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size:16px">一贯风姿傲然的年轻男人玄衣乌发,眉眼昳丽,容颜绝尘,恍若谪仙。但看起来应该漫步云巅的仙君,此时正站在简朴的室内桌边,十分接地气地单手揭开了餐盒的盖子,姿态从容淡定,又因为听到一旁少nV的提问,而抬眸朝她去。
室内光线偏暗,鸦羽似的睫毛下,他的眼睛却格外清澈透亮。这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天运、观星象、算卦盘,从来不会为任何特定的人停驻目光,此刻却盈盈满满地盛下一个少nV的身影,眸光流转间,仿佛一条只为她一人流淌也只为她一人璀璨的星河。
顾采真恍然将这目光与记忆中一人的注视重叠在一起,旋即失语了一瞬,下一秒却心生愤怒。
这个人,凭什么拥有与阿泽一样的眼睛。
她垂下视线,拇指的指甲掐住食指的关节。
“倒也不是。”池润看着她,淡声回答。
顾采真当然知道,池润不可能就是冲着来跟自己吃一顿饭才出现的。
首先,池润不会无聊到去算出她这儿有两顿饭,可以匀出来一份给他。想完这个首先,顾采真总觉得毫无意义……
其次……这个其次……她在心底深x1一口气——不是她觉得自己不配和池润一起吃饭,她只是觉得,在池润心里,她不配。呵呵,这可真是多么让人感到恼火却又平静接受的事实……
依着池润那样冷傲疏离的个X,哪怕是真有天庭蟠桃宴这样的存在,他受邀了也不一定高兴去,他敬天地尊大道,却不一定会给大罗神仙什么面子,至于凡人……有面子可言吗?而她只是他无甚交集、甚至因为季芹藻的缘故还自带反感点的师侄。在他眼里,目前就等于俗世凡人。
虽然辟谷了确实没必要吃饭,也并不是不能吃。但重点在于,池润一向不会做没必要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吃饭对他来说不是必要的,按照他的X格,当然不会主动做这件事。
那什么是必要的?
留下来。
至少可以这么认为——池润内心里觉得,留下来是必要的——必要到他甚至可以拿吃饭做托词。
虽然,这个托词,实在有够临时凑数的……
“您不会是特地来找弟子一块儿吃饭的吧?”顾采真这话问出口,半真半假间的确是刺探,可也多少带了点情绪的宣泄。
只是,如今的她对眼前的男人根本不需要产生情绪这种东西。她已经获得了重活一次的机会,对于以后该走的路,她有着自己的目标和计划,而这个得以预见和规划的未来,与池润压根无关。以后不会有所交集的人,她不该对他产生任何情绪。
但前提是,池润不要主动凑到她跟前来,并且做出很多不合理且多余的事。
这不像池润的做派,事实上,他今天从出现到之后的一系列举动都出乎她的意料,好似每一步都踩在她没有预设的选择中,让情况一变再变。
她不喜欢这种自己对事态发展、对他这个人都失去掌控的感觉。
明明,她了解池润的程度,是此时的男子完全想象不出来的,他的所有行动、表现和反应,她都应该能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地预测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但现在,她连自己的情绪都好像把握不准了,这局面令她有点心浮气躁——她也不需要心浮气躁的情绪!
得了池润的回答,她也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打蛇随棍上地继续问,“那是?”
池润察觉出少nV的情绪不大好,但依旧以为她是因为刚刚撞到椅背的那一下背疼造成的,毕竟,他此时也还能感觉到这存在感不算低的疼痛。
这疼痛里除了有他使出袖风的一部分责任,应该也有她原本伤势的原因。
疼的确是疼的,但他觉得有点奇怪。
因为,这个级别的疼痛,与掌与巫毒的伤势发完全爆发时那种混合了身TyUwaNg的疼痛相b,完全不够看的。
而从他这段时间观察的情况得到的结论看,少nV其实很能忍耐,忍受疼痛,忍受等待,忍受yUwaNg,忍受孤独,她身上一直没有完全显露出来的忍耐力,是巨大而令人惊叹的,像是一个谁都抢不走的宝藏,也是一个b她从不刻意装扮的美貌都要更耀眼、但目前只有他知道的存在。
等等,他为什么会用“美貌”这个词?他觉得顾采真长得……好看?
