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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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我是个胆小鬼,在他说出有喜欢的人后,我就跑了,我没问他喜欢的人是谁,我怕我会哭,我也不想使我自己难堪,我想,他喜欢的一定是个优秀的人,真羡慕她。

第二天陆知行来的出奇的早,我有些尴尬,随后想想不就是被拒绝了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顾笙”他叫我,我很不争气的想陆知行的声音真好听。他这样坦荡,我若是扭捏到显得我没气度。

“嗯”

“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你就不好奇她是谁吗?”陆知行真过分,都这时候了还要往我伤口上撒把盐。

“不好奇,我虽然喜欢你,但我也有我的原则。”我对他说。

“可我想告诉你。”真想捂住他的嘴,陆知行真过分,我都打算不喜欢他了,他还这样。真当我顾笙没脾气了吗,我正打算回怼他,就听见他说

“我喜欢你,顾笙。”

我呆住,脑袋里在放烟花,咻咻咻的放个不停,他看我的神色那样认真,眼睛里的我那样呆滞。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此时骄阳正好,阳光洒在桌子上,书本被风吹的哗哗响,但我只能听见我与陆知行的心跳声。

“真的?”我还是有些不确定,我怕他是为了哄我。

“真的,陆知行喜欢顾笙。”他说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特别好看,许是有阳光的加持,使他在我眼里熠熠生辉。我心里反复说着这句话,陆知行喜欢顾笙,不自觉的就笑出了声。

陆知行也在笑,笑的特别傻,与他酷哥的形象一点都不符。

我特别高兴,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真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我的开心到了饭桌上也没散尽,奶奶问我是不是中彩票了,笑的跟个小傻子一样,我说我谈恋爱了。

“他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性格怎么样,父母做什么的……”奶奶放下碗筷,神情严肃,颇有一种我不说出来她就拎棍揍我的气势。

“他叫陆知行,爷爷知道的,跟我一样大18岁,性格特别特别好,至于父母是做什么的我不知道,奶奶你查人户口呢。”我说完赶紧看向爷爷。

爷爷似乎是感受到了我求救的目光,接过话说

“陆知行我知道,次次考年级第一的小家伙,人长的挺标志,做事不急不躁,是个可造之材,就是不爱说话。”

我赶紧说:“是吧是吧,奶奶你看,爷爷都这么说,陆知行真挺好的,你要相信你男人和你孙女的眼光。”

“臭丫头一天没大没小的,行啦,快吃饭,你要是真喜欢我还拦着不成。”

我爷爷奶奶向来开明,并不觉得高中谈恋爱有什么不对,再者我向来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就算一开始不同意,最终也会妥协,当然除了违法乱纪的事儿,我可是守法爱国的好公民。

我与陆知行于2008年3月24日正式开始恋爱,虽说我俩的身份不一样了,但其实和以前也没什么差别,非要说的话,就是陆知行下了晚自习后会牵着我的手,送我回到家后他才回去。

和陆知行谈恋爱真好,好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临近高考了,我与他走在学校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接着说了上次没说完的话题。

我问他他还要出国吗,他说他现在没有反抗的权利,我没再说话,因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我又问他,那我们还谈吗,他说谈,他到那边会给我打电话,给我写信。

他让我不要想太多,让我相信他,我看着他,又看着太阳公公,我觉得我的眼睛有些疼,疼得我想流眼泪。

我没再说话,我相信他,可我不想他出国,我怕他出国后我们之间的共同话题会越来越少,我害怕他接触到越来越多的人,就会发现,我没什么特别的,我怕他离我越来越远,我害怕很多不确定的东西。

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青梅树下,我抬头看着青梅树,想着我与陆知行未知的未来。

“笙笙,你种棵青梅树吧,等树长大了,我就回来接你。”

第二天我便在家里的小院里种了颗青梅树,小心翼翼的呵护着,生怕它活不下去。

高考完,我与陆知行分道扬镳,我看着他的家人来接他,觉得我和他好像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我就站在路边,看着陆知行把箱子提上车,我想跟他说再见,但我不敢,我真是个胆小鬼。

