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水为神玉为骨,大概形容的就是流光这样的美人吧,男人没有理会对方的质问,低头检查锁链的松紧,确认流光挣不脱后,抬过冒着热气的诡异汤药,抵在他唇间,“喝!”
“唔……唔……”药里不知加了什么,散着甜腻,流光摇着头,一点点向后挪,可惜他被锁着,移动的距离实在有限,男人钳住他下巴,直接灌下去,他力气实在很大,小半的药液还是进了流光肚子里。
泼洒出来的药弄脏了床铺,男人也不在意,抓开被子扔到床下,直接跨坐到流光身上,把扣子一颗颗解开,像是剥笋一般,流光羞愤欲死,全身染上薄红,偏偏因着药的缘故,手脚一点力气也无,他绞紧手指,浑身痛的一激灵,“你……想要什么?呼……钱?还是其他的?”流光观察着男人的神色,“只要你放我出去……我都可以满足你,我不会把你说出去……”
此时流光已被剥的赤条条的,男人露出满足的神情,真美啊!那么美丽的事物就应该拴起来日夜欣赏,才配和他完成生命的大和谐,为他延绵后代!低下头舔舐着流光的肌肤,身下的人热香四流,怎么会有人那么好闻?他知道每次自己靠近他时都是多么浮想联翩么?现在,他终于在我手中了!
男人仿佛蛇一般,游走遍每个角落,流光压下心中屈辱,诱道:“我离开的时间不长,应该没人发现,你停下来,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啊!”
听厌了劝说,男人一口咬住对方的喉结,美人还是安静比较讨喜,何况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早在他见流光第一眼时,就发誓要得到他,偏偏美人还总是对他笑,明明痛的要死,这不是勾引是什么?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直奔主题的沉身坐下,只是小流光毫不配合,他揉搓了半天也没有一点精神,流光勾起唇,仰起头来索吻,承受着男人粗暴的亲吻,哄道:“嗬……你把锁链……打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男人面带犹豫,流光继续,“我不会跑的,咳……你看我连说话都费劲……”锁链终于被解开,男人猴急的拥紧了肖想已久的人,想把他拆吃入腹,可男人是个新手,动作毫无章法可言,流光环住对方的脖颈迎合他,男人渐渐找到了点窍门,神色迷离起来,临门一脚之际,流光终于摸到床头柜上的碗,他屏住呼吸,狠狠的砸向男人的太阳穴!
碗摔碎成几瓣,男人应声倒下,砸在流光心口,高速负载的心脏终于像年久失修的老火车,闹了罢工。
心脏停博十秒,就会晕厥,十五秒,会伴随抽搐,三十秒就会呼吸停止,一分钟就会瞳孔放大。潜意识里,流光放任自己就这样睡过去,全身暖融融的,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他短短的人生像走马灯一样回放着,流光无力思索,只是觉得似乎有些遗憾,总是被握住的手现在那么空虚,是谁呢?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他又看到那条蛇了。
“爸爸,你不要我了么?”锦蛇口吐人言,流光心中却不觉惊讶,仿佛这本来就合乎情理一样。
“……”他置身汪洋,在深蓝包裹中缓缓下沉,蛇盘在他手上,嘶嘶吐着性子。
“不要放弃我好不好?我会听话的。”锦蛇话语中透着殷切。
海水像子宫里的羊水一样熨帖,也许这下沉的尽头就是回归原点,得到他期盼已久的怡然安宁。他呼出最后一口气,生命随着泡沫的破散而消逝。
“我知道您很累了,也知道这种要求很强人所难,可是我好想一家人在一起,能不能为了我最后再努力一次?”
家?
父亲……母亲……那个总是给予他陪伴和宠爱的逸哥哥……还有他们期盼已久的孩子?
孩子!
锦蛇乖顺的蹭了蹭流光的掌心,“我这就带您上去。”
“咳……咳……”滞涩的血液又开始流动,带动着其他器官艰难运转起来。
月色满窗——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流光暗骂自己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想起这种浪漫来,他抖着手指,有力无气的推开男人。
“有人么?救命!”嗓子像堵了棉花,声音小的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流光闭了嘴,停止了这种无意义的呼救。他要尽可能多储存些体力,奋力把脚搬下床,才立起身,流光就砸到地上,上了钢钉的腿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他歪着头,晕了过去。
没过多久,流光醒过来。人有了羁绊,也许会爆发出超人的体力,现在他只能用手肘的力量,撑起上半身一点点向门挪,正常人几步的距离他用了半个小时,此时他全身上下灰扑扑的,手臂膝盖全是擦伤,脏兮兮的水泥地板被他拖出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只要开了门,就能出去了!他伸出手够门把手,“啊!”
一股大力箍着他的腿往后拉,他只能看着自己离曙光越来越遥远,张开的手想抓住什么,却是徒劳。
“求你!”
