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庭的睫毛微颤,眼角瞬间?红了。
可她终究只是闭上眼睛,将那即将溃堤的?情绪压了下去。
有?些时候,并不能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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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一路往前开,停在了一家名?叫tigers cafe的?咖啡店前。
这里是他们俩第一次相亲见面的?地方,很有?纪念意义。两人点?了一份意面和一份日式烧鸟饭。暖气呼呼地吹着,咖啡店里晚上的?人不多,空气里弥漫着舒缓的bassa nova。
一切都?太温暖了,不适合别离。
“哇,真的?好久没来了,”方量看着面前的?盖饭,食指大动,“你知道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在对面坐着,我那时候紧张得连饭都?没吃完,下午饿得直发昏,还不好意思告诉你。”
方量滔滔不绝地回忆着过去。
他的?脸生得喜感,说?话的?腔调也总是染着笑意。有?他在,总能活跃气氛。
苏庭认真地听着,看着他各式夸张的?表情,和努力?逗她笑的?心思。
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人。
苏庭放下刀叉,开口喊他的?名?字。
“方量。”
话音刚落,方量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里的?光亮也随之暗淡。
“不要,我不要听。”
苏庭看着他的?瞳孔瞬间?一缩。
“庭庭,你如果还放不下那个人没关系,我可以?等?。”方量直直地看着她,第一次没有?了玩笑的?语气,眼里是满满的?认真,“但你不要放弃。”
苏庭喉咙一哽,心底的?酸涩翻涌,她垂下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
“方量,我们不合适。就好像我们点?的?这两道菜——一个用筷子,一个用刀叉。我们天?生就不是一类人。”
方量摇了摇头?,“没有?天?生是一模一样?的?。庭庭,如果你喜欢用刀叉,我也可以?陪你用刀叉。我们一起尝试不一样?的?东西,不好吗?”
苏庭沉默,目光落在自己忍不住颤抖的?手上。
“方量,我不值得。”她终于开口,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你不知道,我已经……”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掀起袖子,露出手腕上未完全愈合的?红色伤痕。
方量的?瞳孔猛然收缩,脸色也变得惨白。
“我没有?出差。”苏庭惨笑,“前几天?,我和江图南在一起。”
空气凝固了,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剥夺,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苏庭以?为他会爆发,或者愤怒地转身?离开,但他只是沉默着,眼神像被刺痛了般,悲凉得让人无?法直视。
终于到了尽头?。
苏庭在心里叹了口气,准备起身?离开。
就在这时,方量突然开口了。
“你总说?自己没我想象得那么好……”他的?声音沙哑而沉稳,像是在竭力?压抑着情绪,“可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苏庭愣住了,回头?看向他。
“我是个懦弱的?人,从小就会看人眼色,讨好别人。扮丑角,出洋相,逗大家开心……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觉得有?人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就像一只披着虎皮的?狐狸,我特别怕,怕哪天?我不够好笑,别人就会离开我。”
“可只有?你,你从来没有?笑我,认真看见了我。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变成了老虎,可以?不去迎合别人,甚至保护人。”
他的?声音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紧攥成拳,像是在给自己鼓劲,“庭庭,我不在意过去的?那些事。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保护你,让我一直当一只骄傲的?老虎,好不好?”
“我想和你共度余生。”
苏庭的?泪水无?声地滑落,压抑已久的?情绪瞬间?崩塌,她捂住嘴,发出轻轻的?呜咽。
“方量……”她哽咽着,一字一顿,“对不起……我……”
话没说?完,她哽咽着将脸埋进了他的?肩膀。
窗外的?寒风渐甚,但咖啡店的?暖光映在玻璃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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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津屿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根烟,烟灰落在一旁的?纸上,将“江图南”三个字的?边缘熏成焦黄。
他这些日子忙得脚不沾地。
虽说?他确实有?意在疏远苏却,但最近有?件棘手的?事也确实令他困于其中。
他的?侄子江图南竟然偷了公章,卷走了一笔巨款。
当大伯江秉达和小姑江秉珊登门找他求援时,他第一次对这群素来酒囊饭袋的?亲戚,另眼相看。
江秉达那平庸的?一脉,居然能出个有?种的?。
“江津屿,你不能袖手旁观!”
江秉达用力?拍着茶几,满脸涨得通红。
“江图南是你侄子,他现在惹了这么大的?事,家里都?在外面被人看笑话了!你要不帮忙把?他追回来,外人会怎么看咱们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