖子,面目狰狞。
“父皇!”
赵闻璟立即跪下大喊一声。
“滚出去!”赵宣誩看也不看他。
被掐住脖子的中年妇人鬓发凌乱,无力地垂下双手:“璟儿,你出去……”
“母妃!”
赵闻璟恨恨地看着赵宣誩:”父皇,你要杀母妃,不如先杀了儿臣!“
他将头重重磕在地上,闷声一响,不一会儿便有血渍淌开来。
赵宣誩松开姬雪,大步离去,门口传来他对太监们的吩咐:“从今往后不许他再来探视这个女人!再有犯者,拖出去砍了!”
紧促的脚步声远去。
赵闻璟爬上前扶起姬雪:“母亲。”
“我无事,”姬雪咳嗽着躺倒在旁边的坐榻上,握住赵闻璟的手问,“你父皇见到那个南阳郡主了,是吗?”
“是。”
赵闻璟不明白:“母亲知道她?父皇见过她后为何突然来找你?”
姬雪摇摇头:“一笔算不清的旧账罢了,只可惜苦了你……我的皇儿啊,都是娘作的孽,没想到竟报应在你身上了,若非你的生母是我,你何以在宫中这般处境。”
“母亲,”赵闻璟跪在她身前,“母亲九死一生生下我,又处处拼死护我,何出此言!”
“别再来看我了。”
姬雪有气无力道:“你父皇是个心狠之人,惹恼了他对你没有好处,母亲是将死之人,可是皇儿你……还要好好活下去。”
赵闻璟终于崩溃落泪,紧紧攥住姬雪的手,额角的血一滴滴落下。
“母亲,你放心,我一定为您拿到碧落佛青石,治好您的旧疾。”
七日后,赵雁归如愿以偿启程返回南阳。
皇帝陛下不仅昭告天下封她为宝华公主,更是满满当当装了十几车奇珍异宝赏给她当嫁妆,就差没给她挑一个驸马。说是允准她回到南阳自己慢慢挑。
赵雁归一时风头无两,几乎全京城都在讨论她的名字,也不知道她一个偏远之地来的郡主为何如此受宠,甚至盖过景帝的亲生女儿。
眼看赵雁归的车驾浩浩荡荡出了城,潘玉娇一口银牙险些咬碎。
“叫他们快些把消息放出去,”她对身旁的随从冷声命令,“我倒要看看,这个南阳郡主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随从正要走,又听她说道:“大殿下那边你们不用跟着了,我亲自去。”
“是。”
离京城远些后,赵雁归时不时从马车上探出头,朝天空左右遥望。
“公主可是在找这个?”
潘琅忽而骑着马上来,从袖子里捉出一只雪白的信鸽,托到赵雁归的车窗前。
赵雁归双手抱过信鸽:“你从哪里抓到它的?我劝你少管闲事!”
“是它自己落到我的马背上,鸽腿上的信我没看过。”潘琅坦坦荡荡。
“算你识相。”
赵雁归合上帘子。
迅速拆开鸽子腿上的字条,确定没被人碰过,赵雁归正看到一半,马车外传来凌乱地呼喝声。
“谁敢挡路!”
“保护郡主!快!”
“保护郡主!”
赵雁归掀开车帘,树林里不知从哪儿冲出来许多人,与护送她的车队混战在一处,其中不少江湖高手。
载着她的马车莫名飞奔起来。
“郡主!”
“郡主!”
她听见身后有人叫唤。
马车狂奔到一处断崖边,赵雁归一脚踏着车辕,飞身而起滚出了车外,马车噼里啪啦掉下悬崖。
底下云雾蒙蒙深不见底,赵雁归退回来,回身却看见一队人马站在不远处,个个手持兵器虎视眈眈。
“把碧落佛青石交出来!”
里头有个矮子喊。
赵雁归扫过人群,视线落在后方一个骑马的女人身上:“潘玉娇,是你把他们引过来的!”
潘玉娇在地上甩了一鞭子,人群为她分开路:“他们来找碧落佛青石,我只是恰好跟在他们后头,跟我可没关系!”
看着面前完全被堵死的路,赵雁归没有说话。
“把碧落佛青石交出来。”潘玉娇轻蔑道。
“你要这东西有什么用?”赵雁归一副不解的模样,“难道你爹要死了?”
潘玉娇瞪眼大喝:“把她抓过来!一搜便知!”
手持兵器的各路高手朝赵雁归逼去,赵雁归一手拿剑,一手扶着崖壁后退,险些脚一滑栽倒下去。
就在此时,几只雪白的信鸽扑棱棱飞过。
赵雁归抬头,目露惊喜。
“承影哥哥……”她喃喃念道。
刹那间,一道凛冽的剑光自人群后头闪过,几个反应快的向后看去,便见地上落下一个黑袍男人,剑眉星目,满身杀气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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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持剑半站起身,正对着他的几人脸上惊骇的表情凝固,“哗啦”一下裂开,竟已被劈成两半掉在了地上。
“魔头方承影!”
