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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面上的笑意愈发深了:“是么?我原本还以为,冯公子这是将孔方兄都用到了怡春院的姑娘们身上,故而一时周转不开,毕竟那云儿得了冯公子的青眼,已是宣扬的人尽皆知了。也是,只怕是冯公子觉着这缘故不好说出口,这才这般言语吧?”
冯紫英心头猛地一寒,一下子抬起头来,果见王熙凤笑的眉眼弯弯,得意的像是只修炼了千年的狐狸,随即歪歪头,向着宝玉那处轻声笑道:“宝玉,怎么,你不曾听到风声?”
宝玉的确不曾听过,他今世日日只在书海中沉沦,全然不能自拔,每日应付师父大人布置的功课都应付不过来,又哪里有时间听这些个飞短流长?因而眼下骤然一闻,心底也不禁生出几分诧异来,笑向冯紫英道:“什么样的绝色,怎也不带与我看看?”
“......”冯紫英被这般平白无故摆了一道儿,偏生里头的一些缘故并不是他能开口的,登觉有苦说不出。忍了半日后,方道:“不是什么,不过是前些日子受人所托,略去捧了捧场罢了。这街头巷角的流言,如何能信?”
宝玉素来最厌那些个喜爱嚼舌的七姑八婆,因前世金玉之说、黛玉薄命穷困之说皆是从这些人口中传出的,纵使不是实情,也能被她们编的有鼻子有嘴,旁人听去,全然便像是真的一样。因而他听了冯紫英此话,也觉着有理,点点头笑道:“若是冯大哥果真看中了哪个,定要让我见上一见方是,不然,如何对得起我们兄弟一场?”
“你且放心,”冯紫英笑道,“自然少不了你的。”
因为那个人根本就是你啊。
王熙凤一击便中,虽不曾直接将对方打击的一蹶不振,到底是令冯紫英损兵折将了许多,登时觉着心中畅快淋漓。再回头,便笑与黛玉说起他身子的事儿来,“你前些日子吃的那个方子,感觉怎样?”
“吃着倒好,”黛玉抿嘴一笑,道,“这几日,三□□日督促着我去锻炼身子,或是马步,或是去城西那座山上爬山,便没有一日消停的。因而最近睡得安稳,也不再像先前那般总犯嗽疾了。”
宝玉听了,忙又细细将黛玉看了一番,果见他面上红润许多,气色显然较之前那般苍白的令人心惊的面色好了几分,不禁欢喜笑道:“我便说,你早该日日活动活动方是。总是在床上或案前,这身子哪里能好起来?”
又忙忙问:“这两天我不在,你可有去活动?”
“你且放心,”黛玉轻笑道,“你虽不在,却有雪雁雪鹃两个将你的话奉为圣旨的,连我的命令也不听了,日日看着我去扎马步。如今,我这院子里的一大半人,倒成了你手下的人了!”
他二人本就亲密,此刻说起话来,愈发有了种旁人再插不进去的亲近之感。冯紫英同王熙凤在一旁坐着,眼睁睁看着他二人谈笑风生,显然是极熟悉的模样,登时谁也没有心思再去动筷子了,只是盯着这二人看。
宝玉正说着黛玉活动身子时应注意何事,便觉着自己肩上悄无声息搭上两条手臂来,又有鼻息悠悠喷到他面上,教他不禁扭头看去。
左边一看,乃是冯紫英。冯紫英的面色算不上好看,将他整个人皆向怀中揽了一把,道:“爬山之时,怎也不知叫上我?”
“正是,”右边儿的王熙凤也笑眯眯将自己的面容凑得近了些,“我也有许久不曾活动了,如今这天气也好,正想着去城西那座山上走一走。只怕正是落叶成阵、天高云淡的好风景呢?”
黛玉看着他们这般模样儿,不禁轻声笑了下。秋水眸中波光流转,笑道:“既然这样,只有我们几人有何意趣?竟不如将薛哥哥、张大人,还有迎春哥哥、柳公子也叫上。若是怕无人伺候,便把三哥哥房里的袭人晴雯也带上,大家只在那山上一聚,岂不比寥寥几人来的有趣?”
宝玉:......
他慢腾腾、慢腾腾地扭头,几乎能听到自己脖子发出的咔擦声。
把这些个心中皆装着些对他的企图的人聚成一堆儿......黛玉这究竟是要做什么?!
