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获奖。
而是第一名的金奖。
系统面板上六级和七级之间的差距,就像半专业和职业画家之间的差距一样,是天壤之别。
达到大师水平的作品。
连以前新加坡双年展往往也要等个好几年,才能出现一张呢。
有了这幅画,也算是了结了瓦特尔老师的一个心愿。
事实上。
这幅画要比想象中的完成的快的多。
技能真的使用起来,也比他预计中最平顺的情况,还要画的更加流畅无阻。
以至于,顾为经笔触顺着波光和廊桥弯曲的曲线,从静水到波澜,用湿笔将博物馆四周最后一抹需要柔化的色彩涟漪处理完毕的时候。
技能时间还剩下将近一小半。
他望着系统面板上任务进度+1的提示,一时间胸中有些冲动,想把瓦特尔教授挂在墙上的半成品全都给画了。
斟酌了片刻。
顾为经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没必要。
只要使用技能,完成“提色”级别的润色几乎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不着急。
顾为经判断。
系统的这个任务,更多的是要锻炼他对作品整体气息脉络的把握。
逐渐体会找到别人作品中精髓之所在,从而慢慢的找到画龙点睛,一笔生花的诀窍。
一边画,一边思考体悟。
技法没有难度,思考却往往很有难度。
顾为经这几天天天在看瓦特尔教授挂在墙上千篇一律的水彩画。
画完的,没画完的,墙面上到处都是。
一天在工作室里呆一下午。
看的腻的都已经麻木了。
顾为经对《博物馆岛》的写实风景画,熟悉的就像是校门口每天都会经过的公交站台或者厕所墙面的宣传画一样。
成为了他工作环境的一部分。
甚至都不太再觉得,那是一张艺术品。
他不是有意要侮辱瓦特尔。
大多数人的作品就像短视频上的很多网红妹子。
让人眼前一亮,或者刷过去的时候震你一下很容易的。
让你每天花两三個小时,都对着她,还觉得分外美丽迷人,那真的真的很不容易。
对画作本身水平和观众的艺术鉴赏能力,要求都很高。
别说天天看了。
德威春秋假组织的去伦敦、巴黎、佛罗伦萨这些地方的游学团。
老师带队进美术馆之后,次次都会有学生只看了五分钟后觉得无聊,溜到到旁边咖啡店点杯一幅意式浓缩玩Switch的。
这还是艺术生。
任何一幅能够常看常新,战胜时间的作品都堪称伟大与杰出这样的至高赞美。
最典型的例子比如大都会里那幅有名的韩干的水墨线骏马图《照夜白图》。
从唐玄宗到后主李煜,再到米芾、宋徽宗、贾似道、元代揭汯,清代盖章狂人乾隆帝弘历,经历了千年以来历朝名流的把玩鉴赏品评。
画本身就那么一点。
旁边的各种各样续的、补的、接的提词、提诗、点评、盖章,外接了长长好几米的一大卷。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幅书法作品,旁边的那幅小画是附送的呢。
唐人爱其丹青色彩,宋人爱其毛发筋骨,明人喜其神意,清代更重重新回归赏析技法本身。
这可是被最顶级收藏家们用审视的目光足足看了一千年的作品。
理论上可供品玩的地方怎么着都已经被人吃干抹净了。
直到19世纪末。
西方艺术领域都拥有更加科学系统化的焦点变换和透视画法的理论,而中国画到则往另外一条艺术道路发展。
有点“重概念、重精神”的现代画法的神髓。
理论上写实是油画、水彩的强项,这也是事实。
但在画马的问题上,写实画家从文艺复兴以来,一直都有个非常著名的争论——Help!马跑起来,到底腿着不着地啊?
画树难画柳,画马难画走。
运动形态下的物体是最难表现的。
人眼的反应能力,无法捕捉以高达60公里每小时的高速奔跑下马腿准确的移动方式,就像你无法看清行驶中的车轮轮毂一样。
主流观点一直认为。
无论在什么时刻,什么运动情况下,马特殊的骨骼结构决定了马蹄永远有一只着地。
所以去美术馆,欣赏早期标准的动物油画,几乎千篇一律的是或前蹄,或后蹄,永远有一只蹄子落在地上。
但有和马匹接触较多的骑手经常会向画家表示。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但总觉得的画卷上的马画的不自然,看上去怪怪的。
有画家开始提出,马会不会有那零点零几秒四蹄全部都悬空的可能性?
这很长时间都被认为是不可能的谬论。
为了搞明白这个问题,前前后后艺术家们折腾了一个多世纪,还在报纸新闻上开出了悬赏。
直到1872年,加州州长,斯坦福大学创始人巨富利兰斯坦福才找了个高速摄影师完成了这个研究,通过半秒钟内连续16架摄影机拍下的镜头,捕捉到了马奔跑时的最准确形态。
这是电影史上里程碑式的节点,16张照片从头到尾播放,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会运动的镜头。
它也为这个绵延一百年的艺术争论画上了句号——
没错,马人家跑起来是会四足悬空的。
这个时候学者再次审视世界历史上画马的名画,重新惊讶发现……韩干的马就是这么画的。
历代文艺评论家点评韩干笔下的马,常常会说他画的有神意,有腾云驾雾之感,现在重新研究才发现。
那不是腾云驾雾,那就是马跑起来的真实样子。
他也是世界上目前为止,古往今来所有现存的东西方奔马图中,第一位把马的奔跑画“对”的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