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建武十一年,正月十五,元宵。
王都十里灯火,新春的爆竹还在街上吵闹,顽皮的稚童被爹娘揪着耳朵数落。
上元佳节,京城的小郎君、小娘子们都出来凑热闹了。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河道上群舟舳舻争流。
建康城,涓涓青溪分开王城和郊野,紫垣宫东边是东郊,住着王公贵族。顺着青溪往南走,就到了画堂郡,画堂郡的乌衣巷住着秦沈两大家族。
再往南点,就是长干里了。长干里自春秋便人烟稠密,到了南楚,更是店肆云集,廛闸甚盛,可谓繁华异常。
长干里北尽头是朱雀门,朱雀门进去是百官府舍,朱雀门出来是百姓安居。
朱雀门外是秦淮二十四座浮桥中最大、最重要的一座——朱雀航。
联系着石头城和青溪的大桁上,人头攒动。提着花灯的少男少女摩肩接踵,言笑晏晏,节日快活喧闹的氛围笼罩着整个建康城,除了——
带着饕餮面具的青年倚靠在桥头,看着从水门出来的络绎不绝的画舫游船。
秦曜想让顾西洲帮忙约白卿云出来,可惜顾春官忙着和夫人共度佳节,没空做中间人替他搭桥牵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兄长,你可记得,五年前我和你说,我遇到一个仙人哥哥。”
“难道是卿云?”
“是他。”
当年春官在庄子上养病,并不清楚后面的事。
他一直以为所谓的谪仙哥哥,不过是秦曜缺少关爱,臆想出来的。
“你怎么不告诉那个仙人哥哥叫白蒻。”
“阿蒻哥哥说这是我们的秘密,不许我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不然他以后就不来找我玩了。”
可惜,纵使秦曜憋了那么多年,他的美人哥哥还是没有回宣城找过他哪怕一次。
要不是顾西洲穷追不舍地追问,秦曜连“仙人哥哥”这四个字都不会向顾西洲吐露。
顾西洲听完以后都无语了,这小子可真能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不过,顾西洲最后还是帮了这个痴情小子一忙。他帮秦曜问到了白卿云上元之夜会出门,但具体要去哪,见什么人,白卿云也没告诉他。
“你那么执着,就去碰碰运气吧,真有缘分的话,自然会见到人的。”
因着这句话,秦曜自酉时就出门了,现在快到亥时了。两个时辰过去,秦曜从西市走到南市,又从南市走到西市。
来来回回,巡睃众生,始终没找到自己要找的那个人。
青年有些难过,颓丧地下了桥。
秦三郎一步一步走下朱雀航,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照着每一块经过的砖石。
“抱歉。”
走路不看路的秦曜撞到了行人。
一阵熟悉的冷香撞进鼻腔。
带着幕篱的男人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又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白公子。”
白卿云冲着同行穿着玄衣带着面具的男人递去一个眼神,玄衣男人微微颔首,悄无声息地混进人群。
秦曜一颗心都系在白卿云身上,根本没注意到那人原本是和白卿云同行的。
“三郎,真巧,怎么在这儿遇到你了?和心上人走散了?”
秦曜目不转睛地看着白卿云。
良夜的风略过挂在高阁檐角宝铎*,清脆的铃声响出天外,破进少年人的心里。
不是和心上人走散了,是终于找到心上人了。
“白公子今天一个人,蓼毐姑娘没跟着公子吗?”
青年的面容大半被黑金色的饕餮面具遮住,那双金色眼眸和面具相得益彰,神采奕奕。
“今日元宵,放她出去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白卿云今天心情不错,不然也不会答应秦岫无理取闹的要求了——他待会儿顺道去接被相爷和赵夫人安排到相亲宴上的秦世子。
离散席还有一会儿,他可以和秦曜待一会儿。
“三郎,既然遇见了,不如一起逛逛吧。”
秦曜在寒风里站了两个时辰,听到了白卿云这一句话,四肢百骸全活了过来。
他在长干的寒风里踟蹰那么久都是值得的。
“嗯。”
青年抑制不住地扬起笑容,跟在了明眸皓齿的乐师后面。
玄衣男人站在暗处,静静看着这一幕。
“君侯,看够了吗?”
清风朗月的沈侍中摇着麈尾,笑眯眯地调侃燕南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白蒻真能招蜂引蝶,你家三个外甥都栽在身上了。”
姚戾摘下面具,露出墨眉刀鬓。
燕南侯和沈侍中站在一起,将冷冽与和煦两种气质诠释得淋漓尽致。
“还有一个独苗苗呢,阿谧还没遭殃呢。”
沈涧琴那双凤眸笑得狡黠。
“秦四郎才十五吧。”
“对呀,看那小子的样子,还没到开窍的时候呢~道子下山,他第一时间又去纠缠人家了。”
“沈侍中今日怎么不去陪后院那些莺莺燕燕?”
清俊的男人笑了笑:“上元节嘛,当然是要陪心爱之人了,那些庸脂俗粉,什么时候都能看见,有什么稀奇的。”
姚戾看见了沈涧琴腰间别着的长箫,箫上挂着一枚由剑穗改的箫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燕南侯沉默了。
他纯粹是不想说话,“忘忧”能抑制他的狂躁,同时也导致他感情淡漠,对外界的反应很有限。
沈涧琴也不介意,继续自顾自地说起来:“西北十六军,死的死,伤的伤。就只剩你,我……”
男人用麈尾点了点燕南侯的那边,又指了指自己:“……这两个孤家寡人了。”
沈涧琴,最早其实是武官,是前朝西北十六军的将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