我闭着眼睛放空脑袋,睁开眼,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双鞋,真皮的,再往上看,是一条黑色的西裤搭配着白色衬衫,最后是陆知行的脸。

“笙笙”

陆知行这身打扮真好看,总让我觉得我在做梦,可陆知行的行动告诉我这不是梦。

他抱住我,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伤感又浪漫。我抱着他,心里依旧充满不真实感。

“陆知行,吻一下我吧。”

他快速的亲了一下,我想,以后别人问我和男朋友做过什么时,我可以说我们接过吻,并不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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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他表现的很镇静,可我还是看到了他亲过后迅速变红的耳尖。

“等我。”陆知行在我耳边说完这句话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陆知行,我会等着你的,你也不要忘了我,我在心里对他说。

没有陆知行的日子过得尤为漫长,我在离家最近的一所大学上学,可爷爷奶奶还是不放心我,在学校旁边买了一套房,但我每个月都会回小镇一次,期待在那里能见着陆知行。

我选修了美术课,因为我想把记忆中的陆知行画下来,我怕时间久远我会记不得他的长相,真后悔当时没有和他多拍几张,唯一的一张合照,还是毕业照上的。

我一毕业爷爷就退休了,搬家后奶奶没再在院子里种菜,只种了那棵从白桦小镇家里带来的青梅树。

家里还多了个新成员,是在学校外面捡到的流浪狗,它黄黄的,我给它起名叫阿黄,爷爷奶奶很喜欢,我也很喜欢,因为它可以在我不在的时候陪着爷爷奶奶。

陆知行出国后号码就变成了空号,若不是他有写信过来,我都要怀疑世上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陆知行这个人,一切都是我做的一场梦罢了。

他的大学生活较于我的要有意思的多,他每天都很忙,身边形形色色的人也在增多,我担心的问题并没有发生,他与我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他真幼稚,连几点起床,每天吃了些什么,和谁说了几句话都要说与我听。

他还会和我吐槽教金融的教授,我回他说他终于懂我给他吐槽时的心情了。

开始他每周都会给我寄一次信,后来变成了一个月,再后来变成了两个月,最后我也不知道是几个月,只觉得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收到。

爷爷说我是小傻子,我觉得我是大傻子,爷爷被查出得了癌症,此前有种种征兆,我却毫无察觉,被查出来时已经是晚期,医生说最多只能活一个月,我很想号啕大哭一场,但我知道我不能,奶奶还要靠着我熬过去,若是我倒下去了,奶奶怎么办。

爷爷不愿意住院,我们便回家,阿黄听见声音也从家里跑出来,它欢快的与我们格格不入。爷爷见着它很高兴,抱着它对我说我还没阿黄看得开。

我请了假,每天陪爷爷下下棋,爷爷总是耍赖,我给奶奶告状,奶奶反倒和爷爷一起合起伙来欺负我,时不时的去散散步,是我幻想中爷爷奶奶的老年生活,只是我没想到来的这样快。

最后这一个月爷爷话格外多,好似要把以后几十年的话都说出来。我与他坐在小院里,看着快要超出房檐的青梅,爷爷问我:

“他和你还有联系吗?”

我没给爷爷撒谎,爷爷不喜欢,我也骗不过他,“没有,我给他写了信,但那些信好像石沉大海了,已经两年了,他两年没给我写信了。”

说着说着便有些委屈,人就是这样,一个人的时候觉得很多事都不是事儿,等有人安慰了,便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丫头,咱不等了,爷爷舍不得看你这样。”爷爷这两天气色好了很多,但眼里还是止不住的憔悴。

“爷爷,你不是一直教我要言而有信吗,说了等就会等着,我相信他。”我话说的满,其实我也不确定,只是我不想让爷爷对陆知行失望,毕竟他曾是爷爷很喜欢的学生。

“丫头,你长大了。”

爷爷说了这句便没了下文,我想他是累了。

“爷爷,我们回房间好不好?”