池润拿着筷子往桌上放的手一顿,自己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个会注意到别人外貌的人了?他对于自己理所当然觉得顾采真好看的想法,感觉到了古怪,倒没有反感,就是自感奇异。
作为天赋灵能之人,除非看面相,否则他才不在意别人长得如何,而就算看面相,那也看得是心、气、骨、运,至于容貌是圆是扁是美是丑,活着是骨骼血r0U,Si了是白骨骷髅,本质都一样,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
但,顾采真是不一样的,她的好看,非常明显,是心神不需要去在意,眼睛会直接告诉心脏的那种明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这样的念头闪过,做事从来遵从本心的玉衡君再一次垂眸,看向坐在自己手边一侧的少nV。
夕yAn下沉更甚,徒留一个模糊的弧形光圈在地平线上挣扎,小院的围墙又挡去了大半余晖。这简朴的外厅门虽然敞开,窗户却是紧闭的,室内也不曾点起灯火,所以能照到桌边的光线实在有限。
少nV坐的位置侧对着门,只有少许的光亮落在了她的小半边脸上。晦暗不明的光线对池润造成不了任何影响,他能清清楚楚地看清她的脸。
那确实是极其好看的一张脸,年轻、素净、五官间藏着某种YAn丽的锋利,虽然气sE欠佳,但生命力却意外的蓬B0,美丽中夹杂着坚韧。哪怕这张脸的主人从不曾做过任何要彰显容貌的事情,没有胭脂水粉,没有青黛花钿,但这种好看本身就是无法被忽略的。
破开室内晦暗的那一线微弱光亮分散着,只能照出顾采真鼻翼往下半边嘴唇与下巴的轮廓。也许是天边的晚霞被风吹来的一片云朵遮蔽了,导致余晖照进来的光线又少了些,池润看到,明明灭灭的那一点光源更暗却也更集中了,仿佛是在少nV的唇角跳跃着。
这让她微微g燥又有些失去血sE的嘴唇,也随之变得特别引人注意起来。
她似乎带着点笑,却又好像根本未笑。
唇形姣好的一双红唇,此刻有点泛白,唇珠侧边甚至因为她下午的发作和滴水未进,而起了点点g皮——憔悴,但无损于美丽。
甚至因为这些无伤大雅的细节,而让她的美丽更加真实而立T,乃至打动人心。
池润想到自己被她所“救”时唇瓣相触的感觉,又想到在晚来秋感应到的她与季芹藻之间的接触,他的心猛地跳了跳,本来想把筷子放到顾采真桌上的主意变了,而是直接递到了她面前。
“我就是来看看你。”他目光坦然地看着她,等她抬手来接筷子,又看到她捏住筷子的指尖有点泛白,显然是下了点力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他的后背还在疼,所以,是她的后背还在疼。
但相较于疼痛,他觉得会让少nV不由自主捏紧筷子的主要原因,似乎是因为她的心情更不好了。
有趣,他之前怎么没有发现,她的脾气这么大?
就因为她被他撞疼了,又碍于两人之间师叔师侄的身份差距,所以敢怒不敢言?
也对,她刚刚发问的语气就带着些气X。
顾采真的脸上差一点就直接写满Y沉二字了。
池润这是病了吗?病得糊涂了吗?又或者他占卜占得太多卜得太多,终于把自己Ga0得走火入魔了?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为什么要来看她?
他们很熟吗?
她实在太厌恶他这些完全超出她预料范围之外的言行,还有理所当然的平淡语气,心底的反感情绪瞬间暴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上辈子的池润应该暗中关注过她,但也不曾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地接近她,还近到与她同桌而坐,并且即将一起吃饭。
他说来看看她,到底是要看什么呢?
她的伤势?别扯了。
难道是因为,季芹藻?
对,肯定是因为那个生Si劫。池润当然不在乎她如何了,但他在乎自己的师兄,为了季芹藻和生Si劫而来,也就解释得通了。
顾采真捏着筷子,心底是没来由的怒火与裹挟着上一世而来的怨怼,语气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多谢师叔关怀,弟子无事,一切都好。”
池润“嗯”了一声,对于自己感应到的她的情绪变化有点疑惑。他并不擅长解读别人的心情,但总觉得顾采真像是在生气,而且是b刚刚还要更生气了。
为什么呢?
他的回答没有任何问题,她总不可能因为他来探望就生气吧。
难道她纯粹是因为被撞疼……越想越生气?
面上,他依旧不置可否地又拿起餐盒里的调羹递给她,“刚刚,我是不是撞疼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p><p style="font-size:16px">一句话也不想跟他多说的顾采真,差点没把筷子捏折了,他有完没完?!她几乎是机械地去接调羹,努力把不对劲的情绪调整回来。掌和巫毒一直压制下去的确不是办法,她的心绪波动得明显异样,尤其面对的是和阿泽更用一T的池润,她的神经格外容易被挑动。
“师叔,你在说什么?”她佯装不知他所问何意。
“我看你坐下时后背撞着椅背了,是我的袖风带着你撞上去的吧,伤口疼吗?”池润直接把话问明白,他回忆了一下之前三人见面时,师兄对她说话的口吻,尽量让自己显得平易近人点,但说完又倍感别扭。
不愧是和季芹藻同门情深的好师弟,明明以往和她没说过几句话,这会儿表达关心的样子,倒有他师兄那伪君子的几分神韵。顾采真按捺住心底的烦郁,看糊弄不过去也就顺着这话锋说了句,“是有一点点,但已经不疼了。”
她又在说谎了,她明明还在疼,也明明还在生气。
不知道为什么,池润很想试试引起她的各种情绪变化。也许她的心情起伏再多一点,他再联系一下实际发生的情况作出分析,就算她明面上没表现出什么,他也能自己解读出来。
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他语气淡淡地继续说,“不好意思,是我没注意。你看看眼前这些菜,哪些你喜欢,都挑走,算是师叔我给你赔礼。”
空气中顿时升起一阵难以描述的安静,弥漫了这间面积不大陈设简朴的外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