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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恣把几份文书退了回去,语气温和而坚决:“舆论工作我会让孙赐帮忙解决,但有的东西,只能慢慢给。”
其实如果和赵氏皇室交好,可以给他们即将到来的两个新生儿播种免费疫苗。
但这个想法在柳恣的脑子里过了一圈,还是被打消了。
太多东西需要解释,而且原本的好意也可以被赵构身边的那些文盲猜忌出种种的阴谋出来。
那两个孩子如果能平安长大,也是福大命大吧。
异变之后,有太多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被散播了出去。
疫苗、电灯、电瓶车、数字……还有钱凡马上要带去临安的闪光弹和玻璃。
柳恣那天和白鹿在白府里喝茶的时候,就提过这一茬子事情。
“是的。”白鹿慢慢道:“在异变之后的几年里,我们任何不经意间的举动,都可能改变整个大陆几百年的局势。”
他们现在就像茫然的蝴蝶正扇动着蝶翼,殊不知这细小的举动会在未来形成怎样的飓风。
农业局。
辛弃疾生得俊朗又年轻,非常的受局里一群小年轻的欢迎。
他们虽然好奇这男人怎么梳着发髻,但都表示他穿个麻袋都好看,没事就围过来叽叽喳喳的分零食聊闲话。
最近最热门的话题,大概有两个。
第一是这扬州城里要开放领号,领到号的可以接受医圣的赐福,得到免疫灾病的宝丸和宝针,由于医圣闭关修炼,由他的弟子来代为授药授针。
条件是,药必须按照规定时间,隔月连服三次,否则就会身中寒毒。
而授针微有疼痛,但决不许打骂侮辱、调戏骚扰女弟子。
辛弃疾听着他们这一套明显是胡诌的说辞,心里的感觉非常微妙。
像什么医仙医圣的名号,自己从前还真的可能非常好奇,以至于真的可能过去排个队见见真人。
可是他现在明显能够反应过来,这都是政府为了安抚本地人的说辞。
——因为强行开民智不现实,还不如用他们的原生态语言来解释这事情。
辛弃疾抱着手里的那一小罐巧克力曲奇饼,好奇道:“医圣——是谁啊?”
这不科学啊,按照临国的风尚,怎么可能真有个这样的人存在?
坐在桌上的小姑娘晃悠着小短腿,眼珠子转了下笑眯眯道:“大概是希波克拉底吧?”
旁边的人自然笑作一团。
这个事是在广场上临时宣布的,而且大有几分‘这是天大的好事,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根本不像平时广播什么事都要念三遍。
这次广播一遍的语速极快,而且是用普通话念的。
由于交融的江银人和扬州人越来越多,虽然两种话语从音调、咬字方面有所区别,可渐渐的也有人开始能听懂普通话,看得懂简体字了。
很多人明显察觉到了情况,就去问广场上练舞和唱歌的小年轻,自然听了一耳朵医圣有多神乎其神的说法。
扬州城如今限制到只留十二万人,而这神药可以永久辟除某病不说,还只收一文钱——就两千个名额啊!
那些个学会排队,听得懂什么叫领号的油子,第一时间去了广陵礼堂的门口,大晚上的就开始排。
跟风的人明显越来越多,消息也跟长了脚似的往外传,到了子夜时刻,过来排队等药的人就已经铺满了整条新街。
那些住的略远的大户人家也得了消息,又听说只能本人过去领药领针,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们断然不肯把女儿放去,哪怕不用排队也不会让家里女眷出去抛头露面的。
可是,这临国人的神异之事传的实在是真真切切,还有他们驾驭的那铁皮怪兽也威风神奇,如今赠药的事情如何能有假!
大概是中上等人家还在考虑要不要纡尊降贵的去和庶民们同列时,队伍已经排满三千人了。
宋玥和柳恣都在暗中观察情况,悄悄改了发药的时间,让他们在凌晨六点就可以开始接种疫苗。
而对应的数量,也从两千增加到了三千,点到为止。
做好事还要半遮半露,也真是没谁了。
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政府组织政府掏钱,可真要说不收一文钱,怕是连街上的乞丐都不敢来。
工作人员也已经提前在礼堂里确认各种事项。
身份和样貌必须确认,而且糖丸要看着他本人服下,并且说明如果悄悄把糖给别人吃,可能会引起寒毒之症。
外面排队的人在或躺或靠的休息,而里头的人忙了一夜。
运送、清点、分批的工序繁杂,电脑系统和扫描系统也在确认稳定性。
来自两个部门的人在临时窗口前各自忙碌,早就打印好的标幅和指引牌也被张贴完毕。
一方是卫生局的人,他们来这里,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避开无妄之灾。
而另一方是来自警察局的人,他们是过来补充收集、二次确认身份信息的。
在第一次攻城的时候,因为手段的简陋和时间的紧迫,政府只来得及确认了大致的人口数量。
第二次人口普查是在供电稳定以后,几乎每个能公开露面的人都得到了对应的二维码标志,可以钉在胸前或者袖侧。
绝大部分有二维码的女性,都是因为要糊口而必须‘抛头露面’的中下层女性。
而有相当数量的女孩子、妇人因为顾及到所谓的名节,一直没有公开露面过,哪怕偶尔出门踏青,也极力的避开巡查的警卫。
这不是靠检查或者广播科普男女平等就有用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