爷爷已经说不动话了,便点了点头,我推着轮椅,往房间去。

我心里反复品着爷爷的话,我想,人总是被迫长大的。

爷爷生病,奶奶也憔悴了很多,那张常年只有笑容的脸上也布满了愁容。

爷爷走于我大学毕业的当天晚上,他说让我不要难过,他没有带着遗憾走,也不要让我带着遗憾毕业。

那天晚上他和奶奶在院子里看月亮,顺便说说悄悄话,我听不清,但我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在回忆年轻的时候。

奶奶笑的真好看,就像照片里他们刚恋爱时的模样,爷爷也笑了,看起来气色都好了不少,大多数时间都是奶奶在说,爷爷在旁边点头附和,后来,爷爷的头也不动了。

爷爷走的很安详,我看着爷爷旁边泪流满面的奶奶,心脏一下一下的缴着疼,我不敢哭,我怕奶奶看着我哭还反过来安慰我,她比我更难过,我不想那样。

爷爷的后事是由邻居帮着料理的,葬礼上来的都是爷爷的学生,也认识奶奶,去安慰了奶奶几句便走了,爷爷是土葬,因为他说这样才可以保护我和奶奶。

忙的时候不觉得,忙完了难过便找上头来,怎么赶也赶不走。

奶奶睡着了,我走到小院里,坐在爷爷常坐的椅子上,回想着我与他相处的这二十二年,想着想着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下来。

“爷爷,我好想你啊,你不是说你要养我一辈子的吗,你言而不信,你是坏蛋。”

我察觉有人拍了拍我的肩,回头看,是奶奶。

“傻丫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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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就哭出来,憋着怎么行。”奶奶抱着我,摸着我的头,像小时候哄我睡觉一样。

我忍不住,索性就抱着奶奶哭,我从未觉得自己这样能哭,哭累了,就依着奶奶。

“爷爷是大骗子,说好了要陪我一辈子的。”我拉着奶奶的手,眼神涣散。

“乖,还有奶奶,奶奶会一直陪着你,阿黄也会。”我知道奶奶在说假话,可这假话能让我的心得到慰籍。

爷爷头七过后我又去了一趟小镇,我想,是时候和我的青春道个别了。

我去了学校,走过每条我与陆知行一起走过的街道,最终停在陆知行屋子前。

“陆知行,我好想你啊,你也想我吗,你想我的话为什么不联系我,我找不到你,你寄信的地址总是在变,你到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不想让我知道你的行踪。以后不给你写信了,但我会等着你的。”