有人大喊:“方承影在这里!大家快抓住他!”
众人不再理会赵雁归,转而将兵器全都对准方承影:“你竟敢出现在这里!大家一起杀了他!还玄门一个公道!”
那些人怒气冲天地嚷嚷着,朝方承影冲了过去。
“大师兄,小心!”赵雁归担忧地望着他。
方承影看了她一眼,抬手迎着那些人走了上去,一路犹如砍瓜切菜,将人一一劈开,尸块血淋淋堆积在他脚下。
眨眼他便斩杀了半数的人,直至来到赵雁归身前,一把拉住她,带到自己身边。
“方承影!你不得好死!”
剩下的人见打不过,厉声大喝:“你足足杀了玄门三百一十七口人!连婴孩都没有放过!你这个魔头!”
“江湖中早已布下悬赏令!你不会有好下场!”
方承影始终不说话,眼神淡漠。
“杀得好!”
赵雁归却忽然开口,冷哼道:“谁叫他们动我父王和娘亲的棺木了!分明是你们为了抢夺我父王的碧落佛青石,干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敢贼喊捉贼!”
“那他也不该杀那么多的人!”那些人喊道,“你父亲南阳王在世时,从不做这样的事情!”
赵雁归气恨地拔剑:“许你们不仁!不许我们不义?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必与他们废话。”方承影轻轻拦住赵雁归,再次持剑而上,速度快得只能看到他的残影。
几个呼吸过去,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满地尸体,无一幸免。
方承影将剑从血里拔出来,耳朵动了动,看向草丛。
他走过去,潘玉娇在草丛后哆哆嗦嗦睁大双眼。
刚要抬剑解决最后一个,一个身影急匆匆叫住赵雁归:“公主!公主!舍妹年幼!请公主饶她一命!“
潘琅挡在方承影剑前。
“连他一起杀了?”方承影没有回头,问赵雁归。
赵雁归走上前,并未立即表态。
“公主,”潘琅拱手行礼,“就如方才那些江湖人士所说,南阳王与王妃皆为仁义之人,若还在世,断不忍看到此等场面。”
“这里距离王妃的陵墓不远,就算公主为了不打扰王妃的安宁,也请饶过我妹妹一命,我回去定叫父亲向陛下请罪,还公主一个公道。”
赵雁归走到方承影身侧,按下了他的剑,对潘琅道:“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刘伯公曾经对我说过,我娘亲之所以早亡,便是太过宽仁正直所致,还有我外祖父也是。”
“你们这些人,不就是靠吸着他们仁善的血么?”
“我可不会步我娘亲的后尘!”赵雁归冷笑,“该杀的不该杀的,只要威胁到我,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潘琅惊吓地瞪大双眼。
“不过。”
赵雁归又道:“念在你家与我家曾有过些许渊源,我可以暂且饶你妹妹一命。”
“承影哥哥。”她唤方承影,“我要她拿鞭子的那只手!”
方承影抬脚走过去。
“公主……”
潘琅护住潘玉娇,潘玉娇直往后躲。
“记住,下次我要的就是你们的命了!”
赵雁归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身后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
……
“方才为何不将他们都杀了。”
方承影带着赵雁归往树林外走,二人并肩而行。
赵雁归垂下眼眸,表情有些失落:“算了,潘琅其实是陛下派去打探南宫将军与西夏军一事的人,只不过借我的名头暗中前往罢了,杀了他,对陛下不好交代。”
方承影道:“不用你交代,有我。”
赵雁归嘁了一声:“他们才不值得承影哥哥你这样。”
“对了,”她调转话题,“碧落佛青石你拿回来了吗?”
方承影随即从怀中拿出一枚东西。
赵雁归惊喜地抓住他的手:“太好了!我们快把它放回我娘亲的墓里去。”
“小心!”方承影忽然将赵雁归拉到一旁,手中剑挥出。
几枚暗器被打落。
“将碧落佛青石给我!”地上随暗器落下来一个人。
是个头发花白的中年妇人,一双眼睛发光般盯着赵雁归手中的碧落佛青石。
赵雁归看去,自她身后又发现一道人影。
赵闻璟穿一身便装,独自一人站在草丛后,似乎是想打下刚才那个妇人的暗器,因而暴露。
“你也想要碧落佛青石?”赵雁归看向赵闻璟。
赵闻璟走到中间,眼神十分坚定。
“不自量力。”
方承影淡淡皱眉。
“让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杀。”赵雁归不知在对谁说话。
赵闻璟一动不动。
那个使暗器的妇人却慢慢地屈膝,跪了下来:“郡主。”
赵雁归不为所动。
妇人见方承影走过来,悲戚的目光带着请求:“郡主,求您把碧落佛青石给我吧,我不是给我自己用,也不是要拿去换银两,我给我的儿子……我儿子得了不治之症,就快要死了,只有这个……只有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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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才六岁郡主……与其将灵药封在墓中,不如您将碧落佛青石给我,老妇人我这条命你拿去!来世我当牛做马报答您!”
