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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了有一半路程,除了系安全带时问她要不要调座位,两个人谁也没再说话。
秋高气爽,路上车少很安静。沿途有不少跟雁栖湖大小差不多的水洼子或零散或连串地排布着,金的蓝的,在yAn光里交错闪着耀眼的光。沿路的芦苇也一滩滩长得繁茂,在风里摇出一片悠闲。莉珩心里想着舞团和新剧,也忍不住被远处的璀璨和近处的轻盈x1引了目光。
风里的芦苇真的太像芭蕾舞演员:修长、柔韧,那种挺拔的气质,是每个热Ai芭蕾的舞者自愿倾尽一生努力追求和修炼的。一片片芦苇从她眼前划过,洁白轻盈像吉赛尔的纱裙。她满意地叹了口气,心里泛上一丝温柔。
祖慈一边开车一边静静观察莉珩,观察本来就是画家修炼出的习惯X动作,但他观察林莉珩却是忍不住又刻意要做不经意的样子,心里绕了好几个弯,累人又兴奋。
“祖叔叔,这一路有能停下来走近看芦苇的地方吗?”
观察对象突然说话,却并没有转过头,但他知道她在玻璃的反光里看着他。他把车速慢慢降下来,一边装成在确认她是在跟他说话的样子,一边盯住副驾驶的车玻璃。奇了怪,玻璃上掠过的水面,水面上耀眼的闪光,光点里夹杂的一团团芦花,芦花上的晴天,天上的云,云里隐隐现现的一束束早晨温柔的yAn光,在这样一整幅光影流连的画里,他偏偏一眼就找到了她的眼睛。而她也看到了他的眼睛,这一次她没有退缩,反而微微又侧过去一点,好像是有意要看他、也有意要让他看得更清楚。于是他们真的对视了,隔着一扇车玻璃、一整幅伊萨克列维坦,隔着一个转身的距离,视线触碰、交换,同时存在的真实和虚无。
三秒、五秒,或者十年、半生,时光瞬息而过,车速已经慢到几乎要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同时回了神,莉珩终于回过头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某道隐形的隔阂处辗转片刻,刚一提起来就遇到祖慈的眼睛。明明是湖水一样的眼睛,深、狭长、自然带着一点沉静的凉意,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耳朵根就微微热了起来。
然而这并不是错觉。那一点红晕莉珩从耳后开始洇开,到脖子、到颊侧,像笔端的一蘸胭脂皴染在半Sh半g的好宣纸上面。祖慈只在上学时粗粗学过中国画史,此时却突然想起南北朝时萧子良称左伯造纸,“妍妙辉光”,那怕是像透光薄玉一样剔透和润泽的质地吧。此时此地,此身此景,此情此感,他只觉得那张左伯纸就在自己眼前似的,巧笑嫣然,心猿意马,竟然不自觉也有些羞赧起来。
他重新握牢方向盘,眼神回到行车前方。依然是每天都要走过的那条路:绕湖来往,隐秘清净,不b城市里的大马路平直,但景致优美、私密、独特,就像他此刻所感。
他心思更定,心情却轻快了起来,重新提起速度:“光摇芦苇雁栖迟,你倒是会挑好景致”,他又侧头,重新打量了莉珩一下,这次是真的微笑起来:“今天没戴遮yAn帽,明天再带你去吧。”
莉珩嗯了一声,重新缩在了座位里。剩下的路程,二人再无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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