他不知道自己满身血痕在男人眼中就像数九寒天的腊梅,激起心底深藏的菱虐欲。
“跑
', ' ')('啊!你不是想跑吗?”男人面目狰狞,高举过流光的双手捆在床头,骑在对方身上俯视,流光绝望的闭上眼,暗暗在牙根上使劲,血液倒流进喉管,窒息的痛苦让他脖子青筋暴起,樱唇染上紫绀。
男人见身下的人挣扎渐弱,狂喜起来,他湿滑的舌头探进觊觎已久的嘴唇,没有想象的回应,只有满口的腥气。
为什么?为什么就算这样也得不到他?男人疯癫的掐住身下人的脖子摇晃,纤颈弯折成不可思议的弧度,仿佛垂死的天鹅,粉嫰的舌尖吐出,一双美目漾出一线眼白。
男人又哭又笑,抓住小流光就往里塞,嘴里不住的念叨:“你是我的了……我的!”
“嘭!”
喧嚣过去,一切归于沉寂,宋逸命令士兵把脑袋被开了个大洞的死鱼拖走,“医生!医生!”宋逸疾呼。
爱人垂着头壹丝不挂,他解开束缚着爱人的绳子,爱人就悠悠软倒在他臂弯里,像涓涓小溪汇入大海,静悄悄的。
他不能让这样的爱人被别人看到,用脱下衣服裹紧了爱人,“宝贝……宝贝……我来晚了,你醒醒……看我一眼啊……”
吐出的话语犹如杜鹃啼血,在场的人不忍的别过头。
突然,流光像被踩中尾巴的猫一样,抬起上身,又心余力绌的跌下,这番牵扯下,流光眼皮也掀开一条缝,嘴里哀哀叫唤着,语气含混,宋逸凑近听,才听清他小声念着‘孩子’。
“孩子好好的,孩子没事,有事的是你,宝贝…”
宋逸在他耳边说,一遍遍的安慰着。
怀里的躯体蓦地打了个摆子,“痛……”流光申吟着,他虚亏的身体再也挽留不住一个小生命,血液流离,他渐渐觉不出痛来。
流光张口,想说些什么?是不舍还是挽留?都已经不重要了。提着的那口气松下来,喉头的乌血再也压不住,漫天血雾中,流光只看到宋逸惊恐的脸。
抱歉了。
孕九周的胎儿,有芸豆大小,已初具人形,能听到胎心,手脚面部清晰,发育出主要的器官和系统,再过几周,就能活动四肢,检测出性别,时间线再拉长一些,小芸豆会长成大西瓜,瓜熟蒂落,四口之家美满团圆。
他曾经有机会的。
而现在,黄粱一梦成空,孩子们没了,爱人也快没了。
是的,流光肚子里的孩子是双胎。
救护车里流光醒过一次,彼时他下面血液溃决,夹着紫暗的瘀块,医生准备着医疗器械,“我要帮他清宫了,你抱稳他。”
流光濒死之下,双腿还紧紧绞着,仿佛这样,孩子就不会逝去。
医生使出吃奶的劲才把他双腿分开,固定在两边的凹槽里,麻醉师为他输了液,药力凶猛,手术很快开始进行。
流光像被拉进了一个黑洞中,什么都看不见,听觉就更愈发敏锐,他能听见医生拿起剪刀剪开他肉体的撕拉声,座椅移动的地面摩擦声,还有……卵圆钳的刮宫声。
一声一声,响了八十四下,然后医生用镊子扒拉着瓷盘怅然地说,“是一对呢。”
流光眼睫颤颤,涣散的目光聚焦,瓷盘里的东西是他的孩子吗?也曾与他血脉相连,同体同心,感受着他的悲欢,现在就要离他而去了么?
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父亲,没有康健的身体,移植器官也是他祈求了很久,医生拗不过他才做的,那时医生说过什么?孩子没有良好的生存环境,可能留不住。
他不服气,辛辛苦苦地熬过排异反应,医生告诉他移植成功的时候没人知道他有多开心。
接着就是无数次的诱导排卵——取卵——受精——胚胎移植,每当又长又细的针穿过器官上壁取出液体的时候,他总是幻想以后孩子的可爱面容来转移注意力,他形单影只地坐在医院走廊等待检查结果,排在他前面的夫妇拿到成功的报告,抱在一起喜极而泣。他转过身,拭去一点晶莹。
怎么风好大?
思维无限发散,一些刻意被他忽略的小事现在反而清晰起来,他想起甘楚寺慈眉善目的高僧说的毋需强求,宋逸知道他孕后的隐而不谈,凝生不赞同的神情……
我错了吗?
错了,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怀孕是错的,结婚是错的,不,错在源头,错在我出生,错在我活着。
', ' ')