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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寰被钟晴拉着走了一路,在校门口才被她放开。
“学姐?”他关切地望着她,却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
学姐真是太苦了。
“学姐,你就跟他说实话吧。”陈寰小心翼翼地开口,唯恐惹钟晴难过。
钟晴摇了摇头,眼露痛苦,“没法说,我知道说了他肯定会选择跟我一起扛,可是这次人命关天……”
这世上有些事情是钱没法解决的,比如良心不安。
陈寰知道学姐自尊自强,他只能闭上嘴。
钟晴平复好情绪,看着他,充满感激,“陈寰,谢谢你帮我,也替我谢谢你女朋友,希望她别介意。”
陈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放心吧学姐,我跟她都说清楚了,她能理解。”
就是……她也劝你跟贺麟说实话。
不过这句陈寰不敢说。
这个寒假过后,钟晴才知道,贺麟退学去美国了。
以他的家世背景自然不担心没学上,钟晴是真的为他高兴,他就应该有光明的未来。
后来翁娆找她喝过一次咖啡,钟晴去了,还带上翁娆送她的那个包。
咖啡厅很高档隐秘,钟晴穿得朴素,与周围环境颇有些格格不入。但她神色平静,腰杆挺直,其实此时学校里关于她的传言甚嚣尘上。
他们都说,她爸爸是杀人犯,她是杀人犯的女儿。
翁娆坐在钟晴对面,依然是一副贵妇姿态,又美又温柔。她将一份打印版本的判决书放在桌上,轻声问道:“这就是你和贺麟分手的原因吗?”
这份判决书里详细记录了钟某某如何杀害李某的过程。钟某某与李某之前是赌友,钟戒赌,李依旧缠上他,还屡次向钟借钱,钟受不了他的百般纠缠,在一次争执中将李推下楼梯,造成后者当场死亡。虽然钟某某坚称他是失手,但邻居门上安装了带摄像功能的门铃,警方查证后确认钟某某是故意杀人。
钟某某就是钟晴的父亲,钟正信。
眼前的判决书她不打算拿起来翻看,她把翁娆当时送她的包递过去,礼貌说道:“阿姨,分手与这些无关,是我对不起贺麟,既然已经分手了,不能再留着您送我的礼物,这个我没背过,还是新的,您拿回去吧。”
翁娆不理会她,继续说道:“和你分手以后,他一直挺难受的,在美国过得也不开心,我觉得他有权利知道你和他分手的真正原因。”
“真正原因就是我喜欢上别人了。”钟晴低下头,心脏发疼,贺麟过得不好,比她自己过得不好还让她难受。
翁娆笑道:“是吗,那你不介意我让他看到这份判决书吧?”她作势要打电话给贺麟,立刻告知他真相。
钟晴终于慌了,“阿姨,您别,求您了……”
翁娆盯着对面这个伤害了她儿子感情的女孩儿,这女孩儿一脸疲惫,受尽了生活的苦,与之前见她的时候简直是天壤之别。
那时候钟晴被贺麟宠着、爱着,整个人都散发着幸福的光彩。
对于钟晴,翁娆是很矛盾的,一方面恨她让贺麟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另一方面,这个女孩儿为了贺麟的未来主动选择离开,翁娆心里是感激她的。
即使再开明,她也不希望自己儿子找的亲家是杀人犯。
最后她只能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收下了钟晴执意退回的包,并且表示会瞒着贺麟。
和翁娆那次见面是贺麟这个名字最后一次出现在钟晴的生活里,她行尸走肉一般度过大学时代,背负着杀人犯女儿的骂名被人戳脊梁骨,同时打几份工才负担得起给被害人家属的赔偿。
被害人李某因为赌博妻离子散,只有一位老母亲需要供养,当她知道钟晴的情况后,没有过多为难,双方达成了一个钟晴毕业后努努力可以负担的数字。
钟正信被判了刑,钟晴只去看过他一次,她偶尔也会打钱给张淑兰,但其他再多的她真的做不到了。
