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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局抽调了接近六十多个干警和协警去布控关城,其他人被头儿下了死令,要求在备份之后关掉所有电源,进入备战状态,呆在局子里哪儿都别去。
柳恣到达办公室的时候,那几个惴惴不安的队长都起了精神,一如既往的过来点头哈腰打招呼。
“安静。”他手里拿着簿子,身后还跟着那一米五的小姑娘,只随手翻了一下:“四个支队被分了走了两个,还有两个待命是吧。”
“是的,柳镇。”
“执法仪都带了吧。”
“还有电。”
“两个支队直接出发,去收缴所有的生活物资。全程登记入簿。”柳恣深呼吸了一刻,再度开口道:“包括饮用水、食物、药品,商家的库房一律清点后搬空。”
吴恭在他身边正跟对讲机里说着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广场旁边有个大型仓库,东西全部锁到那边去,派持枪的十个人在旁边守着。”
两个队长面面相觑,迟疑道:“可是钱局长……”
柳恣只盯着他,不多说一句话。
“是!现在就去!”
“你不用去,”他按住其中一个队长的肩:“刘队,是吗?”
那个警察有些受宠若惊,点了三四下头。
“你把所有警察局里剩下的人都叫出来,把备着的警棍、防爆盾什么的都装备给他们。重新立一支新的队伍。”
“什么意思?”刘小安愣了下:“剩下的可都是文职了。”
“文职就文职。”柳恣揉了揉额头道:“今天内,募兵征军的事情要做完。”
这一夜之间,整个江银镇的发展目标从力争GDP变成保护所有人活下来,完全是在考验他柳恣的神经。
他既不知道那个所谓的金国有多强大,也不知道这扬州,和所谓的两国分界线,有多近。
宋国、金国、扬州都根本不存在他认知的历史里,江银跟那古镇换了位置,宋国的人也未必会给好脸色。
当务之急,是把秩序和分工全部重组。
——连货币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吧。
这镇子里没有驻军,也没有印钞厂,银行里的金条估计早就被钱局收缴干净封存了。
吴恭虽说三十出头,但对柳镇那小年轻而言怎么也算前辈,此刻只披着大衣,开始跟新集结的队伍训话。
稀稀疏疏的五六十人,连只负责接警电话的小姑娘都被分了警棍。
“听着,六十人哪里都别去,等会直接一个单位一个单位的征兵,把二十到四十五岁的壮年都登记姓名、拍照带走,”他咽了口唾沫,知道这事搞不好要背上无数的骂名,只站在柳恣身前道:“我记得镇西还有个没有拆掉的老中学,就把那里当新的兵营了。”
柳恣神情一动,询问道:“你觉得能征多少人?”
“两万上下。”吴恭想了想道:“镇子里快六万人吧,刨去女人老人孩子,剩下的都统一带过去,你觉得这么多人守得住江银吗?”
“不,实际上真正能算守军的,只有一万人。”柳恣看着他道:“还要分至少四五千,去种地和饲养场。”
“操,这个忘了。”吴恭又露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搞不好守军没来,咱就都饿死在这个冬天了。”
柳恣被他这么一说,又有点想再来一根白鸟。
他小的时候,最喜欢玩的就是搭积木。
后来三四岁会用电子屏了,就开始在虚拟的世界里搭各种各样的东西。
做战车也好,做城堡也好,第一步不是想要怎么开始搭,而是看清楚手上有多少的材料。
整个江银镇要在三天里拆干净,自行车公交车全部都要征用,物资也必须在暴乱前全部征用完。
“哟,柳镇长坐不住,跑我这儿来了?”
门外传来低沉又有些磁性的声音,柳恣扭头一看,见是钱凡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这男人年近四十,听说是特种兵部队里去过沙漠雪山的狠角色。
——光是看他手臂和颈侧的长疤,都仿佛写着许多的故事。
柳恣的眉侧其实也有道淡淡的疤痕,在他面前完全不足挂齿。
“钱局。”他上前一步,询问道:“你那边怎样?”
“该封的都封干净了——真有人跑也别管,大局为重。”钱凡的声音厚重深沉,哪怕是交代履职情况也带着股震慑的味道,他瞥了眼窗外已经整装待发的新队伍,哦了一声补充道:“我已经派了一支分队去拖车和拖自行车了。”
“好。”柳恣翻了页手里的笔记本,又问道:“消防局的人差不多中午回来?”
“嗯,我刚跟梨子说了,让她去跟校长们开会,孩子们先照常上下课,但食堂伙食总归会差一点。”钱凡摸了摸下巴,咧嘴笑道:“我可让人把所有冷藏库里的肉都收缴以后扔一块了。”
“那这样。”柳恣抬脚往外走,语气平静道:“征兵的事情交给吴局,你跟我回办公厅,我们去见农经部和农技部的部长。”
“哈?”钱凡倒是愣了下,这才意识到下头那带队的是供电局的吴局长:“他怎么来插手这个了?”
“电网全部瘫痪,已经陆续关停了。”柳恣跟着他往停车场走,漫不经心道:“他想代劳,我求之不得。”
那男人三十岁才跟初恋修成正果,眼下结婚不到一年,怎么可能接受现实。
他自己去接下那最麻烦的事情,要带着队伍全镇跑一趟,怕也是想转移下注意力,免得真崩溃了。
人平日里遇到些个挫折,总会嚷嚷几句不活了。
可真碰到大灾大难,却都选择咬着牙往前走。
毕竟是人。
车开的飞快,小秘书坐在后头压根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