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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想吃什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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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关键词被屏蔽后,徐轻羽关闭电脑屏幕,放弃了搜索。他在黑暗中揉脸,抓着头发往脑后缕,弄的蓬松又乱糟。

窗外的喧闹声越来越清晰,有人在叫喊怂恿,希望还待在房间里的人不要当懦夫,和他一样站出来。徐轻羽拉开一条缝,看到那个嗓子扯到额头青筋暴起的年轻人戴着一副普通的墨镜,一辆警用摩托车刚好驶近并停下,年轻人配合地举起双手,任由警察搜身,并没有发现黑镜。

“所以你不能逮捕我!”年轻人扯着胸前的衣服,声音依旧响亮,像是要让更多的人听到,但他四周上下的房门窗户依旧紧闭,连灯都没有亮几盏,可能都和徐轻羽一样,假装自己并不存在。警察的工作重心在黑镜持有者上,那年轻人的信用值又较为良好,只能教育他几句,就匆匆离开。几分钟后,徐轻羽对面的楼房里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跑出来,都是年轻人,其中一个正往口袋里塞什么,露出来的带子很像最早版本的黑镜。天黑得很快,但路灯还未到亮起的时间,徐轻羽看不清街上的动态,便将唯一的缝隙都拉严实,盘腿坐到床上开了暖黄光线的床头灯。他扭头看自己落在墙上的影子,一时不敢相信事态真的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他曾被信用值的算法逼到走投无路,为了生存出卖肉体尊严,可作为这项制度最典型的受害者,徐轻羽就算再绝望,也从未有过当众宣泄自己诉求和情绪的欲望,毕竟他一个人什么都无法改变。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附近有玻璃破碎的声音,窗帘外的灯光暗了暗,很有可能是示威者砸坏了路灯。徐轻羽并不觉得吃惊,甚至觉得意料之中,未经申报的行动没有组织全凭煽动,这意味着哪怕他们的出发点再怎么激情澎湃充满理想主义,只要其中一个人搞了破坏,他们的活动性质就是暴力,诉求也就失去了合理性。

窗外恢复了宁静,但徐轻羽依旧坐立难安,再次拉开窗帘,视野可及之处的街道虽然算不上凌乱,但路灯砸灭了两个,那片黑暗中,两个人影在瞳膜监控器连晃动,毫不畏惧地从黑暗里走出来,头戴黑镜,手里拿着的钳具是专门用来破坏监控设备线路的。

两人还想如法炮制地破坏另一处监控,刚把石头捡起来,身后便传来警鸣。两人撒腿往前跑,但跑不过警察的摩托,被逮了个正着。从他们开始搞破坏到被压上警车,所有楼房里的居民都和徐轻羽一样只是默默看着,不开灯,不说话,不表态。这才是上c区的好居民,他们看到了正在发生的一切,但这一切对他们来说又从未发生。

除非他们有亲朋伴侣在街上。

徐轻羽尝试过联系祁连,祁连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他发条定位,让他别担心。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作祟,徐轻羽总觉得上一条短信隔得时间太久,祁连迟迟没有发新的过来,这让他越来越不安。可他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别给祁连添麻烦,心里头再焦虑,也只能乖乖待在房间里。

他这一颗心是在看到那道刀疤后突然跳空一拍的,紧接着他用力眨了一下眼,确认那帮气势汹汹的地痞流氓全都来自oldtown。他们也来了,或者说,他们只是来迟了,如果说那些信用值良好但依旧愿意上街的人是为了有一个更好的上c区,被信用制度压迫到毫无希望的他们不介意这座城市变得更烂。

他们并没有停留,直直向前走去,像是事先被告知一个目的地,很快就消失在徐轻羽的视线。徐轻羽摸了摸额头,后背也是一身冷汗。他没来由地想起祁连在oldtown被揍又不还手的那一夜,每一帧都无比清晰,包括那滴落在他衣袖上的血迹,那么鲜艳,不可磨灭如同刻进血肉的朱砂痣。

他更不可能忘记,祁连目色深沉,笃定地跟他说,枪不应该指向手无寸铁的人民,哪怕他们先动了手。

徐轻羽将祁连昨天给他的那把枪从枕头底下抽出来塞进大衣,不管不顾地往外跑去。等出了大门,他迎面遭了一阵强风,才意识到外面原来这么冷,没走几步,脸就被冻得像针扎一样。

他往祁连上一个发给他的定位跑去,一路上都是孤零零一个人。昨天的上c区多有生机啊,今天晚上灯还是灯,光还是光,路还是路,但却死气沉沉。徐轻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脚底一划栽进了一片脏雪,有警车驶过以为他是示威者,粗暴地将他拉起来,徐轻羽揉眼,正要开口解释,一个熟悉的声音惊讶道:“小嫂子!”

