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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灵枢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眼前是重重叠叠的罗帐,一看就是有人用术法变出的一方天地。

“我竟然没死?”他诧异地想着,慌忙摸上自己小腹,腹中没有异样,孩子似乎也没事。这到底是不是梦境……樊灵枢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忽然听到耳畔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你醒了。”

一双手探入罗帐内,继而是整个身子,那人捏着一樽酒杯:“你醒了,喝了它。”

“温……温玖玖?”樊灵枢想要撑起身子,奈何手腕一晃他又跌了回去,眼前的女子熟悉又陌生,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是樊灵枢从没在她身上见过的。

“灵枢,你身子虚弱,不要勉强。”她拉过他的手,帮他握住酒杯:“杜若杀了你,而我救了你,你喝下这忘情水吧,忘了她,跟我在一起。”

“你说什么?你救了我?”

“我是九尾狐,有九条命,送你一条有什么难的。”

樊灵枢嘴角微动,却没有说话。温玖玖干脆坐在床边,她直直地望着他,眼瞳像流水中的漩涡一般吸引人心:“要不是我驱使山中的灵蛇将你偷出来,你可能就这么无辜死了。上一次你迁就杜若,可这一次呢?你还是要原谅那个女魔头吗?她可是……连你们的孩子都不顾……”温玖玖的手轻轻覆在樊灵枢的肚子上,樊灵枢连忙侧身躲开。

他凝视着她,眉头微蹙,眼中尽是略带惋惜的复杂神色:“温玖玖,别再对我使用媚术了,我的心早就是杜若的。”

樊灵枢目光扫过温玖玖,看那一模一样却不再天真伶俐的脸,他沉声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说你救了我,可是我却感到体内有一股森寒剑意,那是杜若的剑,你在骗我。你这样欺骗我、欺骗大家有多久了?”

温玖玖的谎言被当场戳破,她愣怔一瞬,却反常地笑了笑,只不过,那笑容放在她身上显得异常神经质。她幽幽道:“你猜到了?是,没错,我是骗了你,可杜若杀你总是事实吧!”

“她……”樊灵枢感到心口隐隐作痛,额头上渗出冷汗:“她只是还我一剑,是我不该伤她。”

“还你一剑?哈,真是可笑!温玖玖的身体因着激动颤抖起来,她抓住樊灵枢的手十分用力,仿佛要将他的手腕掐断。”“杜若做到这个地步你还是会原谅她,还是喜欢她!那我呢!”樊灵枢闻言只是轻笑一声,他平静道:“你知道吗?在刚刚混战的时候,我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想通了是谁挑起这一切、是谁害得杜若发狂、又害得我误解了心爱的人,我知道那是一个堕仙,我只是没想到会是你。”

温玖玖呼吸一窒,抓着樊灵枢的手缓缓松开了,一切好像都没有了意义,樊灵枢的心就像扎根深土的大树,她无法移走,除非他死。她轻轻笑起来,继而转变为发狂的大笑。身边温馨的床幔房间渐渐在这笑声中烟消云散,露出此地本来的面目。樊灵枢躺在破烂的石堆上,看着大祭司打扮的温玖玖。后者的笑声渐渐收拢,声音中略有苦涩:“你会对我失望吗?是,我是堕仙。”

“温玖玖……”

“你或许知道,我当年喜欢下界捉妖,有一次,我偶然发现我可以困住妖兽的魂魄,然后炼化为受我驱策的鬼魄,一开始……我只是想恶作剧一下。”温玖玖忽然看向樊灵枢,她抬着下巴似是有一些倨傲,也似乎有些逞强:“你相信吗?我喜欢你比杜若要早得多。”

樊灵枢微微皱眉,没有说话,温玖玖也不在意,她自顾自地说着,好像要把陈年压在心里的事借此机会一吐为快:

“所以我讨厌她,我还想让你也讨厌她。于是那次百花宴,我尝试着,第一次控制了人,杜若是个低阶的仙草,比控制动物只难上一点点,我没想到那一次会大获成功。我驭魂的技术得到了突飞猛进的提高,而控制杜若,让她说出违心的话,再编造她的记忆,这一切都给了我无尽的满足感,登仙之后的岁月无聊,我久违地感到了一点刺激。”

温玖玖的脸上露出痴迷喜色,如同陷入沉沦的瘾君子。

“不过那件事也有一点不成功,就是你并没有真的讨厌杜若,我记得那之后我去安慰你,你却说‘杜若当众宣布喜欢风裳羽,抢了水瑶的人,有点担心。’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我恨不得打你一顿!可是……我也跟你一样犯贱,我也舍不得。”

“后来呢?”樊灵枢有些焦躁:“那之后我一直没见到杜若,再然后她就开始无故杀人,这期间你对她做了什么?还有那件事……”

