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是邯郸送来的消息!”
在赵长城边缘的赢侃,听到马车外下人的禀报,随后缓缓起身,从马车内走出来。
马车外。
赢侃望着眼前这座一望无际的赵长城,随后又看了一眼身后与前方望不到头的劳役、囚犯。
见到没有什么异常,赢侃方才伸手。
马车旁的男子见状,连忙恭恭敬敬的上前,把手中的竹简交给赢侃。
“以后这座长城,必须要告知王上,让人拆了才是!”
赢侃拿着竹简,看着赵国用作抵御南方烛河方向的长城,自言自语道。
赵、燕、齐疆域之中,皆有长城,而眼前这座长城并非是在赵地北边抵御匈奴,而是铸造在最南边,防范韩魏。
此前秦国数次分兵,司马尚便是倚仗这座长城抵御一路秦军,否则辛胜将军怎可能会久攻不下司马尚,最终被李牧驰援而败退。
赢侃思索间,心中下定决心,此番到赵国,说什么都要向王上谏言,拆除这座长城。
趁着十余万劳役都在,能节省秦国不菲的开支。
想到这里。
赢侃目光看向手中的竹简,随后缓缓打开。
本以为是嬴政抵达邯郸的消息,没什么奇怪,然而赢侃看到后面的时候,突然为之一愣。
“怎么回事?”
赢侃缓缓收起竹简,脸色有些懵,也有些紧张,更多的是不解。
“传我命令,所有人,尽快前往邯郸。”
赢侃突然转头对着身边的亲信下令道。
一日后。
邯郸城。
赢侃抵达邯郸城外,急忙嘱咐亲信以及各部将军率领部曲去休整,自己则急急忙忙的乘坐马车来到邯郸王宫。
宫门检查确定身份之后,赢侃便急匆匆的走在王宫之中。
很快,赢侃便见到不少宦官。
“王上此刻在何处?”
赢侃上前询问道。
几名宦官看见穿着官服的赢侃,都不陌生,连忙辑礼。
“大人,王上昨日饮酒至深夜,眼下正在内宫静养。”
为首的宦官见到赢侃,连忙小声的说道。
说话间,赢侃听着,突然看到不远处的韩谒者,连忙举手。
而韩谒者见到赢侃,也连忙与其他宦官纷纷止步。
“赢侃大人!”
韩谒者上前,看着急匆匆走来的赢侃,拱手辑礼道。
在韩谒者身后的几名宦官,也纷纷对着赢侃辑礼。
“韩谒者!”
赢侃拱手还礼,随后看了一眼韩谒者身后那些宦官。
韩谒者见状,自然清楚赢侃的意思,于是想了想,转身嘱咐身后的宦官继续去做事。
看着几名宦官纷纷离去后,韩谒者方才转过头,再次对赢侃辑礼。
“赢侃大人,可是有事?”
韩谒者礼毕后轻声询问道。
赢侃这时候也不遮遮掩掩,点点头,对着韩谒者辑礼。
“还请韩谒者告知赢侃,那日王上抵达王宫时,所发生的事情。”
赢侃说道。
对于眼前这名四十多岁的韩谒者,赢侃可不会小觑,就是中车府令赵高,都不敢对韩谒者怠慢。
韩谒者先后跟在四代国君身旁,论资历与人脉,在所有宦官之中,能比得上的寥寥无几。
更重要的是。
赢侃十分清楚,韩谒者是一个智者,对于很多事情比他都看得透彻,故而眼下碰见韩谒者,赢侃才会上前求教。
毕竟竹简之中的字是死的,而韩谒者跟在嬴政身边,懂得的要多得多。
在百步阶梯下。
韩谒者看着四周一眼,随后惆怅的叹口气,看向赢侃。
“大人此前湖涂啊!”
韩谒者两手一直合在一起,宽大的宦官服饰下,绣袍再次抬起,对着赢侃辑礼。
“还请韩谒者言明,赢侃定然感激不尽!”
赢侃见到韩谒者的模样,连忙拱手。
赢侃也十分清楚,韩谒者完全是看在与他是旧识,而且他是赢氏宗亲的面子上,方才会开口。
所以在韩谒者话音落下之后,赢侃立刻向韩谒者表达感激,日后定会报答。
“大人为何如此着急去抓朱家巷的人,大人也不想想,彼时王上尚小时的遭遇,天下何人不知,王上若是想要那朱家巷的人头,又何至于轮到大人你!”
韩谒者说道这里,摇了摇头,确定四周没人后,十分小声的说道:“王上赏赐姚贾钱财不下百乘,金子不下数千,姚贾门客遍布天下。”
说完这句话。
韩谒者有叹息。
“还有此前王翦将军派兵攻破邯郸城,为何不派兵去擒人?”
韩谒者说话间。
赢侃认真的听着,面露思索,直到这时候赢侃才恍然大悟,此前似乎的确是自己心急,没想到那么多。
想到这里。
赢侃看向韩谒者。
而韩谒者似乎也清楚赢侃的疑惑。
“如今天下都在看着王上,无数士人都在等着王上落人口实的机会,大人此前之举,无疑是把王上推至天下人面前,让天下人言之王上是一个心胸狭隘,没有气量的君王,如此一来,天下名士,怎愿仕秦?”
韩谒者说到这里,就看到赢侃一脸苍白,见状韩谒者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多谢韩谒者!”
赢侃听完韩谒者的话,哪里不清楚自己是错在哪里,王上为何会如此暴怒。
回想嬴政自继位以来,当初为了留住尉缭,衣食同行,为了表达不在意姚贾曾经的遭遇,以及对人才的重视,第一次姚贾出使时,嬴政便资其车百乘、金千斤、衣王衣、带王剑出使各国。
不管是祭天之举,还是礼贤下士,对待名将,嬴政都从未吝啬。
“卑职不过三言两语,能为大人解惑便好,大人真正该感激的,应当是那白将军!”
韩谒者对着赢侃说道。
赢侃回过神,此刻脸色满是红白羞愧之色,随后对着韩谒者,满是感激的再次辑礼。
韩谒者还礼之时,想了想。
“大人,卑职一言,还望大人姑且听之。”
韩谒者说道。
赢侃见状,连忙请教。
“韩谒者还请直言!”
赢侃看向韩谒者。
随后在赢侃的注视下,韩谒者告诉赢侃。
“大人虽有过错,然白将军之举,已经平复王上怒意,如今时隔两日,王上震怒之后定然也能理解大人也是出于好意,大人权当这事从未发生即可,正如白将军所言那般,唯有如此,大人方才无过而有功!”
韩谒者提醒赢侃,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以赢侃赢氏宗亲的身份,加之也是出于好意,嬴政怒火已经平息,定然不会再降罪。
但正如同白衍所言那般,这件事情就是白衍的疏忽,过程也如同白衍说的那般。
“赢侃心知!谢韩谒者!”
赢侃听到韩谒者的劝告,就差找个地缝转进去。
此刻赢侃听过韩谒者的话后,当然清楚,说出去的后果。
好不容易无过而有功,赢侃不傻。
当然,赢侃同样清楚如此一来,他就是欠白衍一个天大的人情,回想此前一路上的事情,赢侃当真是满心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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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衍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