徐轻羽站稳,定眼一看,认出眼前的人是之前在警局见过的祝小可。祝小可比他还着急,劈里啪啦语速飞快,让他赶紧回家别在街上走,徐轻羽把蹦进嘴里又化了的雪都咽下去,摆手说,他要去找祁连。

祝小可不知是该气还是笑:“小嫂子你这不是添乱嘛,你快回去,祁哥没事的。”

“他有危险,他——”徐轻羽将外套拉链扯开一半,给他看内兜,“他忘了带枪!”

祝小可抿嘴,瞳孔明显一缩。坐在驾驶室没下车的同事收到一条口令,像是要去完成什么紧急任务,催促他上车。祝小可双手放在徐轻羽肩上,紧紧握着,松开的那一瞬间也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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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了思想斗争。

“往左边走有个学校,祁哥半个小时前还在那儿做住校学生的疏散工作,之后没有新的任务安排,人应该没走。”祝小可低声说完,就转身快步上车,之后再没有回头,但能从后视镜里看到徐轻羽笨拙地往那个学校小跑而去。学校里的人员已经全部被撤离,原本应该有朗朗书声欢声笑语的校园在这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冷清又寂静,徐轻羽不敢出声喊祁连的名字,顺着雪地里被踏出的路寻找,终于在教学楼的最后方发现几串新鲜的脚印。

他小心翼翼,每一步都踩在前人留下的足迹上,越走近,体育馆里闷沉的回音就越清晰。他沿着外墙挪到门口,探出半个头往内窥探。

那里面空间很大,屋顶又高又阔,垂下不少白炽灯,但只亮了一盏。白光形成的三角锥里,近十余名男子围成一个小圈单方面殴打中间的那一个,被打的人没有发出声音,但当看清那人粘着血迹的脸,那些被回音放大的拳脚交加声全都撞在徐轻羽心里。

他不知道祁连为什么不还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尝试着站起来,那个刀疤脸一脚踩在他的肩膀上,使他被迫脸颊碰地难以起身。刀疤脸对此刻狼狈的祁连很是满意,畅然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笑,那声音在体育馆里此起彼伏,阴森又诡异。刀疤脸最大声也最用力,笑到最后都咳嗽了,脚往下移,碾在祁连腰上,腰侧的枪袋没扣上,里面空空如也。

“祁警官今天是怎么回事啊,不带枪也不还手,怎么着,瞧不起我们这些发小,啊?”那人自说自话,脚底用力,祁连双手握拳,显然是在忍耐。他嘴角有血迹,说话声音沙哑,徐轻羽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他问刀疤脸什么时候才能放下。

刀疤脸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又仰面大笑到咳嗽,他说不可能放下,怎么可能放下,那几个从小一块儿掏鸟窝偷鸡蛋的朋友都是跟祁连走的,说是去警校,却整整八年杳无音讯。八年后只有祁连一个人回来,一问三不知,兄弟家人想给他们收尸都找不到地方,他们能放下,苦苦等了八年的亲生父母又该如何放下?!

刀疤脸没再问祁连那些人的下落,不是不重要,而是看祁连这态度脸色,依旧不会说出来。祁连双手撑地,踉踉跄跄站起身,正好站在白炽灯的正中间。灯光在他的五官上投下的阴影棱角分明遮盖了血迹,使得整张脸立体得不像活生生的人而是希腊雕塑里的神。神问众生如何才能平息心中的愤怒,众生上前控诉神,说要神死,才能祭奠那些亡魂。

神对众生没有私心,答应交出自己的性命,徐轻羽都看痴了,直到刀片反射的亮光将他从幻相中拽回来。在刀尖指向祁连胸口的同一瞬,他从怀里掏出那把手枪,移步到门前往内开了一枪,大声呵斥:“都别动!”

体育馆里的人全都站立不动,一脸吃惊,徐轻羽也感到错愕,不相信刚才那一声是自己喊的。打破沉默的是倒地的祁连,刀还是刺进了他的身体,但被枪声影响扎歪至右肩,很快,鲜血就染上最外层的衣服,徐轻羽加快上前的步伐,整个人进入光晕。

他有枪在手,方才的训斥又中气十足极具威慑力,还真有几个人缓缓双手抱头不敢乱动,只有刀疤脸在看清来者是谁后又开始笑,比之前都还要癫狂,眼泪都止不住往下淌,瘫坐到地上。

“这不是……你怎么……”他笑到说不完整话,看向祁连,又用手指着徐轻羽,“你是婊子,他是警察……一个婊子,一个警察……”

“不许说话!”徐轻羽离祁连只有几步之遥,身边都是穷途恶棍,他们没有出路,没有退路,也就不怕一条死路。好在他有枪,指使那些人背对着蹲到墙角,他们不乐意,也只能不情不愿地照做。不是没人怀疑徐轻羽根本不会用枪,但徐轻羽敢开枪,子弹正好击中他们头顶的砖块,让他们不敢再转身。他这才把枪放下,两只手臂都在发抖,直接跪在了祁连身边。祁连艰难地抬起左手去擦他满脸的泪,手指划过,弄巧成拙地把血迹蹭上去不少。徐轻羽顾不得擦脸,哆嗦着手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摁在祁连被血浸透的肩上,没了肥大绒服的遮盖,祁连才发现他浑身都在发抖,膝盖不住地打颤,像是这辈子的勇气都上一刻耗尽。

