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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这一朝的金国人,有多少是宋人的仇人。
几乎每个人的手上……都沾着宋国人的血吧。
云祈这话确实合情合理。
她从外表看,就是个弱不禁风的纤纤女子,连完颜雍有时候看着她都会忘了要提防警戒,还会下意识地扶着她怕她摔着了。
派她以金国商人,或者其他的身份过去只纯粹谈谈生意往来,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完颜雍想了许久,还是吩咐几个得力的手下作为侍卫陪着她,签署了放她出城命令。
魏原作为司机载着她往来南北,这一去一回加上在临安停留的三四天,加起来不过半个月,出不了什么茬子。
江银。
已经是周末了,家里依旧空空落落的。
辛弃疾窝在沙发里,终于翻开了那本书。
他虽然不清楚为何周六周日需要休息,但既然这是法定的休息日,看看柳先生送给他的闲书应该不算什么过错。
虽然宋人不曾给他身上装什么窃听器监视器,可辛弃疾还是本能地不敢在学业和日常言谈上有任何纰漏,也不知道在防着什么。
墨墨蹲在不远处咔哧咔哧地啃着猫粮,声音就和嚼着小饼干一样。
《策略博弈》——
青年翻了眼目录,看的有些讶异。
第7章采用混合策略的同时行动博弈(Ⅰ):零和博弈
7.1什么是混合策略?
7.2 不确定行为:混合行动使对手难以预料
7.2.1最优反应分析
……
这个东西……是闲书?!
闲书不应该是类似于《搜神记》、《世说新语》那种类型的东西吗?!
当初电话里听说这个是闲书的时候,辛弃疾只觉得这大概又是一本什么闲着取乐子的东西,连书目都不曾翻开。
标题的四个字都看得懂,合在一起却让人有些不确定了。
他抿了一口热茶,凝神看了下去,越读越觉得暗暗心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大概是看的太投入的程度,辛弃疾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杯子里的热茶被续了好几次,几乎是一页又一页的看了下去,根本停不下来。
他不明白这样深厚而又清晰的理论是如何著出的,更不明白这种东西为什么可以流传于世。
每一页——每一页都写的是策略之论,但又是不同于《孙子兵法》的奇异东西!
由于已经要入冬了的缘故,天黑的很快,落地窗旁的灯也终于亮了起来。
大概是终于觉察到光线突然挑亮的缘故,辛弃疾猛地从书中的世界里抽离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在咖啡机旁边尝着奶盖的柳恣。
“您——您回来了?”他下意识道:“抱歉,我读书都没听见门锁的声音。”
“没事,”柳恣往马克杯里又放了些可可碎,尝着味道是否满意:“喜欢这本书吗?”
“博弈论,是一门怎样的学科?”辛弃疾握紧那本书,任由墨墨在他的腿边蹭来蹭去:“您竟然会让我看这样的东西——”
“非常功利,非常现实,不是吗?”柳恣扬起笑容来:“比起道德之说,圣贤之谈,这本书直白赤裸的有些不像样子了。”
辛弃疾原本说不清楚为什么心里有些抵触又迷恋这书里的种种理论,现在被他一语道破所有的心思,只能窘迫的点一点头。
“传统意义上博弈的最终目的,是在投入和风险最小化的情况下,获得最多的利益。”
柳恣抿了一口咖啡,慢条斯理道:“博弈论里的很多东西,都像在把人心掰碎了摊开了分析,确实太直白了一些。”
“这,这些东西,真的和现实里的一样吗?”辛弃疾追问道:“囚徒困境、幸存者策略、纳什均衡……”
这些匪夷所思又格外合理的学说,是真的吗?
“你很喜欢这些东西吗?”柳恣反问道:“想要了解更多?”
辛弃疾怔了一下,却握紧书点了点头。
这又是全新的领域了。
“如果这里的理论,应用到治国之中的话……”他顿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官场往来也好,财经贸易也好,万事万物皆可以博弈算计。
这书虽然严格归类算数理方面的东西,可自己一行行一字字的读下去,心中却尽是人事和世事。
他接触诗词歌赋、四书五经,学得是文理和道义。
他接触物理化学、生物地理,学得是自然科学。
可这本书,和他接触过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如果对人文科学很感兴趣的话……参政院确实很适合你。”柳恣笑了起来:“从前青玉说你可能更倾向于去科研院,我告诉他不可能,还真是猜对了。”
“幼安,人文科学,也是科学。”
你的热忱,你的勤恳,全都真实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