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二人不知不觉聊了许多。
江宝嫦抚m0着兔子灯底下垂着的流苏,问:“陆恒,你有没有想过,你既有功夫,又擅机变,就算生在寒门,也能闯出几分名堂?”
陆恒道:“当然想过,不怕你笑话,岁大的时候,我还负气出走了好几回。”
“然后呢?”江宝嫦歪头问道,“是被家人找回去的,还是自己回去的?”
“我那时候想不开,恨自己明明生在侯府,却背着人憎鬼嫌的命格,没沾过家里一点儿光,也恨父母人云亦云,把我丢在庄子上不闻不问,想着或是投身行伍,博个实实在在的军功,或是学师傅走镖,哪里不能混口饭吃?”
陆恒自嘲地轻笑一声:“可是,征兵的校尉嫌我年纪太小,胳膊太细,难堪大用,镖局则仔细盘问我的户籍和年龄,不肯收来历不明的人。直到那时,我才明白,人的出身是生来就钉Si了的,并非想改就能改。”
“最可笑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他的眼底闪过可疑的水sE,转眼就消失不见,“我来回跋涉数百里,灰头土脸地回到庄子上,脚上穿的草鞋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身上全是蚊虫叮咬出的血包,严重的已经化脓流水,却发现除了金戈哭得跟泪人似的,没有一个人在意我的去向。”
“父亲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关心,继母就更不用提了。”
“宝嫦,我没别的选择,只能一条道走到黑。”陆恒说这话的时候,走了一下神。
他想象自己上阵杀敌,所向披靡,年纪轻轻就成为战功赫赫的将军,而她作为将军夫人,备受贵妇人的追捧;
他想象着在江湖上快意恩仇,行侠仗义,等到年纪大了,便和江宝嫦像师傅师母一般归隐田园,怡然自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甚至幻想自己落草为寇,把江宝嫦抢到山上当压寨夫人,饶是杀人如麻,罪孽深重,胜在随心所yu,自由自在。
可这些想象,都没有实现的可能。
他把她拉到浑水中,强迫她和自己一起在这富贵乡、金玉冢中挣扎,与披着美人画皮、穿着锦衣华履的鬼怪厮杀,总有一日要斗个你Si我活。
陆恒无声地叹了口气。
“钉Si了吗?不见得吧……”江宝嫦噙着淡淡的笑意,真诚地夸奖他,“不过,你b大多数世家子弟都有志气,这一点已属难得。”
闻言,陆恒的脸皮微微发热,胜在夜sE已深,肤sE又黑,并未被江宝嫦察觉。
“宝嫦,我带你出来,并不只是为了看花灯,还有要紧的事跟你说。”陆恒绕到正题上,“去年冬天,北边冷得厉害,官员救灾不力,冻Si了不少百姓,金莲宗借机宣扬佛法,煽动民心,隐隐有暴乱之势。”
江宝嫦也听说过这件事,面sE凝重下来,道:“形势这么严重吗?圣上会不会派兵镇压?”
陆恒摇头道:“暂时不会,圣上请出已经告老还乡的帝师方宏伯老先生,授以钦差之位,赐下尚方宝剑和二百万两赈灾款,请他到北边走一趟,斩J佞,平民愤,彰显皇恩浩荡。”
江宝嫦眼波流转,道:“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打算护送方老先生过去,沿途寻找机会拉近关系,请他替你向圣上说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