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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老爷子是突然进入病危状态的。
他在两三年前就身体状态越来越差,过去一年里所有的公务几乎都在办公室里完成,后来又分给龙越龙牧帮忙协管,最终住进了医院里。
可是医院只是恢复了基础的药物供给,老爷子由于年纪和早年的辛苦操劳,心肺肾脏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问题,没有对应的药物和治疗方案只能越来越差。
龙牧虽然聪明的异于常人,可是他的所有精力都用在了学习其他学科,根本没有接触过医学——即使在异变之后,老爷子也没有任何让他学医的打算。
医生护士想着法子让他觉得好些,可到底治标不治本,只能眼睁睁的把他送走。
龙越带着龙牧早就赶了过去,那姑娘到底顾念老人的多番照顾,眼睁睁的看着爷爷走了,直接跪伏在病床前哭的泣不成声。
龙牧站在病床旁边,看着已经是一条直线的心电图,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没哭也没有什么负面情感,只是惋惜医疗条件无法回到从前的水平,毕竟镇医院一直都没怎么建设,得了重病的人往往开半个小时的车直接去隔壁城市诊治了。
管家原本在宅子里清点文件,得知消息直接冲去了医院病房,跪下来就开始哭。
柳恣白鹿等人来的略晚,毕竟手头有事要交代,只问了下医生大概的情况,过来送老人家一程。
按照时国的规矩,要停灵四日,做水火道场四日,然后烧了骨灰海葬。
这一屋子有许多人在流泪甚至是痛苦,只有龙牧被簇拥在中间,脸上没什么表情。
赵青玉赶过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是去看龙牧——
那少年表情平静的仿佛无事发生。
青玉知道这是为什么。
龙牧他一直都活在自己的认知体系里,生老病死是常事,爷爷治不好病也是因为医疗条件有限。
他不会为此感到痛苦愧疚,也不会因为亲人离开而感觉到真实的痛苦……
这大概就是那个心理医生提到过的情感缺失吧。
管家年纪大了,哭起来身体都在哆嗦,怎么也不肯离开那张病床。
他好几次边哭边回身去看龙牧,仿佛想要告诉他什么事,又自己把那些事都按了下去。
青玉站在旁边也在犹豫,最终也没有开口。
送灵与海葬的事情,一共进行了十日。
他们在西边的入海口那里将骨灰撒入海中,念完了十遍悼文和祷文。
人们排作两行齐齐地鞠了个躬,把手中的白雏菊抛入了海中。
只一个浪花打过来,一且便消失的无踪无影了。
新的市长按照程序被选拔了上来,继续负责管理江银市的各种事务。
管家依旧留在那个别墅里,继续照顾龙家姐弟的生活起居。
而遗产什么的都早有备案,想来是老爷子早就有所预料,写的都非常清楚,而且当时还特意找了个律师公证过了。
老爷子突然一走,不光是江银市内的各种事情需要交接和讨论,家里面也来了一波又一波登门拜访表示惋惜的客人,有的人甚至从前根本没有来过这里,如今也是来讨好龙越和龙牧而已。
龙牧把科研局的事情先放了一下,想法子去开爷爷书房的门,但被拦在了外面。
管家不知道密码,他也不知道,一直以来,这个门要么是里面的人按键打开,要么是在外面输入指定的密码才可以进去。
门前有一小块数码屏,可以输入数字、字母和标点符号。
他们不知道密码到底有几位数,也猜不出来该如何破解——
如果暴力拆除或者强制断电的话,听管家说会启动整个屋子的报警设备。
这门虽然刷着木漆,看着轻巧,可实际上是钢铸的保险门,就是想拆也没那么简单。
赵青玉等了一段时间,才把墙纸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光是你房间的墙纸,还有客厅、会客室、陈列室,里面的墙纸全部都是两层的。
龙牧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他似乎被这个消息搞得有些茫然,只唤了赵青玉进自己书房里,想法子拿了把小刀,一点点的撬开其中一面墙的墙纸。
第一层揭开,下面就是黑色的遮光层。
第二层揭开,果然在光滑的墙面上,有用特殊的水笔写上去的字符。
“这是……爷爷写的?”龙牧皱眉道:“这个东西为什么要写在墙上面,不存在网络里面?”
青玉等了这一刻太久,他仍然不确定那管家爷爷的属性,只敢在龙牧这里打探一二:“可能是因为防着谁。”
龙牧没有说话,而是吩咐他把折叠梯搬过来,两个人开始一点点的拆除墙纸。
这简直如同在开掘一个墓葬,过程繁琐还要注意力高度紧张。
如果力度或者方向不小心,就有可能把墙漆给带下来,破坏这一面墙的文字。
从中午一直折腾到了晚上,两面墙才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这更像是大学物理课里的板书,上面不仅有什么东西的草图勾画,还有公式分析,以及一行行工整而清晰的欧罗巴文注解。
两个人站在那写的密密麻麻的墙面前,费劲地端详了好久。
“我看不懂这个,”龙牧注视着各种公式里才会出现的符号道:“两面都看不懂。”
“连你都看不懂,那凉了啊。”青玉已经开始用手机搜索其中连在一起的字符:“没一个单词我认识……”
“不是,青玉,”龙牧凑近了一些,看着其中字母排列的顺序道:“这些都被加密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