钟晴毕业后第一年在蓝海本地一家小型互联网公司工作,得益于所学的计算机专业和过硬的技术实力,她第一年表现优异,奖金颇丰,当一切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母亲的病情却突然恶化,医治无效,在一个夜里离开了人世,钟晴独自料理完母亲的一切后事,决定离开这座让她伤心的城市,去首都谋求发展。
她通过校友内推,入职一家大厂,本以为上班地点在西二旗或者望京,却没想到她们部门竟然在CBD。
“对啊,现在不同部门都是分开的,好羡慕你在CBD,又好吃又好逛。”内推她的校友姐姐叫温玉娜,比钟晴高两级,是珊珊的高中学姐,人很开朗。
钟晴在大厂的薪酬比之前在蓝海的时候翻了一番,除开租房的花销和每月固定给李奶奶打去的赔偿,她还剩下七千,这些钱都是自己能支配的。
钟晴生活两点一线,一日三餐都在公司食堂,她几乎不买什么新衣服,加班加得很凶,周末有时间就在租的房子里躺平,就算出门也只是逛公园和看免费的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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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厂的第二年,她赶上升职,薪水涨了30%,卡里攒的钱也终于到了十万,她把钱一次性转账给贺麟。
转账后她心脏砰砰直跳,在想对方会不会联系自己,可什么也没等到。钟晴自嘲地笑笑,她还在期待什么呢?已经过去四年了。
玉娜常常唠叨钟晴,说她太节俭,太无趣,守着CBD这么好的地理位置却不知道珍惜。钟晴听了只是笑笑,她常常觉得自己病了,可能是抑郁,虽然没到抑郁症的程度,但她对很多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她才二十多岁,却觉得自己像个老人,心好像缺了一块,怎么补都补不上。
收到钟晴转账的时候,贺麟正在太平洋一处私人小岛晒太阳。这里阳光普照,海水蔚蓝,他和几个在美国读书时认识的朋友一起包下这座岛,有女朋友的带着女朋友,女朋友们又带了几个漂亮闺蜜,一群人浩浩荡荡,美其名曰享受生活。
他现在交朋友也不能全凭本心,各自家庭间总有些生意往来,他老爹贺总在那次上诉中全身而退,再次掌管集团,让圈里意识到贺家在蓝海树大根深,贺光振是号人物。
虎父无犬子,贺麟也格外被看重。
贺麟眯着眼睛躺在沙滩椅上,上半身全裸,露出一身精壮肌肉,线条流畅漂亮,他此时正盯着手机屏幕出神。就算没有富二代的身份,仅凭外表也足够吸引人,贺麟的眉骨突出,鼻梁挺直,下巴线条锐利,更别提搭配一米九的身高和宽肩窄腰。
“我可真想睡他。”方雨蒙和闺蜜在沙滩上踩水,实际上目光一直有意无意地扫过贺麟那边。
闺蜜嗤笑一声,“还是换个人吧,他太难啃了,以为就你一个人惦记呢。”
“怎么,我不够漂亮还是身材不够好?”方雨蒙挺了挺胸,她确实有资本,一米七七的身高,腰细腿长,浑身哪儿都瘦,就胸大。家境也好,从爷爷那辈起做船运生意,风生水起。从小到大都是男孩子追着她跑,她当然自信。
“秦心然你知道吧,盛琴文化那位,前几年可喜欢贺麟了,这不也没结果。”闺蜜苦口婆心劝她放弃。
可即使听到盛琴文化,方雨蒙依然感到无所谓,“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年少无知毛还没长全,算什么啊。”
闺蜜无奈地摇摇头,就知道她爱啃硬骨头,没救了。
方雨蒙起身从长桌拿起一杯莫吉托,扭着小腰靠近贺麟,在他身边那张沙滩椅上坐下。
“旁边有人吗?”
贺麟抬眼看她,“有人没人你不也坐下了。”
她冲他一笑,落落大方:“我叫方雨蒙,你呢?”
“翁麟。”
“骗人,”她把酒放下,嘴巴微微撅起,“我知道你叫贺麟。”
“那你还问。”
“对你感兴趣呗。”方雨蒙躺在沙滩椅上,尽情地舒展两条长腿,她甚至拿脚尖去触碰贺麟的小腿。
“别弄,痒痒。”贺麟依然盯着手机屏幕,这次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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