“别急啊,我都会告诉你的。”温玖玖眉间拢上一层阴云,神情阴鸷:“那之后我就囚禁了她,得不到爱情,我总还可以继续修炼。杜若很好控制,再加上我对她的恨意,她很快就会沦为我的傀儡,我沉迷驭魂之术,每日在杜若身上试验,功力日渐提升。你是没看见,她还以为是你玩弄了她的感情,每日浑浑噩噩,以泪洗面,在我力量不稳定时,她还会挣脱鬼魄控制,哭着喊你的名字……”

“你怎么可以!”樊灵枢猛然起身,却因情绪剧烈起伏而身形一颤,腹内阵阵绞痛起来。温玖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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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吟吟地凑上去搀住他,替他拭掉额前汗珠,伸手按上他的腹部。

“嗯……你放手。”樊灵枢试图挣开她的桎梏,可是他刚死过一回,如今手脚发软,根本使不上力气。温玖玖脸色不太好看,冷哼道:“杜若刺你一剑你也觉得她好,我从未伤害过你,你却总觉得我有歹心。”

“温玖玖,我曾经也是真心把你当做朋友的。可你呢,你现在还认为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我吗?你贪图能力被欲望控制,做下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要把这一切归咎于对我的喜欢?若是如此,我倒要问你,风裳羽所遭遇的事是否与你有关!”

温玖玖一愣,脸色有些扭曲:“呵,意外而已。”

“因为在杜若身上的练习,我的功力大有所成,那天我在池苑练功,不知哪股真气走岔,竟然走火入魔,千百只鬼魄在我体内冲撞,我就要被他们反噬!呵,是风裳羽倒霉,好端端地溜达到我面前。于是我就打晕了他,吸收了他的灵力,好不容易压制住暴走的力量。可是等我镇定下来之后,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入魔,我的魂魄被侵入,我的仙根被污染,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你们就会发现我已经成了堕仙!那时,风裳羽就那么老老实实地晕在我脚下,他微皱着眉,脸色煞白,一副被蹂躏的样子。我忽然想着……百花宴上已经让杜若对他表白了,不如将计就计,全都赖到那个讨厌鬼身上得了。”

“所以你……”

“放心,我只是做做样子,没有真的强///暴他。我把他绑在玉树下,扯了他的衣服,在他身上弄出於痕,都只是为了激起水瑶的愤怒而已。因为与此同时,我打算让杜若去帮我弄那一千滴心头血,我要把所有仇恨都转移到杜若身上,让她去做强///暴别人的恶人,让她去做不择手段的杀人魔。我控制她,还篡改记忆让她以为自己才是受害者。”

温玖玖忽然嬉笑起来:“结果你看,一切都如我所愿,水瑶对她恨之入骨,没有怎么调查便定了她的罪,没有人怀疑我,全天庭的高手都被告知要围剿杜若……”

樊灵枢已经听不下去,他眼底一片通红,恨恨地看着温玖玖,一字一顿道:“亏我自诩聪明一世,竟然看错了你,竟让她蒙受此等冤屈!”

……

“后来,我一时脑热,便定了你的罪。”水瑶与杜若已不知不觉走到远离寺庙的树后,水瑶的声音里满是歉疚和悔恨,杜若却反常地没有太过吃惊,似乎经历了生死后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她迟疑着问道:

“所以说,一切都是温玖玖做的,我的记忆也都是假的,灵枢他……从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

“不止。”水瑶微微摇头:“樊灵枢听闻我派遣全部兵力,誓要将你当场格杀。他自行请命领兵,口口声声说对你心灰意冷,说服我派他去捉拿你。那天的情景跟你记忆里差不多,黑压压的天兵将你团团围困,喊打喊杀的声音震动九霄。樊灵枢一骑当先,飞矢一般持剑冲向你,他动作那么快,所有人都无暇反应,你势单力薄,我满以为你会当场魂飞魄散。可是,樊灵枢的手抖了,他只刺穿你的肩膀。然后,他不等我开口,擅自下令将你收押。”

水瑶回忆着,看到樊灵枢感念旧情,公然放水蔑视天规,简直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她震怒了。那时的天宫铺满金光,樊灵枢凛然单膝跪于自己身前,声音不卑不亢:“卑职一时失手,愿受公主责罚,只是,公主应该公私分明,断案万不可草率行事,杜若真的罪及魂飞魄散吗?”

“她目无天规,手段残忍,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魂飞魄散还便宜她了!你才是应该公私分明!来人,把樊灵枢也给我押下去,关到他悔过为止!”

……

“你被关进天牢,只有我去看你。”温玖玖回忆着,捏紧了衣角,即使是那样落魄的时候,即使她努力地奉献自己的关心,可樊灵枢心里永远只有杜若。她为什么没早点想通呢?