我把这段话说给风听,希望风可以带到陆知行耳边。

我开了一个工作室,小众设计,也在网上开了店铺,虽然没什么生意,但有事可做也不显得无聊。

阿黄长的特别大,一点也看不出刚到家时的样子,奶奶精神也恢复了很多,我也在慢慢的走出来。

我对陆知行的思念随着时间的推移并未减少,反倒越来越想念,我觉得我生病了,生了一种名为陆知行才可医治的病。

我也曾去过陆知行待的国家找过他,他寄信的地址一个不落,可还是一无所获。

我的工作室由从前的我一个人,到现在的五个人用了一年的时间。匆匆又秋天,这已经是我与陆知行认识的第七年,分开的第五年。

小花是我的大学室友,毕业后因不满上司趾高气昂的对她指手画脚便跑来投奔我,她知道我和陆知行的故事,见我现在还在等,便问我,值得吗。

我也常常在思考,陆知行到底值不值得,答案都是一样,值得,谁让他离开时是我最爱他的时候。

工作室的生意越来越好,我的设计也不再小众,偶尔采访会问到灵感来源,我都会说是爱人,她们说真羡慕我的爱人,我的每件设计看起来都很有爱。

我大多时间都呆在家陪着奶奶和阿黄,我越来越害怕失去,有时甚至连工作室都不想去,奶奶说我越长越回去了,比小奶娃都要黏人。

我想,要是我是小奶娃就好了,这样我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

我有写日记的习惯,工作了也一直在坚持,日记本上写满了我的心事,我怕我不记录下来,就没人能证明我爱过陆知行了。

在陆知行二十四岁这天我去纹了纹身,我纹在了锁骨上,是陆知行名字的缩写。

纹身师是个三十左右的女性,她问我是有什么意义吗还是单纯的觉得好玩,我说是爱人的名字,她说现在的小姑娘真傻。

又有人说我傻了,我想,或许我真的有点傻吧,陆知行,你能感受到吗。

随着我知名度升高,人脉圈越来越广,可陆知行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我有时想,陆知行会不会是单纯的不想让我知道他的消息,可为什么呢,我又会陷入这样一个循环。

我时常问风,我是不是前十几年过得太好了,老天为了让我感受一下人间疾苦,才让我这几年过的这么苦。

爷爷走的第二年奶奶也走了,是车祸,她带着阿黄去买菜,在菜场被运货的卡车撞到了,阿黄也跟着她走了,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是不信的,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走路时很注意,都是等车走了她才走的。

我过去的时候现场已经处理过了,我以为我可以很冷静,可到那之后,我的脚仿佛灌了铅,一步都走不动,我被搀扶着走到奶奶跟前,揭开她脸上的白布,看着她的脸,我反倒冷静下来了,我没有哭,我只是看着她。

奶奶的脸很干净,也不痛苦,她总是这样,遇见什么事都笑脸相迎,奶奶也是一个大骗子,我把布盖上,去看阿黄,阿黄变成阿红了,全身上下都是血,我都看不出它原本的模样了。

听现场的人说,车来的时候,阿黄跑去护住了奶奶,奶奶只是从车旁擦过,但年纪大了,又磕到了头便没能坚持下去。

我隐约听着有救护车的声音,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小花坐在一旁,见我醒了就去叫了医生。

医生说我伤心过度,需要静养,情绪稳定了就可以出院了。

奶奶的后事我已经没有办法处理了,全靠邻居和工作室同事的帮衬,葬礼上奶奶的学生们眼里充满了怜悯,我想努力对他们笑一笑以表示我没事,但嘴角一点也动不了。

奶奶葬在爷爷旁边,阿黄也在,它的墓碑小小的,和它一点也不符。

我回到家,看着那一方小院,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一点一点的爬出来,爷爷的椅子还在小院摇着,奶奶的扇子还搭在上面,阿黄的小窝在旁边立着。

下雨了,打湿了奶奶的扇子,可为什么没淋湿我呢?哦,原来是我的眼泪。

走进屋子,奶奶拿着碗筷叫我赶紧吃饭,我走过去,她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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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打开书房,爷爷在里面写书法,他叫我去练字,等我走近了,他也跑了,我去卧室,阿黄在我的床上撒泼,我刚要叫它,它又跑了。

真是,两个大坏蛋带着小坏蛋和我躲猫猫,我找了一晚上都没找到。

我对他们说我以后会乖乖听话,不会不懂事,求求他们不要再躲了,我找不到他们我害怕,可他们还是不出来。

我明明是在和他们玩躲猫猫,但镜子里的人是谁,好丑,什么时候来我们家的?我要报警,有人私闯民宅。

我又去医院了,医生说我精神紊乱,需要住院观察,啧,庸医,爷爷你们在哪里?快来救我,他们要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去找你们。