“不是让你别出来吗。”祁连嘴唇发白,说话也没力气。徐轻羽竭力让自己心绪平静,但他止不住牙颤,只能摇头,拼命地摇头,眼泪越涌越汹。祁连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手上脏,就不摸他头发了,但徐轻羽见他缩了缩手指,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掌心往自己脑袋上摁,不管不顾地把他的血尽可能多的留在自己身上。

随后他把祁连扶起,搭着他没受伤的左手往外走。祁连一直低头看他,单薄的少年还在发抖,每一步都很虚,但就是没倒下。两人就快走到门口,刀疤脸咬牙切齿又柳暗花明,发现脚边那颗弹壳是空的。

他们来自蚂蚁窝,无牵无挂,枪里剩下的子弹就是真的他们也赌是空包弹,叫住祁连,缓缓朝两人走过去。知道逃不了后徐轻羽突然就不抖了,连呼吸和心跳都倏地平复,两人的目光一对上,不用言语,祁连就明白了,徐轻羽只想和自己待在一起,不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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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死。

这绝不是他最性命攸关的时刻,祁连对这一点非常清楚,过去的八年里,他不知跟死亡失之交臂多少次,又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再回来。

可只有这一刻,被徐轻羽十指相扣紧紧不放开的这一刻,他才彻彻底底地意识到,他是人,他怕死,他要活,和徐轻羽过余生。

他收起架在徐轻羽肩上的胳膊,右臂依旧不能动,但他不慌不忙,打开关机良久的警用对讲机交给徐轻羽,然后接过他手里还剩四颗空包弹的手枪。

“等一下把身子转过去,不要看。”这哄人的温柔语气是徐轻羽很熟悉,总能让他心安。他也一如既往的乖巧,转过身将对讲机贴着耳朵,听祁连随手选连接上的电台正在播放的歌曲。

对讲机不是音响,那首歌传出来后电子感很强,只能依稀分辨地出歌词:

“这一个夜里雨点下得很密

闷透的屋里灯光疑似窗前雨滴

四处逃避

……”

徐轻羽往前走了两步,正好站在门沿上。他张着嘴,哈出的每一口气都变成白雾,另一只耳朵里不断传来不同人的惨叫,但他很听祁连的话,连回头的冲动都没有。

“前事不断爬进来

早知道是场祸灾

以为可以躲开

这意外意料之外

是天意上天的安排

……”

祁连开了一枪,徐轻羽眼睛都没有眨。

“曾经拥有的爱

比我更需要存在

……”

又是一枪。徐轻羽还没把歌听完,整个体育场里的灯就全亮了。他这才扭头,只有祁连在朝走来,其余人全都倒地惨叫不迭。

徐轻羽还想听的,但正儿八经的联络声传来,问祁连在哪儿,为什么失联这么久。祁连接过对讲器,说他还在学校,简单说明了情况请求支援后挂断,再一次将没受伤的手臂搭在徐轻羽肩上,相互扶持着往外走。

而外面下雪了。

薄薄积了一层,他们踩下的每一个脚印都是新的,没有人走过,也不会有人覆盖。

“空包弹……近距离射击的话,有杀伤力吗?”徐轻羽还是很冷静,只是声音没有起伏,可能是冻得。

“会。”祁连回答道。

“那你刚才杀人了?”

“没有,我开的两枪都只打了小腿。”

“哦。”徐轻羽顿了顿,又问,“那为什么不把四颗都打光。”

“因为打多少颗子弹就要写多少篇报告,我想偷懒,能不用就不用。”祁连扯着嘴角一笑。他失血过多,已经到了极限,但他还是强撑着,一次又一次睁开眼看黑夜,白雪,脸上有他血的徐轻羽。

他听到了警笛声渐行渐远,同样开始消失的还有徐轻羽的呼喊,一遍遍重复,恸哭到肝肠寸断,求他别把眼睛闭上。

但这就是意志能控制的了,颓然倒下后的最后一眼,他看到同事下车朝自己跑过来,徐轻羽的眼泪正好落进他的眼眶。那滴眼泪裹着他,念着他,恋着他,助他在混沌的黑暗中不再疼痛。

有遗恨吗,祁连在虚无中自己,如果就这么死了,他会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以前他从未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命没了就是没了,不可能再活一次,遗憾终究是遗憾,不想也罢。

但他现在真的后悔了,他在二十七岁的雪夜里真真正正活了一遭,没来得及问徐轻羽一句,也渴望醒过来亲口问徐轻羽一句,今天晚上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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