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文在房门关上的一瞬间就坐不住了。
“教授会放我一个在家,说明他并不担心我找出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客厅天花板,没有发现任何居家监控。芬里尔趴在沙发旁,悠闲地摇着尾巴,看起来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这是留了条狗来看着我?”瑞文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大狗的脑袋。芬里尔扑通一声侧躺在了地上,放松地露出了颈部和腹部的白毛。
“这看守有点不大称职啊。”
瑞文毫不客气地观看起了墙面上的照片,试图从中辨认出电视里被提及的第三人。
黑兹——H。一个相当中性的名称,可能是照片里的一位中老年男性或女性。
“不会是他吧。”
在其中一张照片的留白处,他看见了一行整齐的手写斜体字:
真相不会杀死一个人,而是会让他意识到自己早已......。
一颗蓝图钉结结实实地从最后一个词语上扎了进去。
照片中,一位身穿老式西装的黑发年轻人孑然而立。镜片的反光让他的脸部特征少了一半,缺乏辨识性。
身后,同样是一根高大洁白的立柱,仅有的几处凸起让它能被勉强辨别为一座人造的高塔。
“嗯?这不是......!”
一股属于回忆的异味不合时宜地涌上鼻腔,伴随着三种鲜艳的色彩:红、白、紫。
是火鸡下巴上硕大的肉瘤,以及它们的羽毛和排泄物臭味。
瑞文终于想起了那段记忆,奥贝伦的边境,装满火鸡的大车,华特三兄弟......
还有旷野边缘耸立的数根白色立柱!
窗外,又是一颗弹珠落地的声音。
究竟是什么东西让警方直接动用了单发步枪?
瑞文决定暂时放下照片,打开了房门。芬里尔哼了一声,身子没动。
“别告密,老兄。”瑞文随口抛下一句。
他倒没打算靠近研究所,只是想去高处看上一眼。
科技园距离海岸线不远,一整片形状奇异的现代化建筑填满了可利用的土地空间。瑞文爬到公寓天台上,瞧见了呈倒梯形的研究所,犹如一座倒插进地面的城堡般静静耸立。
天空黑压压的,没有星星。远处,海平面像一大滩死气沉沉的墨汁。海,天,没有分界线,就这么连成一大块。
“唔......”
星星怎么都落到了海里?
天空犹如一块被揉皱的幕布,在风吹之下泛起一**皱褶......
浪!
数百栋楼房悬倒在天上,头顶之下是无尽黑海!
海浪一波接一波拍打着研究所的“基座”,海天倒错之下,它是唯一一栋正立着的尖塔。
呜!!!!!!
深黑的轮廓自渊底缓缓上浮,缓慢而庞大,隐现于一道道骇浪之间,巨型背鳍一道道探出。
有什么声音,正自塔楼深处呼唤着它们。
“嗷!”
瑞文的后脑勺狠狠磕上了天台的中空地板,有些早已损毁的地块碎屑狠狠地硌进了头皮深处。
“汪!汪!”
芬里尔不知何时从半掩的家门里窜了上来,用巨大的额头拱着他的胳膊,又试图咬住他的袖子,把他给拖回楼道里去。瑞文正想出声,恐惧却骤然袭上脑门。
——他的所有牙齿都是松动的!
血腥味一丝一丝从牙龈缝隙里渗了出来。瑞文用舌尖抵了抵自己的门牙,被吓得紧紧捂住了嘴。大狗见他醒了过来,开始一个劲地舔他的手心。
“你......你这是打算帮我吗,老兄?”瑞文冷静了下来,伸手拍了拍芬里尔的脑袋,告诉这条忠诚的大狗自己没事。
错位感顷刻涌上心头。
“主人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对吗?”他对自己说道,缓缓爬起了身。繁星回到了它们应在的位置,海水倾倒回了远方,倒悬的研究所孤零零地插在地面上。
“刚才一定发生了什么,你也看到了对吧?你们的感官比人类敏锐。”
瑞文对着大狗说道。他在“幻觉”中听见的悲鸣十分微弱,却足以让他联想起藏在手机内部的那条音频。
——一头鲸鱼的鸣叫声。
格蕾,阿琴波尔迪的“母亲”!
“你担心你主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