邻床来了一个小姑娘,年纪比我还小,她也说她没生病,我相信她,因为她也相信我。

小花经常来看我,她说工作室现在运行的很好,大家都在等我回去,让我不要憋着,难过了一定要告诉她。

小花真好。

我的状态好多了,我渐渐接受奶奶他们离去的事实,开始画稿图,是个戒指,没什么特别的,外圈是爷爷奶奶和阿黄勾线图,内圈是陆知行名字的缩写。

我出院了,戒指也打了样,但跟我预期的并不符合决定亲自去工厂,自己做,工厂的叔叔很好,知道戒指对我的意义后,同意我自己做,在旁边耐心的指导。

其实我做的并不如师傅做的好看,许是情感的加持,最后师傅让我选时,我带走了我做的那个。

有一档综艺节目找到我,说我的设计很独特,想邀请我去做顾问,挑选有新意有梦想的年轻人,做一做他们的伯乐。

我本想拒绝,后又想想,或许陆知行能看到,试试也没什么不好的。

场上的设计没什么新意,剧本却要我无脑夸,我不想,导演一直在给我使眼色,我索性装聋装瞎装哑巴。

事后导演也没说什么,毕竟是小综艺小制作,真正专业的人只有我一个,无聊,这是一天下来最真实的想法。

断断续续录了几期,导演说安排了一个专访,其他老师都录了,我也不好拒绝。

负责采访的是一个小姑娘

“好久不见。”我对着她说

“好久不见,顾老师。”是在医院里的那个小姑娘,与上次见面时已大不相同,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

“很为你高兴,你真的不一样了。”这是我的真心话。

“我也很高兴见到现在的你,那顾老师我们开始吧。”小姑娘还是有些腼腆。

采访内容我早已提前看过,回答起来也是游刃有余,在我以为已经结束时,小姑娘又问了一个问题

“顾老师,早就听说您的设计灵感皆来自于您的爱人,而现在的设计看起来怎么都有股抹不去的悲伤,是否也是因为您的爱人呢?”

若是换个人采访,我肯定不会回答,但她不一样,我的直觉告诉我她懂我。

“是,也不全是,现在的设计灵感大多来源于我的家人。”我把麦拿下,又一个问题向我袭来

“从刚才您的回答来看,您的爱人并不是您的家人是吗?”

我觉得我的判断有误,她并不懂我。

“是,我可以走了吗?”我的耐心已经用尽,再问我觉得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小姑娘把摄像机关掉,再次看向我

“姐姐,其实你想让我问你的,你想说出来的。”她说的很笃定,以至于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想让她问。

她又说“姐姐,你手上的戒指是关于他的吧,姐姐,你该放下了。”

我该放下了吗?十年了,陆知行,我们分开十年了,为什么你不联系我呢,骗子,都是骗子。

“我说好了要等他的,他要是来找我,发现我放弃了,他得多难过。”我还在为陆知行说话,我不得不为他说话,不然我坚持的这十年算什么呢。

“姐姐,别怕,我在。”小姑娘在安抚我,我什么事都没有啊,为什么要这样。

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她叫小花,我说她骗人,小花明明在工作室,我又问她我在哪,她说我在医院,我更加确定她在骗我,我明明在录综艺。

可我看我的衣服,又是病号服,房间也跟采访的房间不一样,小花说,我在录综艺时晕倒了,差点把她吓死,我有点愧疚,小花总是为我担忧。

我分不清刚才的一切是梦境还是现实,我问小花,我是在采访时晕倒的吗,她说不是,是在给选手颁奖的时候。

后来小花和我说了些什么没听清楚,我又睡着了。

在医院住了一天我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坚持出院,医生没能拗过我,叮嘱了一些事便也让我回家了。

我还是住在小院,青梅树长的已经超出房檐很多了,陆知行还没来接我。

导演说节目已经结束了,希望我过去参加一个专访,说几句对节目祝福的话就好。

负责采访的并不是病房里的小姑娘,是一个爱笑的男生。采访流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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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小异,男生开朗幽默,时不时的活跃气氛,过程十分顺利。

采访结束,大家都在收拾装备,我问男生,我可以再被采访几个问题吗,男生有些惊讶,倒也没拒绝,打开摄像机问我想让他问什么。我说他什么也不用问,让我说几句话就好。

“大家好,我是顾笙,有一位名为陆知行的爱人,我和他已经十年没见过了,我很想他,很想见一见他……陆知行,青梅树长大了,你再不回来,它就要老了。”