她一个劲儿地磕头。
赵雁归默了默,叫住方承影:“承影哥哥,别浪费力气了。”
方承影便收了剑。
妇人抬起头,眼中充满希冀。
赵雁归朝她举起手中的碧落佛青石:“这东西你拿去也救不了你儿子。”
“什么……”
妇人一脸错愕。
赵雁归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听来,以为它可以起死回生,若真是如此,我父王当年早就给我娘亲用了,怎会留到今日。”
“这枚碧落佛青石根本不是什么灵药,”赵雁归平静地说道,“只不过是我父王的一只左眼。”
“……”
那妇人愈发惊愕。
就连赵闻璟也呆在原地。
赵雁归收回手,将碧落佛青石小心拢在掌心:“原本这是我父王的隐秘,我不想同人说起,但没想到你们一个个这么执着,我不妨告诉你们。”
“我父王天生异眸,自幼年起便妖谤加身,他心中亦时常觉得自己不祥……直至遇到我娘亲。”
“我娘亲说,她最喜欢我父王的眼睛,还说,我父王的眼睛是世上独一无二、最美的眼睛,在她心目中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得上,因此……”
赵雁归有些哽咽:“因此在我娘亲去世那日,父王将自己的左眼摘下,叫人用琥珀石封了起来,放在娘亲墓中。”
“我从没有见过父王那样……”
赵雁归想起那日的场景,眼泪簌簌地掉:“我问父王为什么,这该多疼啊,娘亲肯定也会心疼的……可是他说,娘亲说,怕我父王下辈子不长这样的眼睛了,她会认不出来他……”
“所以、所以我父王便将眼睛摘了下来,放在娘亲的墓穴中,期待……期待来生娘亲还能认出他。”
“我父王临终前说,这辈子庆幸生了这样一双眼睛,若有来生,也要同样再生这样一双眼睛,这样,娘亲就能认出他了。”
“……”
林中鸦雀无声,只剩下赵雁归压低的哭泣声。
风吹过,树叶纷纷落落。
“原来,如此。”
跪在林中的妇人呢喃道。
原来那枚碧落佛青石不是灵药。
只不过是一份赠送给所爱之人的礼物。
一份将诅咒最终转化为爱意,寄满相思的礼物。
“郡主,得罪。”
那妇人站起身,满面悲凉地离去。
赵雁归擦了擦泪水,方承影替她拭干眼角。
赵闻璟默默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略微转过头道:“我父皇暗中派人进了南阳王妃的墓穴,这会儿应该已经出来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
方承影看着他的背影:“要跟过去吗?”
“算了,”赵雁归满不在乎,“这件事情父王早就料到了,墓穴里的尸骨又不是娘亲的,随便他们盗去好了。”
二人朝树林外走。
赶了几天的路,到达一座小镇上。
在天机谷弟子的引领下,赵雁归与方承影在一座断崖下的小瀑布旁走进真正的墓穴,他们拧动壁上的机关,开启石棺。
石棺中并肩躺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在瀑布清冽的水雾中,容貌仍栩栩如生。
赵雁归将手中的碧落佛青石放在女人身旁,晶莹剔透的琥珀闪了闪,宛如一枚莹莹生光的蓝色宝石。
“娘亲。”
赵雁归看着石棺一点点合上,露出惆怅的笑:“其实你不知道,父王比你想的还要爱你。”
“他在来生等你,和今世一样,有一双你最喜欢的眼睛。”
瀑布下水声冲天。
“承影哥哥,我们走吧。”
“对了,我娘亲送你的那个寄名锁,你找回来了没有。”
“在这里。”
方承影从怀里拿出一枚金色方锁,赵雁归将自己的也拿出来,在阳光下合在一起。
“没错,”赵雁归笑起来,“是一对儿。”
夕阳下,二人互相依偎的影子拉得细细长长。
……
是夜,两个太监抬着一个红木盒走进殿内。
放下后,老太监示意底下人打开红木盒,半明半暗的烛火中,赵宣誩从坐榻上起身,拿起桌上的一个荷包,一枚绿玉荷花簪,并几枚棋子放了进去。
放完后,赵宣誩站在原地。
老太监示意底下人合上木盒。
就在盖子要彻底推上时,赵宣誩忽然伸手按住,从白瓷碟里拿起一块花折糕,咬下一口,将剩下半块也放进了盒子里。
“她始终是朕的皇后。”
赵宣誩抚着红木盒道:“待朕百年之后,理应与朕合葬。”
漆黑无尽的宫墙下,一队人影抬着木盒离去。
又十五年,景帝驾崩,天下大恸,和所有皇帝一样接受庄重的祭祀和哀悼,唯独陵寝中无一人合葬。
这一细节很快淹没在历史长河中。
后世史书也只是记载:宣景帝在位三十八年,励精图治,勤勉朝政,以雷霆手段扫除内患,亲自披挂上阵抵御外敌,在他手上,中央皇权达到前所未有的集中,而他,也是魏朝史书唯一承认的中兴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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