准备联起手来,径直送他下黄泉吗!
还想多活几日的宝玉忙道:“那日我只怕有事。”
黛玉美目一眨,眸中也多了些兴味:“果真?”
“果真。”宝玉说的斩钉截铁。
“可是我还未说是何时呢,”黛玉轻笑着看他,“三哥哥会不会回绝的太过快了些?”
宝玉脸上猛地泛起了些薄红来,再看同桌人皆含了笑看过来的眸子,只觉着面上火辣辣的做烧。一时间恨不能挖开地面来,钻到地下去。
到底是冯紫英看不过,先行将他向自己这边儿拉了拉:“好了,你们莫要再逗他了。宝玉十日一休息,不如就选在十日后,如何?”
王熙凤也隐隐看出了些黛玉的打算,只怕是预备着搅浑这一池春水,方好趁着众人不在意之时捞上这条大鱼来。只可惜他几人也全然不是吃素的,定然会将宝玉看的无比牢固,哪里会与其他人一丁点儿机会?
既然彼此皆讨不了好儿,倒不如将众人皆叫去,说不准还能趁机再寻摸些把柄握在手里,也能看看这几人究竟是何态度。
既是下定了主意,王熙凤便也笑道:“我自然无问题。”
“既然如此,那便如此定下了,”黛玉笑道,“其余人便由我去告诉,定会将他们拉来的。”
宝玉:“......等等,你们皆不需征求我的意见吗?”
我一点也不想和这么一堆居心不良之人一起去爬山啊!
“怎么,”冯紫英揽了下他的肩,笑道,“我们舍命陪君子,你还不愿意不成?”
“三哥哥哪里会不愿意?”黛玉笑道,“只怕是太欢喜了而已。”
被迫欢喜了一把的宝玉:......
他心内苍凉的几乎要滴下泪来。
只是出来了一日,宝玉却觉着整个人身心俱疲,只恨不能立刻回去睡上一觉。只是待回到了贾府,他却看见有许多和尚道士团团聚集在院子中,或是执木鱼,或是执拂尘,皆是口中念念有词,倒像是在做法事的模样。
“这是在作何?”宝玉随手拉了个匆匆而过的丫鬟,问道。
丫鬟看清是他,忙向后退了几步,福一福身:“回宝三爷,因着赵姨娘病了,喊打喊杀的,倒像是被什么魇住了的模样儿。所以老爷和太太吩咐人去唤了这些仙人来,只说是要好好超度一超度,三爷还是不要靠近了。”
“赵姨娘病了?”宝玉讶然。
“正是,”丫鬟回道,“赵姨娘不知为何,如今见谁都打,今日连探二爷也遭了殃,被挠了好长一道口子呢。这附近只怕不太干净,三爷还是快些去吧,老太太正在房中等您呢!”
宝玉忙道:“我这便去。”
他匆匆整了整衣襟,正欲向贾母院子而去,却看见那和尚道士堆里缓缓转出来了个熟悉之人。眉目清冷,飘然若仙,全然不沾染一丝凡尘的模样,不是妙玉更是何人?
宝玉一惊,忙见礼道:“妙玉师父今日也来了。”
“是随我师父来这里做一场法事罢了。”妙玉双手合十,回了他个喏,随即方垂下眸子望着他,缓缓道,“来寻施主,只为与施主说明一事——今日这一场冤孽,皆是因着房中这人的贪嗔之念而起,小人犯祟,正该敬而远之。”
房中关着的赵姨娘忽的凄惨地嘶吼了一声,惹得宝玉心头一颤,莫名从他方才这话中觉出了些许不对来。他迟疑了番,方道:“不知妙玉师父此话何意?”
妙玉的眸子像是波澜不惊的一潭秋水,一丝涟漪也无。他淡淡地看了宝玉一眼,方低低道:“这一场冤孽,正是冲着施主去的。”
“还望施主......万事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妙玉放出来了,下一场修罗场也靠近了~
今年是要考公务员的一年,作者君要备考,所以平日里写文更想写些轻松的、不费脑子的,┑( ̄Д  ̄)┍所以大家千万不要对本文和作者的智商抱有太大期望,因为这两项都是基本无限接近于零......
只希望大家看的时候开心,作者君自己写的也很开心,这样就是皆大欢喜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