说完我问他可以帮我把这段发到网上吗,他说可以。

之后我每天都会上网搜索这段视频,看他们的留言,试图发现陆知行的蛛丝马迹。

这段视频最终还是像人海中的我一样,掀起一点点波澜后便石沉大海,听不见一点响动。

陆知行,三十岁之前你还不来找我,我就不等你了。

最近我的精神总是欠佳,画设计稿图也颇为力不从心,我常常能看到爷爷奶奶,他们带着阿黄,坐在小院里晒太阳,等我回家。

小花说有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性找我,我跑下楼,是跑吧,小花说我当时是用飞的,我说她说话太过夸张。

我满怀期待的跑过去,却发现他并不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但我还是冷静下来了。

“你好,我是陆知行的旧友。”男人很有礼貌,说话也很温柔。

“他没来吗?”我往后看了看。

他似乎有些不忍心,在我的注视下给了我一个小盒子,我不解的看着他,没接。

他说那是陆知行,我不信,盒子那么小,怎么可能装得下陆知行,撒谎都不打草稿,三岁小孩都不会信。

见我无动于衷,他又给了我一张纸,他说是照片,我看起来觉得像纸,那上面是陆知行,看起来像个老干部,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我记得他以前不戴眼镜的,梳了个大背头,穿着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真好看。

我盯着他看,舍不得落下一点,连他身后的风景也仔细端详,小花提醒我我看的太久了,我才反应过来还有人在我身旁,我对他表示抱歉。

他没在意,有好几次欲言又止,我的目光从陆知行身上移开,看向他的旧友,表示我在听。

他说陆知行是飞机失事走的,八年前的那天晚上,那天是哪天?我想起来了,那天是他的生日,就在前几天我给他写信说我在学校外面见到了当时接他走的人,他们跟踪我。

还说了些什么我记不清了,不过我想肯定是酸掉牙的情话。

他说陆知行是在飞机残骸旁找到的,手里紧紧捏着一堆纸,内容早已看不清,送去化验了,说是普通的信纸。

好累,眼睛要睁不开了,耳朵也要听不见了,嗡嗡嗡的响,我想张口说话,发现嘴巴也张不开了,有什么东西在往嘴巴外流,红红的。

陆知行说我该去休息了,我想让他抱我,可他站的离我很远,他穿着校服,手里还拿着书,见我呆着不动,便把手中的书扔下,朝我走来,我看着向我走来的陆知行,知道,他才是是我的陆知行。

……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我第多少次在医院醒来了,小花说陆知行的旧友已经走了,走之前留了封信给我。

是陆知行写给我的,我认得他的字,像他的人一样好看。

他说别害怕,他马上就会回国,只有这两句话,可我却看了很久才理解这些字的意思,我想我真的生病了,可他终究还是没能把信寄给我,我也没能等到他回来。

眼睛又干又涩,我觉得我身体的水份都随着眼泪一起留走了。

我又看见爷爷了,他在黑板上写着数学公式,说我欺负他,一上他的课就睡觉,还有奶奶,奶奶在给菜园里的菜浇水,对我说自己种的菜最好吃,菜旁边有什么东西在动,一看,原来是阿黄,它好小一只。

怎么没看见陆知行呢,我找啊找,在我家楼下找到了,我问他在等谁,他说他在等我,我说他傻,都不知道叫我一声。

“笙笙”

小花在叫我,我睁开眼,还是在医院,这个梦真好,我还想再继续,却怎么也进不去。

小花说我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再不醒她就要带着我转院了,我说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了,她那么好的人,总是被我拖累,她说我在说蠢话,要不是我她就没有今天,我说她才是傻子。

我让人把小院里的青梅树砍了,小院也卖了,工作室留给了小花,坐上了去白桦小镇的车。

我又想你们了,你们这两个坏蛋,带着陆知行玩躲猫猫都不告诉我,害我一直找,现在我找到他啦,你们也别躲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我挖了一个坑,在爷爷奶奶的墓碑旁,给我和陆知行立了一个碑。

等小花来把我们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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