天牢。

樊灵枢身上束缚着沉重的特质锁链,双手高高吊在头顶,腿却跪在冰冷的寒潭里。那锁链一刻不停地压制着他身上的灵力,温玖玖来看他的时候,他已经这样跪了一天。

一见到温玖玖,樊灵枢好像顿时有了些力气,第一句话便是:“情况怎么样?公主打算怎么处理杜若?”

温玖玖压下心中酸涩,一五一十道:“公主把她绑在审判台上,明日午时,劈天雷,要她魂飞魄散。”

“不行!”樊灵枢猛然挣动,锁链顿时释放电流。他猛地一颤,生生挨过浑身剧痛。温玖玖紧张地抓紧栏杆,见樊灵枢喘息着抬起头,他声音虚弱,却很坚定:“我绝不能……绝不能让她魂飞魄散……嗯……你帮我个忙。”

“樊灵枢,杜若真的做了错事了,你怎么也跟她一起犯傻!”温玖玖有些急了,却看到樊灵枢轻轻笑了一下,像春水融化坚冰,那样的笑容是她永远也不会得到的。

樊灵枢轻轻说:“我早就变傻了,和她一起。温玖玖,这个忙你一定要帮我,求你。”

男人被重重铁索束缚,嘴上说着恳求的话,可温玖玖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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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他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笃定、更不容摧毁。鬼使神差地,温玖玖答应了他的恳求,只因为他的眼神太炽热,这一句求你太难得。

“你说。”

樊灵枢闻言终于露出一点笑意,他焦急道:“你去帮我跟公主求情,就说有什么错我愿一同承担,只求她留杜若一条生路。就算魂魄不全也好,只要她可以重新化形重新修炼,就算要我用全部修为相抵都可以。”

“全部修为……是说剔除所有仙根吗?那么重的刑罚,到时候你还有命吗!”

“我不在乎。”樊灵枢笑了笑:“真的……我不在乎。”

过去的回忆再一次刺痛了温玖玖的心。她突然抓住樊灵枢的手,哽咽道:“她到底哪里值得你付出那么多!”

樊灵枢微微叹气,脑中浮现出杜若面红耳赤给自己送上忘情剑时的样子:“她喜欢一个人时是很纯粹的,就会傻乎乎地一个劲儿对他好,我也想问,我到底哪里好,值得她那样的仰望,值得她那样付出。”

……

“樊灵枢愿意用修为换你一命,我同意了。我当时真的很生气,原本是打算剔除他所有仙根的,可是……算了,这个不重要。”水瑶自顾自地岔开话题,杜若在她的叙述中朦朦胧胧地记起些零碎片段。她只记得挨天罚之雷有多么疼而已,至于她所描述的,她完全不知道。可是,听着听着,她却觉得心脏好疼好疼,比挨天雷还要疼上许多倍……

正午已到,开始行刑。

杜若被绑在审判台的柱子上,头顶阴云滚滚,摩擦的雷声压得人心头发堵。而在她一帘之隔的地方,樊灵枢跪在水瑶面前,两个天兵反剪他的胳膊压住他,他上衣剥落,露出后背上的九根雀翎。

雷声滚滚,一道震破耳膜的惊雷隆隆劈下,伴着杜若的惨呼,行刑手将剔骨刀刺入樊灵枢的仙根。锥心蚀骨不过如此,樊灵枢感到身体被撕裂一般,他痛得直打颤,额头上满是冷汗,汗水在他的眼睫上铺开,他睁不开眼,却咬紧牙关一声没吭,他不想让帘幕后的杜若知道。

第二道天雷响起,杜若口吐鲜血,只觉魂魄都在雷声中震动,与此同时,行刑手下了第二刀……

待八根雀翎全被剔除,樊灵枢已经匍匐在地直不起身,他嘴唇上满是自己咬开的细小伤口,眼中一片茫然,仿佛下一秒就会昏过去,可他就是硬撑着,不肯闭眼。最后一道天雷终于劈下,他没有听到杜若的惨叫,那道天雷劈歪了,劈到了下界不知什么地方。杜若因此保留了一条小命。似是一颗心终于放下,樊灵枢也终于支持不住,昏死过去。

“那时,我把剔除的八根雀翎当空撒下,任由他们散落在凡界各处。后来,樊灵枢稍微好一点了,便带着一百年修为来到下界,一边寻找魂魄不全、化作种子的你,一边寻找金光雀翎。他找到你后,便用寻得的第一根雀翎开启你的灵智,为你修魂补魄,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杜若久久没能吭声,是的,后来的事她都知道了。樊灵枢将她种在自己家的院子里,那是一个晴朗的天气,自己重新化作人形,睁开眼睛,入眼是个不那么正经的公子。

那位公子调笑着,对她说:“可算把你给养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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