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么来京城了。”
谢绾笑了,笑得天真。
“谢绾姐曾说,我拿着这玉佩……无论找她还是找她的怀安,她们都能将我照顾得妥妥贴贴。”
“谢绾姐没了,可姐夫还在。”
“如今做了太子,这承诺便不作数了吗?”
怀安二字,像一道符咒,将李承赫钉住。
他手指颤动,藏在袖中的手背,青筋毕露。
耗了许久,他才调平呼吸,露出一个温煦的笑。
“自然作数。”
“你安心住着,以后太子府就是你的家。”
“可是姐夫——”
谢绾抬眸,笑得疏冷。
“你背着姐姐娶了妻,可曾想过,在奈何桥等你的姐姐?”
李承赫倏然抬头,冰冷地看着她。
眸光深处,杀意一闪而过。
下一瞬,又淡去。
平静地安抚。
“太子妃杖责你之事,孤会找她要个说法。”
“你安心养病,其他的事先放一放。”
谢绾却不想饶过他。
攥住他即将抽走的袖子,抬眸看他,认真无比。
“谢绾姐说,你们生同衾死同穴,今生恩情了,来生还要再做夫妻。”
“可百年之后,你的棺椁里,到底是装着谢绾姐,还是装着太子妃?”
“还是说左右两边,一边一个?”
“哦,差点忘了……”
谢绾忽然松开手,眸光从他的脸上滑落,落在那只有太子才配佩戴的龙纹腰带上。
她吃吃笑了,“谢绾姐已经灰飞烟灭了……”
“你我,都没办法拼凑她的尸体了……”
哗。
这话刺中了李承赫隐忍的底线,他骤然起身,不再看她,抬脚便走。
怕再晚一点,会恨不得掐死眼前这肖似故人的少女。
若非那一模一样的眉眼,他怎会同她浪费时间?
李承赫走后,满室空寂,连日光都落寞下来。
淡淡的龙涎香味,萦绕在这昏暗的寝殿内。
谢绾扶着床沿,忍着浑身上下撕裂的剧痛,缓缓坐直了身体。
双眼木木地看着那紧闭的房门,泪水不期然地跌落,可眼底的恨意却缓缓积攒,越来越浓。
等着吧。
总有一天,我要查出真相,用你们所有人的项上人头,祭奠我谢家满门冤魂。
……
殿外。
贴身伺候李承赫的寿月太监,见他出来,急忙迎上去。
苦口婆心地劝。
“殿下,这位虽跟谢家有旧,可您也没必要一直守在床榻前啊……”
“两天一夜,耽搁了正事不说,若宫里头皇后娘娘知道了,只怕又要闹一场事了。”
“太子妃来了好几趟,都被奴才劝走了。”
“脸色不怎么好……”
寿月太监还要再说,忽然鼻尖一动,闻到一股血腥气。
他抬头一看,面色大变。
“殿下!您!”
李承赫淡然地用袖子擦去唇角的血渍。
他本就生的芝兰玉树,如今唇染猩红,不仅更添风采,还隐约显出几分本性使然的狷戾。
“无碍。”
他解释说。
“一口心头血憋着,如今吐出来舒服多了。”
……
夏去秋来。
三个月之后,在太子府流水一样的补品里,谢绾痊愈了。
痊愈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拜见那位送她三个月疗养期的太子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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